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梦汨剑

虽未见其人，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就是西域圣女宇文鸢了。宇文鸢早已死去，据说是自刎于皇城，那如今这声音，应当是她死前用血下的最后一蛊。

而这把剑杨广说过它的来历，难不成……穆霖说的和宇文鸢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皇子，难道就是……杨广！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幽儿，母亲一直在等着与你相见的这一天。还好二皇子没有违约，让母亲再次见到了你。”

如果是巫蛊之术，那宇文鸢应当只是留了一些话语在这血蛊之中，可既然以鲜血为引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有一些话？

巫蛊之最，便是鲜血为引的血蛊。

李优提高警惕的同时，听着那女声带着愧疚道：“幽儿，母亲舍不得你。可为了我们的信仰，母亲只能献祭自己。希望你能原谅母亲，不能陪伴你长大。”

额……茶言茶语，接下来是不是要他干什么事情了？

李优心中仅有的一丝对她的期待，也因为这虚伪的语言开始动摇。

因为还未等到下一句，一股强烈的杀意就涌进了李优胸口，激发着泠寒诀，两者交错间，所有的美好和温情都在消散。

直到……李优想起罗成的吻，这股强烈的杀意和共鸣才停止，感情回归体内。

李优冷汗直冒，不等缓口气，宇文鸢的声音变得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为我报仇！不为我们西域圣教的众信徒报仇！”

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巫蛊之术，这是困魂引。

困魂引，一种专门让人陷入偏执极端的巫蛊之术，强度越强，需要献祭的东西也就越珍贵。而宇文鸢献祭了自己的鲜血，想必也还能抵抗一下。

本以为这一波不过宇文鸢的无能狂怒，没想到手臂上的手环开始发热，一阵疼痛传来，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就在即将滴落到手腕时，李优猛得把剑扔了出去。

一声脆响，繁杂的声响在一瞬间消失。

好家伙！强度这么强！竟然还带着幻境？！

李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哪里还有鲜血的影子，反而自己另外一只手正拿着随身的小刀划向自己。

嘶……这巫蛊之术也太可怕了吧？差点让他自残！

不对，是宇文鸢这个女人太狠了吧？对自己孩子还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越想越害怕，李优用脚踢了一下双刃剑，感叹道：“杨广啊，你还真是煞气满身啊。要不然这鬼东西天天挂在床头，普通人不死也得疯，哪能还这么活蹦乱跳？”

整个幻境恐怖异常，对精神的摧毁强度比普通术法阴邪许多。应该感叹宇文鸢真不愧是西域圣女，临死前还瞒着那么多高手，搞出这么一出。

作为宇文鸢儿子的李优表示这种妈真的烧命啊。

不过，宇文鸢留下的这困魂引虽然意在洗脑李优，却也没有进入第二阶段的人格摧毁，想必也是当妈的留下的温情了。

李优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穿了过来，原主怕是逃不掉这么一遭，天下就要大乱了。

幻境虽然可怕，但整个幻境也提供了一些信息。

手臂上静静趴着的手环，此刻泛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看起来异常妖异。

幻境中这个手环似乎在吸食李优的血液……

要不要赌一把？

李优思考了一下，想学电视剧咬破手指，但是怕疼，想用剑划破手指，又怕引出宇文鸢下的那鬼巫蛊……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无处不在的……守义。

身旁有人，胆子也大啊。

李优叫大腿叫多了，操作也就熟练了。用蛇蛊唤来了守义，这才委屈巴巴道：“来，给我手指上开个口子。”

“吃错药了？”守义无语。

李优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同往常一样全部告诉了守义，最后一屁股坐地上：“就是这样。你说我摊上个什么亲妈啊？”

“……不愧是那人。”

守义单膝落地，就要拉过李优的手，却被李优下意识躲开。

抬头静静看着李优：“躲什么？”

李优：我才不会告诉你，这动作看起来特别像求婚！

“咳咳咳。”

李优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只手递过去：“这只吧。”

定定看了李优一会儿，守义终于忍不住道：“……这只手你等下怎么滴血？”

手环就在这只手的手臂上。

李优：“哦，那就另外一只吧。”

守义动作很快也很轻，李优说话间已经在李优指尖开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口子，鲜血正一丝丝往外流。

