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困境

转眼间，初中考试完了，尽管弟弟一直前后脚跟着，放假后雪落再也没出过门，毕业证也是弟弟帮着拿回来的。弟弟说班主任好一顿唠叨，说雪落为什么不帮忙准备毕业典礼啥的，雪落象没听见，家里该干啥就干啥。弟弟填的志愿是县一中，雪落就随便填了一个幼师学校，心想，反正家里没钱，填着过过瘾也好，考试也是随便答，半点心理压力都没，破罐子破摔呗。

妈妈一直小心的悄悄盯着雪落，发现她被欺负后一直没来过月事，特别是这段日子，雪落闻着肉味脸色苍白，在水槽里干呕。妈妈急忙把父亲拉进里屋，“孩子他爸，雪落应该是有了，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我把那山头都摸了好几遍，啥也没发现，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这么缺德，把我好好的女儿害成这样，找出来我要拔他皮，抽他经！孩子他娘，明天带雪落去县城医院看看能不能把那个祸害弄掉。”

“好，我去跟雪儿说。”

第二天妈妈领着雪落，爬过两座山顶，坐了整整一上午的客车，雪落软在座位上，吐的只剩半条命。妈妈流着泪把雪落背到医院的长廊上，拿出一瓶水和两个橘子，“雪儿，吃点东西，休息好了，我们去看医生。你先坐着，妈妈去给你挂号。”

雪落点点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无限制的袭来，雪落只觉得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赶紧塞了片橘子在嘴里含着才好受点了。妈妈去台子那里拿了个妇科，又排队交了挂号费，雪落也稍微缓过来一点了，于是妈妈扶着雪落走到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终于听到雪落的名字，妈妈强行扶着四脚发颤的雪落走进了诊室，眼镜后一道年轻的目光扫了过来，“谁是病人？”

“我女儿，麻烦您帮她看看是不是怀孕了？几个月前我女儿上学路上被欺负了，然后就一直在家不愿意出门，拖到现在发现不对劲才出来。”

“亏你还是当妈妈的，遇到这种事为啥不立即给她吃事后避孕药，拖到现在要吃多少的苦头。我给她检查检查”。

男医生手伸了过来按上了雪落肚子，“啊--！不要碰我！放开我！”

雪落猛的推开医生的手，躲进妈妈的怀里瑟瑟发抖，“妈妈，不看了，我们走！”

妈妈紧紧的抱着雪落，“好。我们不检查了，我们待会回家。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我问问医生还有没别的检查方式。”

一脸怜悯的医生尴尬的站在旁边，反应过来，“行，我开个单子，你们去做个毕超检查吧。”

到了毕超室，雪落看了看是女的，“谁是病人？躺上去，衣服撩起来，露出肚皮就好了。”

雪落躺在雪白的狭小的床上，妈妈帮她撩起衣服，医生把液体薄薄的涂在雪落发抖绷紧的肚皮上，然后手持一个话筒类似的东西挨着肚子轻轻的移动，一阵阵突兀的呼呼声响彻耳际，惊得雪落差点魂飞天外！

“胎心不错，孩子还算健康。只是快五个月了，年纪太小，子宫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打掉很可能以后难以怀孕。建议留下孩子比较好。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身体都还没有长好。。。。。。”

“好了，下一个。”

下车后，母亲刚想背起雪落，旁边传来熟悉的味道，伸过来一只熟悉的手臂，“我来背吧，你拿着东西。”

父亲和母亲轮番背着雪落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里，雪落整整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能帮着做点家务。

又过了几个月，“哇--”的一声，雪落疼了一天，晚上才生下一个小婴儿，男的。

父亲又喜又愁，“就叫无恙吧，愿他以后都安然无恙。小无恙，以后就是我们家孙儿了。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把你好好养大。”

村里在孩子出生的第一天终于知道了雪落生了个“野孩子”。于是乎，各种流言蜚语，各种冷嘲热讽，有的还甚至对着自家男人说，

“给我离雪落那个贱蹄子远一点，才几岁啊，就跟男人乱搞，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谁上谁倒霉。”

男人眼睛闪了闪，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在脑子里冒了出来，赶紧甩了甩脑袋，

“是。老婆，我只爱你。别人都是绿叶，只有你才是花。我就当那个牛粪，把你这朵鲜花养的白白嫩嫩的。”

“这还差不多。”

“来，老婆，亲一个。”

男人脑子里想象着是雪落的嘴唇，闭上眼睛亲过去，感觉居然意外的好！

弟弟的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雪落的幼师录取通知书，雪落看了下，一年两学期的学费800元。

，雪落把通知书四周抹的平平整整的，放在鼻子上，贪婪的嗅了嗅，然后找了个小铁盒，燃起火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通知书慢慢化成灰烬，然后走到院里的桂花树下，偷偷挖了个50厘米左右的坑，把攒满她体温的小铁盒放了进去，一层一层填上了土，又消灭掉了所有的痕迹。

第二天父亲要看通知书，雪落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不去了，学费好几千呢，骗人的。丢了。”

没人知道，弟弟去上学那天，雪落站在无人的山头，泪流成河的看着弟弟走出了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