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卖鱼

高镇长想到这个，也觉得有道理。

田莺现在的日子的确是过得比较自在的。

两个人说完话，秦立东往外走。

高镇长看着拖拉机上的苏老爹，纳闷的问了一句：“那是干什么，怎么在等你吗？”

秦立东“嗯”了一声，跟高镇长说起了鱼塘的事情。

这也是高镇长一直关心的事情，他当即跟着去了大门外。

苏老爹看见他，忙不迭的跟他打招呼。

高镇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太客气。

他踮着脚看着水桶里的鱼：“别说，还真挺肥。”

苏老爹看向秦立东，秦立东直接说起苏家是怎么精心饲养的这鱼的事情。

养鱼并不轻松，风吹日晒的，鱼塘边上总要有人看着，苏老爹这几个月睡自己家炕头都是有数的。

没办法，一是当初的鱼塘的鱼苗被毒死，让他有心理阴影，后来鱼长大了，他又担心有人会去偷鱼，所以，只能整天守在那里。

“真没想到，养个鱼这么辛苦。”

高镇长心有所感：“当然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容易就是了。还要担心一不小心赔个底掉。”

“这倒是不害怕的，当初勺儿给我拿钱包鱼塘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鱼塘的鱼养出来算我的，养不出来算她的。”

高镇长跟秦立东同时挑眉：“嗯？”

高镇长随即看向秦立东。

秦立东靠着车摊手苦笑。

他原本以为媳妇借钱给苏家包鱼塘，就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没想到，田媚儿竟然还跟人家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也难怪，其实当初鱼塘出事之后，就成了烫手山芋，一般人哪里还敢承包。

高镇长虽然不知道秦立东为什么苦笑，可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即挑了几条鱼，让人拿去食堂：“跟大师傅说，我今天中午请大伙儿吃鱼。”

他付了钱，苏老爹不敢要。

高镇长当即故意板起了脸：“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收了钱，我这是买东西，不犯说道，可你要是不收钱，这就是送礼行贿，咱们两个都是犯错误了，要吃牢饭的。”

苏老爹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和他推脱，连忙将钱收了，再三谢过高镇长。

高镇长的“不用客气”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遍。

他对苏老爹说道：“别说，我还挺看好你的鱼的，应该会不愁卖。”

他这会儿也明白了，秦立东这个村长其实是来负责帮人卖鱼的，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是他选出来的人，别的不说，这份担当和责任感就比当初的李建国不知道强了多少。

秦立东惦记着鱼的事情，跟高镇长告别，开着拖拉机直接先去了供销社，找到了供销社主任。

双方见面，对方就很热情的给两个人倒了水，递了烟。

秦立东不抽烟，退开了。

苏老爹看着眼前的洋烟卷，有点犹豫。

他其实是抽烟的，可总觉得拿着这干部的烟不太好。

对方一天见的人比苏老爹一个月见的人都多，看到苏老爹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干脆拿出打火机，帮着苏老爹把烟点着了。

苏老爹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捏着烟抽了一口。

秦立东跟他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他去看鱼了。

供销社主任看了鱼之后，道：“别说，立东，我们这里是真的有人来买，我这边也正愁呢，应该去哪买鱼，都忘记了你们村有鱼塘的事情。”

秦立东很直接的反思自己：“这件事怪我了，我就应该早点跟您联系的。这样，那边的鱼开塘，就可以直接送您这里来了。”

供销社主任笑道：“是啊，你应该负荆请罪，这事还真就是你的责任。”

苏老爹一听到“责任”两个字，就不由得联想到了j还在吃牢饭的李建国，连忙要帮着秦立东解释，直到看到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才确定对方是开玩笑的。

暗暗松了一口气。

更不敢乱插话了。

供销社主任跟秦立东也没有什么需要拐弯抹角的，秦立东这半年，在这没少进货，两个人早都已经熟悉了。

“我这用是不假，可是每天顶多是十几二十条，还要先看看卖的怎么样，咱们这个镇子，你也是知道的，有钱人毕竟还是少数，谁也不能拿鲤鱼当做家常便饭吃。”

