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日这天正好是星期日,又恰逢母亲节,文竹邀请依兰静轩的女孩们一起去姐姐家做客,一是祝贺文槿与陈少常喜结良缘,旅行结婚蜜月归来,二是庆祝她顺利通过面试,正式成为欧国璋教授的研究生。
两辆自行车载着四个人,在滨江北岸海云区的老城里穿行。如果不是文竹带路,几个人早就迷失在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胡同里了。
兰可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抱着文竹的腰,不时闪身躲避着迎面过来的自行车或行人。
“这小胡同简直就是羊肠子,又细又长,真难为你记得住。”
“是啊,还都长得差不多,曲里拐弯的,你怎么不迷路呢。”
凌璎子吃力地蹬着车,紧跟着文竹,车后载着慕容讳。自行车晃晃悠悠走走停停,既要躲避行人,又不能碰到路边的小摊小贩。
“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闭着眼睛都能走,怎么会迷路呢。别看这是老城区,可最接地气,外地游客专门爱串这些小胡同呢。”
虽然拥挤脏乱,可胡同里散发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炸油条的热锅冒着淡淡的油烟,摊主舍不得收摊儿,仍旧热切地盯着路人,心中暗暗盼望着他们驻足吆喝一声,来两根儿脆的。
卖海鲜的壮汉足蹬胶鞋,露出画了龙的粗壮臂膀,在汪着水的路边向一筐筐虾蟹中不停地洒水,不时抓住企图逃亡的小家伙们,丢回筐中再压住盖子。
穿花睡裤的胖老太太,坐在街边的小马扎上与邻居打着招呼,她二婶,中午做点儿什么呀?
二婶抖一抖手里的袋子,这不,刚买的皮皮虾,个个肥,回去炒个青菜,还有凉拌西红柿,烙饼的面我都和好啦。
真有您的!再给孩子们熬上一锅小米儿粥,您这就红黄白绿齐活啦,应节应景的。胖老太太搭讪着。
穿过热闹的老城区,眼前的马路一下子宽敞了许多,路两侧是一栋连一栋四五层高的居民楼,像整齐排列的火柴盒,楼体外墙的红砖也都一模一样,透着年久失修的荒废。
“这一片是棉纺厂宿舍,那边就是滨海市最早的老工业园区。”文竹介绍说,“滨海的棉纺业在全国都有名,全仗着这几个棉纺厂呢,我姐他们的新房就在对过儿那栋楼里。”
“挺好的,离你家不远,多方便。”
“是啊,原来我们这些住胡同里的人最羡慕人家棉纺厂职工,那可是国营企业,旱涝保收不说单位还分房,可这两年不行了,工厂的效益越来越差。”
“姐姐他们自己单过吗?”
“没有,姐夫他爸爸早就过世了,他又是独子,他们跟着他妈妈一起过。”
“我最怕这种孤老太婆。”兰可馨嘬着牙,“她们见不得我们开心,恨不能全世界的女人都跟她们一样戴块黑面纱整天哭丧着脸。”
“有那么严重吗?”慕容讳笑道,“寡母把儿子培养成才的有的是呢,岳母刺字你没听说过。”
“一点儿不夸张,我有个同学就是这样的,我们去他家玩过一次,愣是被他老妈给骂出来了,她说我们不庄重。”
哈哈哈哈......路上留下一串欢笑。文竹说,我要是你同学他老妈,我也轰你走。
兰可馨伸手在她肋下挠起来,自行车顿时失控,险些翻倒。
“好了好了,看摔着啦!”文竹大喊道,急忙踮脚撑住车,一边正色道,“我姐她婆婆的脾气的确怪怪的,咱们说话都小心些,特别是不能提爸爸的话题。”
看到大伙疑惑的神色,她低声说,“姐夫他爸爸是跳楼自杀的,他妈妈当时差点儿精神失常,以后只要有人提起来,她就会犯病。”
“难怪哦,老太太真可怜。”
“姐夫更可怜呢,刚六岁就没有爸爸了。”
“他爸爸为什么自杀?”
大家都为这悲惨的事情所震惊,索性推着车慢慢地走。
“他爸爸是棉纺五厂的总工,印尼归侨,人家是在国外专门学习过的,可在文革中被诬陷成特务,受不了批斗才自杀的。”
“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少呢,我父母他们单位就有上吊的,卧轨的,还有跳井的......”
“最难的是他们的家人,怎么熬过来的噢。”
“可不是。姐夫他爸爸死时他妈妈才三十多岁,后来一直都没再找,守着儿子过日子。”
“老太太真不容易啊。”
“她对姐姐好吗?”
“挺好的,毕竟是知识分子,起码面子上过得去,比我婶子强多了。”
在门牌标着“棉五宿舍十栋”的楼前,大家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登上二楼。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客厅不大,放一张餐桌就显得有些拥挤,厨房夹在两间居室当中,卫生间窄小的门缩在角落里。整栋房子光线极暗,不大的窗户上还拉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露水味道。左边屋子的门半掩着,暗红色老式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油漆的棕色地面泛着亮光,想必是老太太的房间;右边屋子宽敞得多,粉红色的床罩上趴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小熊,家具上贴着大红囍字,五斗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艳丽的绢花,透着新房的喜庆和热闹,墙上的大幅婚纱照更是整个房间的一大亮点。
“阿姨好!”女孩们礼貌地问候老太太。
老太太客气地招呼着,“欢迎欢迎,文槿早就说你们要来。”
她中等身材,花白的头发简单地烫着几个波浪,看上去慈眉善目却也透着明显的距离感。文槿和少常将大家请进新房后,老太太就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轻轻掩上。
女孩们蹑手蹑脚进了屋,门一关大家便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剥开喜糖吃着,拿出自己的小礼物送给新人,欣赏着两人的婚纱照。
“姐姐你太漂亮了,简直像公主一样。”
“我发现少常哥长得特别像陈百强,斯文中带着忧郁的气质。”
“以后得叫姐夫。”文竹说,“不能再叫少常哥。”
“叫什么都行。”文槿把磁带放进录音机,“还别说,他最喜欢陈百强了。”
“婚纱照在谁家照的?背景朦朦胧胧的,好美啊。”
“现在流行这种技术,大点儿的照相馆都能照。别着急,等你们以后拍照时会更美,我们还是在室内照的,人家都拍外景的呢,那效果没法比了。”
大家从婚纱照聊到流行歌曲,从男朋友聊到毕业分配,从滨海聊到各自家乡,好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陈少常依旧很腼腆,偶尔说上一句,也要瞟一眼文槿,眼神里是满满的柔情。陪了客人不大的工夫,他就悄悄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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