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每天三柱香，供奉她

宫湛听云迟小嘴叭叭叭，说得一套一套的，眉眉突突直跳。

他深呼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想暴打云迟的冲动，“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从明日起，你每天抄写四书五经，好好提升自己。等你足够优秀，就不会再动些歪心思了。”

云迟眼珠溜溜一转，“我抄写四书五经，是不是别的就可以不用抄写了？”

宫湛面无表情道，“别的也得抄。”

“啊？”云迟小脸一垮，向云九璃投去求助的目光，“娘亲，救我。”

这个小东西是云九璃一手带大的，她可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让他看书写字，就跟要他命一样。

不过面对儿子巴巴的小眼神，云九璃没有心软，而是一耸肩膀，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书中既有颜如玉，也有黄金屋，你多抄抄书，没准哪天就财富自由了。”

云迟听完这话，更是欲哭无泪，“……”

爱，果然会消失。

…………

三天后。

丞相府的宅子被封，云守仁背着两个包袱，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大门。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再炙热的阳光也暖不了云守仁的心。

他耷拉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凄惨悲凉。

云守仁在石狮子前驻足，深深呼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府邸。

有两个官兵正在往大门上贴封条，原本家里的下人这几天也都遣散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如今也只是个被罢免了官职的糟老头子。

云守仁雇了一辆马车，打算回乡下去，他身上还有些积蓄，等到了乡下，可以买个屋子，买两块田地，再雇几个下人，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女儿不孝顺，女人不忠诚，倒不如一个人来得自由快活。

反正如今的官场乌烟瘴气，尔虞我诈，他早些离开也不是件坏事。

云守仁经过一番自我安慰，心底失落难过的情绪总算是淡了一些。

“走吧。”

他爬上简陋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一句。

车夫扬起马鞭，刚下挥下，迎面就有一辆气派的马车朝这边冲过来，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车夫连忙拉住缰绳，看着穿着锦衣玉袍的男人和女人，领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奶娃，走下马车。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宁王爷家有一对长得机灵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当看到他们一家四口，车夫立刻认出他们的身份。

脸上不禁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车夫的急刹来得猝不及防，云守仁差点儿一头撞在车厢上。

他气得掀开马车的帘子就想骂车夫，但是话到嘴边就看到车夫慌乱跳下马车，“草民叩见宁王爷！叩见宁王妃！”

云守仁心下也是一惊，摸不准云九璃和宫湛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暗自在心里计较一番，终于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云守仁看到宫湛和云九璃，也拱起双手对他们作揖行礼，“草民叩见宁王爷！叩见宁王妃！”

如今他不是丞相，而云九璃大抵上也不愿意再认他这个父亲。

说实话，云守仁在面对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心里也在犯嘀咕，今日是什么风把他们吹过来了？

宫湛视线落在云守仁身上，淡淡开腔，“免礼。”

云守仁抬眼看看宫湛，又瞅瞅云九璃，斟酌了下字词，“不知宁王爷和宁王妃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事？”

宫湛淡淡道，“没什么事，听说丞相大人准备告老还乡，我跟九璃过来送你一程。”

不知道为什么，云守仁在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后脊背莫名一凉，总感觉宫湛随时可能抽出长剑了结自己。

他面前挤出笑容，“草民多谢王爷王妃！”

云九璃看着眼前这个鬓发花白的老男人，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别看云守仁现在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五年前，他痛斥云九璃，把云九璃赶出家门的时候，那副丑陋恶心的嘴脸，云九璃至今都记得。

尽管当初的受害人是原主，可是那些痛苦的记忆都深深刻在这具身体的大脑里。

因此，对于云守仁如今的狼狈，她心里毫无波澜，没有半点同情他的意思。

甚至还想去顾轻晚的坟前去上两柱香，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顾轻晚，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不用谢我，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笑话。”云九璃也没跟他拐弯抹角，更没有虚情假意地和他告别，“你的乌纱帽虽然掉了，但是至少你还活着，哪像我苦命的娘亲，红颜薄命！”

云守仁脸色僵了僵，似伤心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宁王妃说得对，当年是我对不起轻晚，我将来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她！”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拿衣袖抹了抹眼角，好像很伤心。

原本丞相府被查封，就有不少路人围过来看热闹。

现在见云九璃和云守仁在聊天，众人竖起耳朵，连脖子都伸得老长，等着吃瓜！

“听说云相这次贪赃枉法，被皇上摘了乌纱帽！真是大快人心！”

“宁王妃也太有孝心了，竟然还来送他？若是我有这样的爹，我肯定羞愧得连门都不想出！”

“有什么办法？人这辈子最没办法做出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生和父母！”

“宁王妃能过来送行，已经是仁至义尽！”

云九璃望着云守仁假惺惺的动作，轻嗤一声，“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你不配在九泉下遇到她！”

云守仁也知道自己对顾轻晚母女俩做了很多无良之事，不过他觉得那些事都过去很多年了，而云九璃如今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宁王妃，实在没有必要再来落井下石，“九璃，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咱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知道你在替你娘抱不平！你放心，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替你娘重新做个牌位，每天三柱香，供奉她，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云九璃觉得好笑，“云守仁，她人都没了，你就算一天烧十八柱香又有什么用呢？要不这样，你现在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我每天让人给你烧上百八十柱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