秦立东点头：“了解。”

他闪身，将苏老爹给推到前面来：“这生意，你们两位谈。”

苏老爹挠挠头，有些无措的看着秦立东，他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生意，要怎么谈？

秦立东下意识的挠了挠鼻梁，随即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媳妇习惯性的动作。

嘴角不由的上翘。

随即意识到两个人都在看向自己，慢条斯理的将手放下。

他还是要做着中间人，帮两个人协商出价格。

按照进货价走。

很快，两边就商量出了结果。

约定好了，从明天开始往这边送鱼。

秦立东带着苏老爹要走。

他们打算去各个饭店再走走。

苏老爹却从水桶中拿出一条最大的鱼来，让供销社的人中午炖上。

供销社主任连忙推辞：“这可不行，是违反规定的事情。”

苏老爹虽然没做过什么买卖，可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这会儿脑子转过来了，话也会说了：“你们既然打算卖，就得知道这鱼好不好吃吧？没吃过，怎么给人家介绍呢？”

这理由很充分，更重要的是这年月，谁还不想吃鱼吃肉呢？

供销社主任心思玲珑剔透，回头看了一眼几个服务员眼中的渴望，笑道：“好，那我们就试吃一下。”

苏老爹想要个好人缘，这些服务员想要吃鱼。

顺水推舟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必要拒绝。

双方都很满意。

苏老爹这次走，服务员们都跟他说再见。

秦立东坐在拖拉机驾驶座上，看着这一幕，觉得又欣慰又好笑。

欣慰的是苏老爹虽然做生意没经验，可是做人好还是很会的。

好笑的是人的现实。

不过——

好像也没什么，不要说这些服务员，难道自己就不现实吗？

都是凡人，哪有那么多的要求。

两个人开着拖拉机，又走了镇上的几家饭店。

苏老爹开了窍，接下来做事就麻利了许多。

每家饭店他都给留了一条鱼，理由跟在供销社的时候一样。

剩下的几条鱼，秦立东再次出钱买下了。

给夏飞白跟老兽医各自送去了一条。

剩下的几条，让他送去了派出所。

说是来找朝明朗的，却直接将鲤鱼送去了厨房。

大师傅正要炖豆腐，看到鲤鱼很纳闷。

秦立东让他直接炖上。

做中午的菜。

厨房大师傅不明所以，当真将鲤鱼拾掇了。

等鱼下了锅，朝明朗过来，大师傅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已经下锅的鱼也不能再拿出来了。

大师傅很无奈的看着朝明朗，总不能让他赔钱吧？

朝明朗直接看向秦立东，问他什么意思。

秦立东直言不讳。

他的一点心意，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没少折腾派出所的人。

让朝明朗放心，这鱼又不是只给他一个人吃的。

而是请所里所有人吃的。

要是不留下这鱼，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朝明朗本来也没有真的要拒绝他，这样的问话不过是例行公事，让所里的兄弟们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的一片心意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大师傅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所里的其他人更是如此。

嘴上说着秦立东太客气，实际上心里却都很高兴。

吃鱼不吃鱼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秦立东心里有他们，没有将努力做事的他们当成是应该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念着自己的好。

就算是带着大盖帽的同志也是一样。

两桶鱼都送出去了。

秦立东却没有带着苏老爹直接回家，而是开着拖拉机去了县城。

也是找到了县城的供销社里。

这里是缺鱼的，而且，只会卖的比镇供销社更快。

秦立东跟对方也算是老熟人，关系不错，很快就谈妥了供求关系。

两个人从供销社里走出来，苏老爹反倒是犯愁了。

送到县城来啊，几十里地，他们赶着马车来送，根本来不及。

秦立东倒是有拖拉机，可是，他还要收粮食，也不能天天指望着人家帮忙。

“不是还有媚儿呢吗？她天天骑着摩托车来上学，帮你把鱼带过来就是了。”

苏老爹一拍脑门，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记了呢?

