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岱全然没有一点平日的斯文模样，一个劲的往出赶人。
纵然是秦立东说明来意，聂岱也不打算领这个情：“你当我们都是什么人？你高隼想起来了，就来看看我们，想不起来，就一去不回，电话不打，信也不来一封？”
他当年入错行，执意要当兽医，可惜，没有那个天分，不说将自己的人生弄得越来越糟糕吧，可人前也总是矮了三分。
现在的单位他混得如鱼得水，现在也是个小小的领导，八面玲珑风光正盛。
一张嘴早已经锻炼了出来，开口就是一针见血，让本来就心虚的高隼完全招架不住，秦立东试图帮高隼说两句话，碰了一鼻子灰不说，反而火上浇油。
高爷爷高奶奶看不下去了，帮着孙子说了两句话，更加让聂岱抓住了把柄：“你瞧瞧你自己的那个德行，拍拍你的心口窝，还能听到良心的回音吗？姥姥姥爷到现在了都还在帮着你说话，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自己这么狠心？”
高爷爷高奶奶顿时不敢再说话了，生怕再给聂岱送上什么把柄。
秦立东站在一旁，心情复杂。
说起来，这对表兄弟，大的那个一向都是你被小的欺负的，万万没想到，小的竟然有这么一天，会被大的打得鼻青脸肿，骂的狗血喷头。
三山村藏不住秘密，长岭县也没藏住。
很快，高淑静高云静两对夫妇都赶回来了。
高淑静袖子都挽起来了，就等着看到侄子，先好好骂上一顿。
她憋了七年，整整七年，就等着这一天呢。
甚至今天早退，都是因为田媚儿打电话告诉她高隼回来了。
可是，再多的怒气，再看到高隼的那张脸的时候，都迅速消散了：“怎么会这样？谁打的？手咋就这么欠呢？打成这样呢？”
要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子，都不敢认。
高云静也走了过来，手刚碰到高隼的肩膀，就听见青年“嘶哈”一声。
将衬衫扣子解开，看到肩膀上的青紫。
向下延伸，一直到腹部。
连肋骨上都带着伤。
高淑静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伤是打出来的。
当场就急了，环顾一皱，迅速锁定凶手，竖着眉毛看着还抬着手的聂岱：“你打的？”
聂岱：“我……”
一群长辈围在中间，不由分说将高隼的上衣给扒掉了，露出肌理匀称的上半身，以及身上的伤痕累累。
原本脱口而出的愤怒指责都化作了担心。
聂岱成功的承袭了炮火：“我是打了他……”
可我只打了他的脸，身上的伤不是我打的！
聂岱的辩解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行啊，你这个当哥哥的真实出息了，现在都能动手教训弟弟了，还下这么狠的手，你是怎么狠得下这颗心的啊？“
高淑静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一边给高隼检查伤口，一边说道：“这苦命的孩子，从小父母离了婚，你爸摊上那个事，走的那么突然，跟着你那个没什么责任心的妈去了国外，也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六七年没回来，刚进家门就挨了打！聂岱，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聂岱都要委屈死了：“明明你们平时提起这个家伙来，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怎么现在见了面，不说骂几句，反而帮着他说话了，还心疼他？你们看看他穿的那一身，开的那个车，究竟哪点值得你们心疼的？外国的牛羊肉把人喂养的膘肥体壮，真的要是动了手，你们觉得我能从他手上占了便宜吗？”
高爷爷指责外孙子：“就是你打的，我们亲眼看着的。小缺德都没还手！”
一声“小缺德”实在是久违了。
高隼受不住，眼泪直接下来了。
看得一众长辈更加心疼，聂姑父更是直接念叨着：“还是个孩子！”
聂岱都要酸死了，跟姥爷辩解：“诶呦我的亲姥爷，您可真是我的亲姥爷，我那不是只打了他的脸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他身上的伤是我打出来的了？”
这话自然是没人信的。
聂岱努力自证，很快，目光锁定了秦立东，连忙说道：“秦立东你刚才看到了，你说句公道话，他身上的伤，究竟是不是我打的？”
秦立东看了看一众长辈，再看看有嘴说不清的聂岱，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即说道：“不是聂岱打得，是我打得！”
他要解释两个人刚才打架了，可高淑静压根不相信：“你打他干什么？少糊弄我们了，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秦立东：“……”
聂岱：“……”
秦立东朝着聂岱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再继续下去，只怕他们两个勾搭成奸，暗度陈仓都要说出来了。
不是，呸！这两个词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高隼难得还有良心，为表哥辩解：“这伤真的不是他打得。”
他要把衣服穿上，就算是身材好，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么多人盯着也难受。
高云静却拽着他进屋上药去了。
高淑静看了看外甥，又看了看侄子，跺跺脚也跟了上去。
聂姑父慢了一步，留下来教训儿子：“你说说你，让我说点什么好？小隼就算是千不好万不好，他也是你的弟弟，小的时候你都知道让着他，现在怎么还和他动起手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时候哪里是让着他？分明是打不过他。
当着亲生爸爸的面，聂岱觉得还可以再次挽救一下：“爸，他身上的伤，真的不是我打的。”
聂姑父失望至极：“是你就是你，打了也就打了，大家能理解你的愤怒和伤心，可你不应该这么没担当，做了还不敢承认！”
“不是，我，谁不敢承认了……”
聂姑父进屋了，聂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奈而愤怒的听着屋里长辈们对高隼七嘴八舌的关心，跟秦立东说道：“他那个伤，真的不是我打的！”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又没瞎！”
“不是，那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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