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来无恙

星座文案是她最近才看的东西。

孙晓加了星座文案馆的QQ群，看着别人发的文案出神，见到很好的句子截图发到那个群里。

她从来不发文案。

她所有文案都依附于他。

很长一段时间，她过于情绪化。

直到某天下午，她开黄钻装饰了一遍空间，才让那些张狂的情绪暂时平息。

正流行的那首《我怕来者不是你》，她在门口放了半下午，想着自己是想开了，发送出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做朋友吧”。

可能要等很久。

她继续听歌。

不过一会儿就响起提示音，她迅速划开手机。

被拒绝了。

不平从心底冒出来，她重新编辑，为什么不同意啊，我刚刚想开了，真的想开了

那边等了一会同意了。

孙晓后来才明白，那时的想开只是一个漫长过程中一段很短很短的反复，就像《我怕来者不是你》这首歌，第二天早晨听的时候，她不相信自己平生会听这么难听的歌，甚至听了一下午并且觉得治愈。

所以，她在某天终于被悄无声息地屏蔽了，在很久没有被理会的某个瞬间突然领悟，明白：那个人她算是联系不到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的交叉点只在那个群，她在工作群报完体温就守在那个群。

他的小说更新了，他对谁格外热情了，他要定制新的手机壳……所有所有，她都默默看着。

他发《每天60s读懂世界》当日新闻的长截图，她就看完，在微语里找他的想法；他在群里发言，她就旁观，感叹他是多么鲜活的一个人，即使她明白，这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

来来往往的人完全阻挡不住她的痴迷。

大哥大姐说：“别看手机了，脏眼睛。”她不听。

大爷大娘说：“起来走走吧，一直坐着不难受吗？”她就跟着笑笑，也不动。

这一年的天气很怪，大概是受台风的影响，秋天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天早早就变冷了。

她还是穿一个多月前母亲捎来的那几件衣服，护士姐姐们上班看到也问她：“冷了吧？”

她总能俏皮地回：“里面不冷。”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冬至。

孙晓并不知道冬至，自从母亲秋分之后来过，她就不关注节气了。

省里有市兴起一波新的疫情，身为医疗机构职工，核酸调整到两天一测。11月7日，是要核酸检测的日子。

昨天晚上的雨不知道停过没有，现在还在下，风也刮得猛烈。

手中的伞根本拿不稳，还有种要散架的趋势，孙晓索性把伞收起来，抱紧身上的衣服往检测核酸的棚子跑。

工作人员见有人来调好设备。

她点开健康通行码，往仪器上扫。

那人给手消完毒，抽出一根检测管，自然问：“本院职工？”

棚子分三个窗口，这边标着“本院职工采集点”。她听到的消息是，病人家属拿着身份证就可以免费检测核酸。

虽然这样标，其实都能来测。现在，也只有这一个窗口开着。

孙晓应是，适应来自鼻子的不适。

“这是上什么班啊？”

“白班。”

她收拾完东西奔向大楼的入口，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

平平常常的一天在时针走向正午的过程中被打破。

一个大婶说：“外面下雪了吧，我听人说下了。”说着往窗边走。

医院实行封闭式管理，病人和陪护除了检查和特殊情况外，能活动的地方只有病房和走廊。

科室一进门的东西走廊两头各有一个落地窗。

她难得从平板上抬起头，凑到窗外瞧。

果真下雪了。不知道下了多久，雪只是轻轻覆盖住一排排楼顶。

但这足够使她开心。

孙晓的生日正好在明天，这几天她一直算着。

一直遗憾不能在生日的时候看到雪，如今却看到了。

她拍了张照发到群里，开始盼望着八点的来临。

寒潮来的那天，护士长对她说：“你看天不好就跟护士站的姐姐们说一声，早点走就行了。”

她没有走。

前几天，护理部的来了解门禁有没有早退的行为。

护士长正好送她们走到门口，说：没有啊，小孙一直守到八点。”

下午的时候，护士长下班路过这里，跟她说：“你看看人少了就早点走吧。”

那之后的几天，她并没有早走。

今天很特殊，她决定提前十分钟走。

不大的雪斜刮着，地上一洼一洼积水。她尽量快速地走到夜市。

这儿是她收电脑的时候发现的，地图导航把她带到这个有卖很多小吃的地方，她才知道这里有一条尚算繁华的小吃街。

因为下雪，卖东西的人不多。她在时常光顾的店里要了一份水饺。

从西边走到东边，她拐个弯，就听到有叫卖声传来，是卖糖炒栗子的小店放着招揽顾客的喇叭。

她停在路上，对着光亮处拍了几张照片。

红红的灯笼，明亮的灯光，白绿白绿的树。

她走到最北边，要了一碗面。

回到宿舍，她开始编辑说说，到零点也没有写完，但她还是发出去。

她是农历十月初四凌晨出生的。

这一天格外漫长。

那条说说下点赞的人不多，她不在乎。

只是等到半下午，也没有他的浏览痕迹。

她忍不住发问，你是有对象了吧

她强迫自己一个小时没碰电子设备，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她把那条孤零零的信息推上去，补充完整。

算了，不猜了

孙晓想了一阵儿，向丁总管请了一天假，说要回家。

按照规定，假期在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