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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三章 往日如昔(1)

第三章往日如昔

回到学校已经半个月了,凌璎子除了完成每天的作业以外,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进一步钻研学业,因为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小说《寻》的写作之中。

《寻》以凌仕浯四十年的坎坷经历为主线,记录了凌家三兄弟在时代巨轮的碾压下无法预知、不可抗拒的命运,饱含着作者对现实生活的质疑和批判以及对生命意义的拷问。这次返乡之旅对她的心灵冲击之大,以至于她必须将所念所想落实为文字,否则内心的波澜始终无法平复。

她与慕容讳仍然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慕容讳曾经委婉地提醒她,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写作上,毕竟他们学的是化工专业,应该以学业为重,再说只有成绩才与毕业分配利害相关。

“没事的,我就趁着刚开学这一阵子赶快写完,现在功课又不紧。”

“写完后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给徐肃尘了,让他看看,帮我改一改。他认识《小说汇》的编辑,是他的师兄,我们可以投稿。”

“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他那么忙,不一定有时间。”

凌璎子心里一动,是啊,寒假里他忙得没写一封信,开学这些日子,他更是从来都没有找过她,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慕容讳似乎话里有话,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基于对慕容讳的了解,她不想刨根问底。她俩太相似了,都是细腻敏感之人,凡事点到为止,勉强别人或被别人勉强,都是难以接受的。

她干脆拿出提纲,一章一章地讲述起来,动情处讲述者泪水涟涟,聆听者哽咽不语。计划中的三章内容,她刚刚写好一章,就已经两万多字,厚厚的一沓稿纸。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你有信心完成吗?”

“当然。可是你怎么确定他帮不了我。”

慕容讳略一迟疑,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说道,“人家现在正忙着谈恋爱呢。”

她一愣。

“谈恋爱?他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钢笔在她手指间转动。有机化学课本上,环己烷的球棍模型在对称抽上也跟着旋转起来。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

“跟谁呀。”

慕容讳的眼皮轻轻垂下来,欲言又止。

“爱谁谁吧,跟我又没半点儿关系。”

“这才是你凌璎子呢。管他谁呢,跟咱们有个屁关系。”

慕容讳总算松了口气,好像为自己的粗鲁抱歉似的,她笑了笑,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

二人不再说话,都埋头在功课里。她的眼睛盯着课本,一行一行往下移动,其实全然不知道看到些什么。

S=klnW。这是什么鬼?这些符号无法在她的大脑皮层上引发感应,她的脑海里充满懊恼不安和羞愧。

到底还是这么回事。充满悬念的一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她还蒙在鼓里?她有些委屈,自尊心受到强烈伤害。这半年多来,徐肃尘多少次毫无顾忌地到他们化工系阶梯教室来找她,在东一楼下等她,在自习室粘着她,在众人的眼中,至少在她的心目中,他就是在追求她啊,更不要说新年钟声敲响时他亲口说过的那句话:凌璎子,我喜欢你。

原来这句话真的与“爱”无关,只不过是一句应景的话,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脱口而出的。

她胡思乱想着,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平日里总感觉自习室里的日光灯亮度不够,现在却觉得格外刺眼,周围每一张面孔都泛着蛋青一样的光,露出狰狞的神色,就连手里的白纸黑字,也让眼球酸痛。

闭馆铃响起时,她对自己说,凌璎子,决不能再这样了,明天开始,重新做人。

慕容讳挽着她的胳膊,一路默默无语走回宿舍。

文竹患感冒早早上了床,例行的晚间“新概念英语”消停下来。慕容讳卷着裤腿坐在椅子上,一盆水冒着热气放在地上,盆底的图案是几条红彤彤的金鱼,此时像活了一般,在水底摇曳起来。

她雪白修长的脚,正踩在金鱼身边的鹅卵石上。

“璎子你怎么不泡脚了?昨天不是还说冷吗,暖气刚停,泡泡脚再睡吧。”

“我刚在水房冲过了。今天不想泡,太麻烦。”

她戴着耳机斜倚在床头,懒洋洋地说。

兰可馨头戴七八个塑料卷发器,推门进来。

“好看吗?还是人家中文系的会打扮。”她把脑袋伸向慕容讳,“这次绝对没给我卷成大妈,你看看。”

“怎么又卷上了?你不是说再也不卷了吗,你的头发自来卷,多好看,这么一弄倒老气横秋了。”

“上次是苗苗给我上的卷儿,好么,直接卷到发根上,揪得我生疼,这次不一样,你看人家,只在发梢儿上浅浅地卷一下,等干了以后都是大弯儿,可洋气啦。”

“怎么那么肯定?”

“那还用说,我们照着杂志上卷的。”

“真有闲工夫。”凌璎子摘掉耳机嘟囔了一句。

看到凌璎子,兰可馨突然精神一振。

“特大新闻——你们想不想听?”她亮晶晶的眼睛瞥着她,“有人还蒙在鼓里呢。”

“怎么啦?”凌璎子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讳狠狠瞪着兰可馨,没等开口,她的特大新闻已经发布。

“你们猜徐肃尘跟谁谈恋爱呢?......戚燕妮!”

