第86章 用粮二十

压力山大之人正是杜如晦。

他本来就不好喝酒，那些低度酒还能忍受，但是对他而言，醉山河真是太烈了，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很讨厌。

不过，此时，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硬喝下去，随后就感觉五脏六腑就像火烧一样，非常难受。

直到此时，李世民才突然酣畅淋漓的说道：“啊，好酒，这酒真带劲啊，来再跟朕倒一杯。”

李靖也说道：“确实是好酒，这酒喝起来才过瘾啊。”

长孙无忌说道：“此酒虽好，多饮易醉。酒醉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李世民看到杜如晦难受的样子，也不禁莞尔，随后下令道：“给杜卿换成葡萄酿吧，他应该不喜欢这个。”

杜如晦感激涕零的起身行礼，“多谢陛下体谅。”

魏征说道：“陛下，此酒瓶身还有详解，可以观之。”

“哦，拿来我看看。”

李世民打眼一看，就直接略过了第一段的废话，朝第二段看去，疑惑的问道：“这复酿之法，到底何法啊？”

魏征说道：“陛下，其后有言，‘用粮二十，出酒唯一’，臣以为复酿之法，大概就是以酒酿酒，故需用粮二十。”

尉迟宝林侍立在李世民身边，神情有点兴奋。

魏为的推测已经开始应验了，有人提出了用粮二十的事情。

魏为给李世民君臣送出那么多酒，就是想让他们看到一句话：用粮二十，出酒唯一。

果然有人注意到了这句话，正是魏征。

尉迟宝林微微躬身，说道：“陛下，微臣知道复酿之法。”

李世民略感惊讶，说道：“说来听听。”

尉迟敬德则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这种场合哪有他说话的份？

尉迟宝林佯装没有看到，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章，说道：“陛下此酒乃魏为所创，他闻听臣在北衙任职，托臣将此酒酿制之法献于陛下。”

“此人倒是颇有忠心啊。”

李世民接过奏章随意的看了几眼，然后就放在了一边，他对怎么酿酒也不是太关心。

“玄成所言极是，确是以酒酿酒之法。”

魏征字玄成。

魏征突然起身，郑重的说道：“陛下，臣有一言请奏。”

李世民暗暗叹息，这个魏征啊，连吃饭都不让他吃舒坦了。

但他还是正了正衣冠，正襟危坐，说道：“所奏何事？”

“陛下，醉山河，此酒虽好，但是用粮二十，出酒唯一，平常之酒，用粮或二或三，而此酒却用粮二十，太过奢费，粮乃养民之本，纵长安城内，乞者亦有千数…”

魏征开始洋洋洒洒的讲述人民生活的不容易，哪里乞丐多，哪里饿死人，等等民间悲惨。

李世民和其他几个大臣暗自着急，心中暗骂魏征啰嗦，三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情，魏征非得洋洋洒洒的说上一大堆废话。

“…是以，臣以为，此酒之数，应严以控之。”

魏征终于说完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问道：“玄成以为当如何控之？”

魏征从容不迫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既然此酒奢费太过，而且此酒确属上佳，那么可命其专供内廷使用，民间不可私自酿制。”

李世民闻言大悦，魏征虽然废话很多，很啰嗦，但是他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任何事情都从皇家的利益考虑。

正是为此，李世民才能容忍魏征的犯颜直谏。

李世民正欲开口应允，却听尉迟敬德有些不满的说道：“陛下，玄成此言不对，正所谓国不与民争利，此酒奢费，限定酿制之数即可，为何要专供内廷之用呢？”

尉迟敬德自从喝过醉山河之后，再喝其他的酒，就感觉没滋没味的，要是此酒真的只供内廷使用，那他可就难受了，所以他才出言反对。

长孙无忌也很喜欢这个酒，于是开口说道：“臣附敬德之言。”

魏征则毫不客气的反驳：“陛下，敬德之言谬矣，臣听说此酒之价为十两，平常之民一年之收也不过二三两，怎能喝得起此酒，因而不与民争利之言根本不成立，不必忧虑之。”

李世民怪棺定论道：“就以玄成之言吧，醉山河专供内廷之用，玄成，你来拟旨，就说魏为献醉山河酿酒之法有功，赏银三十两，娟五十匹，只因此酒用粮奢费，不可推而广之，命其只许售于内廷，不可售于民。”

李世民说完之后，宦官才将一张空白圣旨拿到魏征面前，魏征不假思索，提笔挥毫，文不加点，将李世民短短几句话的旨意润色成洋洋洒洒百余言的圣旨。

尉迟敬德见圣旨马上都写完了，根本没有挽回的可能，不禁有些惋惜，以后再想喝醉山河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长孙无忌和李靖同样有点惋惜，不过喝酒只是小事，他们绝对不会因此而与陛下争执。

李世民也能明白尉迟敬德等人的用意，因而说道：“此酒虽专供内廷，不过有功之臣，朕当当赏之共饮。”

几个大臣齐声高呼，“陛下仁德。”

此时，圣旨已经写，一个宦官轻轻吹了几下，拿到李世民跟前让其过目，李世民略看几眼，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魏为做了那么多事情，送了那么多酒，想要的结果就是这一道圣旨。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对圣旨抱有希望了，他已经妥协了。

两个奉命要对魏为用刑的侍卫走进了牢房，怒声喝道：“魏为，你可知罪？”

魏为立刻恭敬的说道：“知罪，知罪，我知罪。”

侍卫微感诧异，魏为如此配合认错的态度，是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侍卫继续说道：“如此说来，你承认崔掌柜的玉佩被你所偷？”

魏为没有任何反驳，乖乖的承认道：“我承认，就是我偷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偷崔掌柜的玉佩，你们能帮我给崔掌柜带句话吗，就说是我错了，我愿意跟他和解，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两个侍卫有点小郁闷，他们收到的命令是要对魏为用刑，杀杀他的锐气。

可是，魏为这态度太好了，他们实在找不到用刑的借口啊。

这可把两人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