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他瘸了（上）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可目前情况就是霍沉舟双腿僵硬，跟下半生瘫痪一样站不起来。

医生在给霍沉舟检查的时候表情一直很凝重，也尝试过让霍沉舟站起来自己走一下，可每当双脚落地要支撑身体的时候，膝盖就一软倒了下去。

霍沉舟说他的腿没有力气站起来，明明腿上痛觉都有，怎么就会站不起来。

医生对唐让说：“可能是心理作用。”说直白点，霍沉舟有了心理病，这种不常见但不代表没有，就跟人精神脆弱会出现幻觉一个道理，现在的霍沉舟就觉得他的腿是断了，只要一落脚就会跪下去。

“那有的治疗吗？”唐让问。

“这个心理病只有看他自己，他自己不想站起来那么一辈子都无法站起来，请个心理医生疏通一下吧。”这种病只有交给专业人士。

请来的心理医生刚好是曾经给孟笙做过治疗的心理医生，在海城十分有名气对于这样的霍沉舟也只能摇头，从业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人。

把薄凉，偏执，占有，控制……发挥到了极致，连对自己的双腿也是。

可以吃点药但不能吃太多，霍沉舟也拒绝和心理医生沟通，一直说自己没病。

他对于自己的双腿也不重视，好像站不起来的人不是他一样，压根不去想以后会不会对行动造成不便。

这年头只见过瘸子想走路的，还没见过正常人自愿变成瘸子的。

心理医生说：“说不定哪天他受到什么刺激就会自愿站起来走路了。”

霍沉舟呆呆看着自己的双腿，他们说他的腿脚没有问题，可他努力尝试过了就是动弹不得，没受伤的右手掐了一下大腿肉，能感觉到疼，但里面的骨头很僵硬，仿佛两根冰棍只要轻轻动一下就会四分五裂。

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吧，孟笙离开了，他的也不想去哪儿了，一辈子就坐在轮椅上也无所谓，画地为牢，把自己的心和身体都给囚禁在了这世俗里。

医院里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一股药味，病房里更是充斥不断的消毒水味道。

他环顾了一下医院四周，入目一片的白，只有窗帘是蓝色的。

检查无果，心理医生也没办法和霍沉舟继续交流。

霍沉舟身上的伤，要说看起来最严重的，那就是手了，被刀捅穿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洞，治了血还得缝针，后期害得做复健。

医生说运气比较好，像手上有很多经脉，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残废，目前看来霍沉舟的手没什么大问题，后期配合治疗是不会影响到生活的。

医嘱方面全由唐让记着，他脑子好，询问完注意事项后就记在备忘录上，他只是一个助理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霍沉舟，等把霍沉舟送回去后就把注意事项交给管家让管家安排。

唐让提着药，保镖推着轮椅，到了车上后把霍沉舟小心翼翼的扶上去。

霍沉舟坐上车后打开窗一直看着医院的方向，唐让以为他身体上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霍总，您是不是身上还有哪些不舒服？”

霍沉舟摇头。

“那您为什么一直盯着医院？”

“我在想，孟笙捐出去的遗体会用到什么地方，她的心会在哪儿？”

“被压太久，可能身体里的一些器官用不了就会做成标本，心脏或许会装在福尔马林里。”

“会疼吗？”

“人死了就不会疼了。”

霍沉舟想起过去的自己，每一个画面都是畜生，他永远记得他曾经把他和孟笙的孩子装在玻璃罐里让孟笙去看，把她步步逼疯……

“我想要她的心脏，能买吗？”霍沉舟问。

“不能……”唐让紧蹙眉头对于这样的话题有些不适，他想要是孟笙没把遗体捐给医院还不知道霍沉舟会怎么留着。

每晚抱着尸体睡？还是床头柜上放着骨灰。

唐让没能忍住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生前你就没能留住她的心，死了留住又怎样，何况心不是靠花钱就能买的。”

“我知道……”这些霍沉舟不是不知道。

北苑被收走，霍沉舟名下有很多房子，但收拾出来的没几处，郁院他不想回去让人把外面院子里的郁金香给铲了，那片花圃很大，可以种很多花。

其实她连孟笙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那天两人在游乐场约会他送她那一束满天星还是听家里李嫂说的，说孟笙喜欢草不喜欢花。

可草哪有什么好看的，也不会有人拿草来送人，霍沉舟选的满天星，是因为满天星没开花的时候绿油油的一片最像草。.七

孟笙在小镇上开过花店，有向日葵，百合，玫瑰，康乃馨……比较大众的花。

孟笙应该是喜欢向日葵和百合花的，她奶奶死了后，她经常带这两种花去墓园把花放在坟前。

向日葵代表希望，北苑墙壁上有一幅向日葵的笔画，听家里的佣人说，在他禁足孟笙的时候，她经常盯着那幅向日葵花看。

霍沉舟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被刀扎穿再到后面包扎止血缝针的时候，他小指上的戒指都没有摘下，指尖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了一下，疼的战栗，霍沉舟紧紧抿着苍白的唇，下意识摸自己的身上想要拿手机看看多少时间了。

摸了半天没摸到，才反应过来他的衣服被换了，身上穿着的还是医院里的病房和临时在外买的一件外套。

“唐让，手机。”他的东西暂时都由唐让保管着。

唐让坐在副驾驶，身边一个袋子，听到身后传来霍沉舟的话后，打开那个袋子从里面找出来手机递到身后。

霍沉舟右手接过，手机被按成了静音，他太久没看了，如今一翻全是未接电话和短信，他一个没理，只是看了一下时间。

他的手机习惯备份，换了好几个都有备份件，他点开管理备份把时间调到了三年前，时间太过久远要想恢复得花一些时间。

车子开到了霍沉舟名下的酒店里，由唐让安排，请了两个人来照看霍沉舟，毕竟他现在坐轮椅腿瘸了，行动不便。

从医院到酒店的路程开车用了半小时，到的时候，手机也完成了备份。

他再度点开短信，在搜索上输入“阿笙”什么都没有弹出来，他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又输入“孟笙”依旧什么都没有。

大脑里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在啃食一样，变得空白麻木，他呆滞了一会儿，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手往上面输了两个字“傻子”

这次果然有消息弹出来，三年前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给孟笙备注什么的全是“傻子”这样代表侮辱的词汇。

孟笙知道他不喜欢接她的电话，所以都是给他发短信。

聊天栏中从下往上翻，全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明知道他不会回她，也少有回去，她还是在坚持发，似乎只要靠坚持就能等到他一样。

霍沉舟点出聊天栏，终于回了她的短信。

——阿舟，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你是不是嫌我很烦，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会不会回来，你要是回来我就准备晚餐。

——今天打算做火烧茄子，还有排骨汤。

……

“我回家了。”消息发出去很快手机振动，一条系统提示出现在手机页面。

——发送失败。

他又忘了，这个手机号，孟笙第一次逃走的时候就注销了，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号，他对着一个空号发再多的短信打再多的电话都不会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