“瞎扯!他俩怎么可能。”凌璎子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徐肃尘给她的情书写了一大沓呢。”兰可馨兴致勃勃,“他俩夸张极了,出双入对,信忠念根本不敢管。人家徐肃尘是什么人,中文系的大红人,是文坛新星,以后留校保研都有人家的份儿。”

“就他还文坛新星呢?别恶心人啦。”凌璎子咬着牙忍住眼泪,起身拿了漱口杯就往外走。

“你怎么回事,非得当着她的面说。”慕容讳气得脸色发白,“大家都知道,没人说穿,就你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是为她好,总这么蒙在鼓里,总有一天得知道吧,长痛不如短痛。”兰可馨哼了一声,“更恶心的我还没说呢。”

“行了行了,恶心你就别说了。”文竹齉着鼻子,“都是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儿,你提它干嘛。”

“哎哎怎么就乌七八糟了,咱们是不是依兰静轩的,该不该帮着她,你看她天天闷闷不乐的,人家倒是逍遥快活着呢。”

“人家怎么逍遥快活了?”凌璎子推门进来,劈头问道。

兰可馨扑哧一声乐了,“他们俩正好取长补短,戚燕妮比徐肃尘高出半个头呢。”

“你不是刷牙去了吗,怎么这就回来啦。”慕容讳问。

“忘拿牙膏了。”凌璎子转过头没好气地问,“到底怎么了。”

兰可馨一不做二不休,把刚刚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倒了出来。

“他俩躲在自习室的角落里亲嘴儿,声音大得让别人都听见了,这还不够恶心?徐肃尘他们班的男生给戚燕妮起了个外号,叫戚大嘴儿。”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凌璎子会做何反应。

五秒钟以后,她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形象啦!还别说,她的大厚嘴唇跟苔丝真有一拼呢。”

“你是说娜塔莎.金斯基?”

“是啊,咱们刚刚看过的电影。”

“可不是,苔丝吃草莓的那个镜头,太性感了。”文竹在床上支起半个身子,啧啧道,“那大厚嘴唇儿,哪儿是吃草莓啊,跟刚吃了个死小孩儿似的,红亮红亮的,血滴子直往下掉。”

“那不成妖怪了吗。”

说罢凌璎子拿了牙膏推门出去。

“瞧见了吧,她没事儿。”兰可馨踮着脚朝楼道看了看,“本来就是她自作多情。人家都是中文系的,咱们化工的,跟人家瞎掺合什么。”

“你别瞎说,她怎么自作多情了,你没见徐肃尘一天到晚缠着她吗。”

“中文系的都是一帮多情种,写的比唱的好听,做的比写的还花哨。”

“所以对这种人干脆一个字:滚蛋。”文竹的声音嗡嗡的,鼻子仍然不通气。

“俩字好不好!您老人家这数学怎么学的。”

“嘘——”慕容讳示意大家不要再出声了。

凌璎子一脚迈进门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她轻声哼着歌儿,神态自若。

“今天到此为止,都赶紧上床睡觉,谁也不许再闲聊了。”

文竹向大家发出命令,不一会儿她低低的鼻息就传了出来。

透过薄如蝉翼的蚊帐,凌璎子看到窗外的一团光亮,是月光还是路灯?无所谓,至少她的心里敞亮多了。这段尚未开始便已夭折的所谓“恋情”,带给她的与其说是情感的伤害,倒不如说是自尊心的伤害,因为除了很没面子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痛,甚至连伤感都只是一带而过。

原来她并没有真正爱上这个人,他只是契合了她对文学的期待,呼应了她在写作上的特长,至多算是一个相知罢了。

上铺的慕容讳轻轻翻了个身。她更像是她的知音,难道她也爱上她了,这能叫“爱情”吗。

相较于慕容讳的体贴默契和无言的陪伴,徐肃尘更像是春天里的一阵风,虽然饱含花香撩拨心弦,却来无影去无踪,反复无常得令人难以捉摸。

罢罢罢!不都传说他是滨海大学韦小宝吗,她何必再成为他前女友长长名单中的一个。

她沉沉地睡去。

又回到滨海火车站广场,到处都是刚下火车的新生,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提着沉重的行李,就是找不到新生接待站。有个人过来帮她提起箱子,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谢谢你。她在后面紧跟着小跑。

那人回头一笑,笑意中带着几分幽默,也透着骨子里的坦诚和实在。

她故作嗔怒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谁让你来的。”

她把那个“你”字狠狠强调了一下。

“我不来行吗?你差点儿就走丢啦。”

章立成的语气像个大哥哥。

一夜安然。

清晨,窗户上洒进满屋子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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