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钱柔柔。
她年龄并不大，莫约只有十五六岁，穿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平整的刘海下，是略显圆润的娃娃脸。
她那一双水杏眼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见到颜白的时候，表情反而有些拘谨。
莫约是因为出身分家，她身上并无端妃那种用金钱和权力滋养出来的气度，反而怯怯的，像极了普通的邻家之女。
“丽嫔娘娘日安，我家娘娘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让您三日后，到流瑜宫去一趟。”颜白依照宫中礼仪，对着她福身，三言两语之间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容妃娘娘可曾说过，究竟所谓何事？”钱柔柔显然不知道陆君芙究竟是何打算，面上有些犹豫。
颜白一眼便看得出来，钱柔柔身上并无杀伐果决的气度，还有些犹犹豫豫。
显然进宫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已经让钱柔柔畏惧了，唯恐招惹祸端。
“这要等丽嫔娘娘到了流瑜宫，才能知晓。”颜白没有说实话。
“那……那好吧……”钱柔柔咬了咬贝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退路，也值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事情已经传达到，颜白也就回去了，她临走之前，还看到钱柔柔还有些心不在焉。
颜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就被送到了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她命不好。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颜白并没有去巧匠司。
预感到今天有事要发生，颜白便留在了流瑜宫。反倒是陆君芙，看着颜白没有出门，还有些笑话她，说她大惊小怪。
天色有些阴沉，空气冷得骇人，流瑜宫燃着火炉仍然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初冬的第一场雪快要落下了，颜白站在陆君芙身后，用玉梳不紧不慢地帮她梳着头。
“人还没死，天就没塌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巧匠司那边事情还多的是。”陆君芙手捧着汤婆子，还有心情宽慰颜白。
颜白也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帮她梳头。
过了不多时，就听到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颜白瞥了一眼宫墙外，隐隐约约看到了端妃和钱柔柔。
而她们带着宫女和太监，正在推搡着门口的香果。对方来意不善，香果一时不察，险些被推倒了。
“你莫要猖狂，我们可是有证据的，休要说我们污蔑你家主子。”一名声音尖锐的太监对着香果骂道。
“吵吵闹闹，所谓何事啊？”陆君芙见怪不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派风轻云淡地看着端妃。
很难想象前几日，她们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商议。
这才几天？就变成了眼前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
“原是容妃，也不是什么大事。柔柔，出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端妃向前走了一步，仪态倒是很端庄，在陆君芙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钱柔柔听到端妃的话，似乎还有些犹豫，但这些犹豫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很快站了出来，努力地挺直了腰板说道：“我可以作证，容妃娘娘在宫中行巫毒之术，欲加害陛下，其心可诛。”
颜白看钱柔柔的姿态与前几日完全不同，便知道端妃已经和她细谈过了。
今天的事情一过，钱柔柔便是最大的赢家，恐怕在这里的陆君芙和端妃都心照不宣。
唯独钱柔柔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真能凭一己之力扳倒陆陆君芙。
见到此情此景，颜白不禁有些遗憾，本是一朵小雏菊，非要掺和神仙打架干什么？
陆君芙看也不看她，只是看着端妃，慢悠悠地说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这可是实打实的诬告。闹到陛下跟前，本宫可跟你没完。”
“本宫今日既然敢来，必定是有证据的。”端妃同样直视着陆君芙，说道：“本宫已经让人去请陛下过来了，今日之事，你休想狡辩。”
三言两语之间，众人就听到了那熟悉“圣上驾到”。
云彻那熟悉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行过礼之后，云彻看着端妃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之事，你可有证据？”
他说话时看都不看陆君芙一眼，仿佛对陆君芙厌弃至极。
端妃面上平静，只是说道：“臣妾晓得兹事体大，自然不敢胡来。今日请陛下过来，当然是掌握了证据。”
随后她招了招手，让钱柔柔过来。
“参见陛下。”钱柔柔见到皇帝的次数不多，一时间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她按照端妃教她的说法，对云彻说道：“有人告诉臣妾，容妃娘娘在枕头底下，藏了……藏了陛下的生辰八字小人，在上面扎了不少针。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进房间去搜查。”
陆君芙面上倒是平静，只是慢悠悠地说道：“臣妾毕竟也是陛下的妃子，你一个嫔，说搜就搜吗？”
就着这件事，唇枪舌战了一番之后，还是云彻拿定了主意，让人进去搜查了一番。
不消片刻，大太监顺源就在长柚的指引下，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盒子。
颜白对那个盒子眼熟得很，陆君芙也熟悉得很，毕竟这个盒子是今天早上，颜白亲手藏进去的。
云彻看了一眼那个盒子，盒子大得出奇，而且还十分显眼。
若是有心，便一眼能够看得出来，此事必有蹊跷。
但云彻并不管这些，他让人打开了盒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那扎满了针的小人，对着陆君芙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君芙跪在地上仰起头，哭声哽咽地说道：“陛下这是诬陷……陛下，臣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端妃适时地打断了陆君芙的哭诉，对着云彻说道：“陛下，证据已经找到了，国有国法，宫有宫规……”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台阶已经给了云彻，云彻哪有不下的道理？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陆君芙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袂，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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