可随即又犹豫了起来。

田媚儿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来培训班，她愿意身上沾有鱼腥味吗？

“您怎么不想想，她干什么的？她要是真的嫌弃这些，会去做兽医吗？”

苏老爹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你还别说，勺儿还真就不是这样的人。”

秦立东笑的有些自豪：“这不就结了？”

可苏老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太过麻烦田媚儿。

他可没忘记，自己家儿子跟田鹤学木匠的事情，还是田媚儿帮的忙呢。

还有这个鱼塘的钱，也都是田媚儿垫付的。

“咱们之间说这个没意思，不过我估计你要是不说，回头媚儿也会主动去找你。”

这话，苏老爹可是不信的。

田媚儿怎么会主动找他呢？

他误会了秦立东的意思，连忙解释：“虽然说当初承包鱼塘的时候，是你们家勺儿提出来的，可是，这鱼塘，说到底挣钱是归我们的，再说了，当初我们其实也是心动了的，觉得这鱼塘可以承包，尤其是你苏奶奶，知道你不能承包鱼塘了，就一直在撺掇我，不过我们家没钱，当初也不敢冒这个险而已。”

秦立东也不跟他多做解释。

只是让他上车，等回家看看田媚儿究竟去不去找他们就知道了。

苏老爹更觉得田媚儿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肯定是出于愧疚之心，一时间心里很难受。

回到家，也有点心不在焉。

好在媳妇带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还不错，这一天在家里也卖出去了两桶鱼，就是有赊账的，说是等过两天家里出了钱，就还上。

碍于乡村邻里的住着，宝山妈也就没好意思拒绝，只是拿了闺女的作业本，将赊账的记了下来。

苏老爹坐在炕头数着钱，看着账本。

心情一点一点的轻松了起来。

虽然今天白送出去不少鱼，可也卖了不少钱。

按照这个数，差不多卖半池塘的鱼，就能把包鱼塘的钱赚回来。

再除掉买鱼苗跟饲料的钱，扣除来年开春买鱼苗的钱，也还能剩下一点。

不过这些都是未知的，苏老爹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很担心中途出点什么变故，只能先将这些话闷在心里。

饶是这样，苏老爹的脸上，还是掩藏不住喜色。

知子莫若母。

苏奶奶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等儿子走了，悄悄的跟儿媳妇说起了鱼塘的事情。

很快，两个人想到明天是村子里的集，正好，也可以去卖鱼，早点去大柳树底下占个好位置就是了。

婆媳俩一拍即合，苏奶奶更是主动请缨，要自己去卖鱼。

宝山妈提醒她：“您忘记了，您不会算账！”

苏奶奶恍然大悟，她没读过几天书，认识的汉字都是有限的，更何况是算数了。

顿时有些懊恼。

自己是不是除了糊纸盒，就真的没什么用处了？

宝山妈安慰她：“您也不用气馁，别忘记了，明天鱼塘那边也是离不开人的，这鱼这么大了，要是被谁捞走两条，我都要心疼死了。”

说起来，这可是比卖鱼还要重要。

苏奶奶接受了这个理由，同意明天去看鱼塘。

晚上，从县里回来的田媚儿果然直接来了苏家。

她听秦立东说了，自然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过来只是问苏老爹明天要带多少鱼。

苏老爹试探性的问道：“三桶，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样，明天早点，我直接去鱼塘那边取鱼。”

苏老爹忙不迭的答应。

留田媚儿吃晚饭，被田媚儿拒绝。

家里也等着她吃饭呢，她就是赶紧过来，跟苏家说一声，也省的他们心里挂记着这件事。

苏老爹送田媚儿出门，说起自己之前算账的事情，他想着什么时候能把田媚儿那份钱还上，却被田媚儿直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