这微创手术可以啊！

咳咳咳，扯远了。

李优和守义对视一样，守义稳稳拉住李优有手环的那只手，点头。

鲜血落在手环上，上面的蛇眼亮了一下，如同活了一般伸开躯体，一点点拉长，直到把头探到李优眼前。

另一半的蝎尾也在同时变化，一圈圈缠上李优的手臂，尖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皮肉。

宇文鸢的剑开双刃，而这手环……半蛇半蝎，仔细一想何尝不是双刃，一方为毒牙，一方为蝎尾。

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传说中剑中有灵，认主而开，李优能使用这把剑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宇文鸢的气息，但那把剑并不认他为主，自然剑中灵也就不会护着他，而顺应宇文鸢的意思，任由那巫蛊之术蛊惑他。

或许破局之点，就在这把剑的剑名。

说起来，宇文鸢的声音也没有提到过这把剑的名字，就像是刻意避开一样。

李优回神，猛得对上吐着信子的蛇眼，还好早已经习惯了蛇蛊，这会儿……还算淡定。

“守义，有什么名剑开双刃，名字还与五毒有关吗？”

守义扫视了扔在远处的剑，想起了什么皱眉：“这把剑，难道就是那把？”

“是什么？”

“你不该不告诉我这把剑开双刃。”守义缓缓起身，面容冷肃：“你可知为何京城大乱，众人中毒？”

李优吓了一跳：“和……这把剑有关？”

“此剑名曰梦汨，传说是西域一只千年蛊王为引，剧毒之蛇的筋，炼就而成，全身剧毒，杀人轻松如同引人入梦。是西域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兵器，先王曾尝试寻找，却一直一无所获。”

守义收回眼神：“西域传说中这把剑是神的爪牙，可以唤来神罚。”

神罚……西域之乱……

得知真相的李优差点没哭出来，敢情这东西就是西域之乱罪魁祸首啊！

“那为什么我没有中毒？因为我是宇文鸢的儿子？”李优疑惑。

守义拉起李优，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另外一个圣物。”

李优抬手扒开要攻击守义的蛇头，恍然大悟：“难怪萧河那么急着把这手环给我扣上……”

是在救他命啊。

把这些传说整理一下，不就是这把剑可以下毒，所谓的神罚，不过是这把剑和手环的双重作用下，引来了众毒物并且混出剧毒。

而且那幻境也有这把剑的功劳，不单单是巫蛊之术。

好家伙，宇文鸢这女人够狠的啊。

再次感叹原主亲妈是个狠人，李优看着那把梦汨剑后怕得很，差点就把命玩没了啊。

“怎么让它认我为主？”

守义笑了笑：“宸儿不是想到方法了吗？”

圣物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只要手环认主……自然那把梦汨剑也……

李优走向那把另外一端已经散开的梦汩剑，尝试着唤了一声：“梦汨。”

剑身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要不是在白天，这亮度足够把杨广引来了，李优默默松口气。

长剑闻声飞向李优，就在李优犹豫要不要躲得时候，剑身旋转，悬空在李优面前，晃了晃，似乎示意李优握住它。

“……你可别坑我了啊，我跟你说你再欺负我，看到我旁边的人没？让他把你熔了卖废铁！”

梦汨又晃了晃，这一次直接蹭了过来，吓得李优躲了躲：“你，你别动！”

梦汨不动了。

李优这才伸手握住它的剑柄：“这样才……”

熟悉的杂音又开始了。

天杀的梦汨，又把他拉进幻境干什么！

不过这一次的幻境没了那恐怖的心悸感，反而宁静安稳。貌似是宇文鸢的女声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为温柔的女声。

“主人，梦汨知主人心性不似先主偏执，可仁义无法发挥梦汨全部力量。望主人分清界限，顺从本心。”

不过一瞬，李优被推出幻境。

发现自己正靠在守义怀里，李优醒来的警惕彻底放松，生无可恋道：“认主成功了，但是梦汨嫌弃我太温柔了。”

“顺从本心。”

李优起身：“哎？你怎么知道？”

守义毫不犹豫地把李优推了下去：“若心中没有黑暗是练不了泠寒诀的，宸儿内心深处有自己的黑暗。梦汨想说的，不过是让你不要太过压抑自己，也不要放纵自己。”

久久没有回音。

守义垂眸，就看到李优摸了摸鼻子：“守义你渐渐变得话多了，有点不习惯。”

“……滚！”

李优立马圆润地滚了，边走边道：“谢了守义，晚上出来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