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以为，拒绝这个任务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亡罢了。”应柏雪的声音异常苦涩：“可世界上，有的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
剩下的事情，她不说颜白也明白。
她被困在这个时空里，以为这是她不完成任务的惩罚。那时候的她还怀抱着强烈的希望，每一次轮回都在想尽办法破局。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沪城都会失守，她都会回到被塞进棺材的那个夜晚。
这是何等的绝望？每次都活不过一个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一段时间，没有出路，没有未来。
颜白又续了一杯茶，静静地看着应柏雪。
她并不知道，她被困在这个时空里，是因为混沌系统强行抽走了她身上的主角光环。
正常情况下，混沌系统应该一步步诱导着主角完成主线任务，让主角失去身上的光环，最终吸取他们身上所有的能量。
可惜应柏雪并不配合……但按照正常的流程，混沌系统应该威逼利诱，强迫应柏雪完成任务，而不是在一次失败之后就直接抽走能量。
强行抽取的能量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炸开。
和混沌交手多年的颜白明白，这非常不对劲。
听完了应柏雪的诉说，颜白对识海中的一号系统问道：“可以直接从应柏雪的记忆中分析数据吗？”
一号系统急忙回答道：“可以的，主人。”
颜白短暂地沉默，让应柏雪非常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完了，请问您是否可以帮助我？”篳趣閣
她之所以会对颜白暴露自己的秘密，是因为她知道颜白正在帮助守卫沪城，并且颜白成功了。
她判断出颜白是好人，也判断出颜白很有可能帮助她打破轮回。在这种人面前，应柏雪聪明的选择了坦诚。
颜白抬起头，询问道：“我可以让你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但我不会免费帮助你，这需要代价。”
“是回到这个世界、这个位面、2022年三月春游那天吗？”应柏雪小心翼翼地问道，大概是因为被混沌系统坑怕了，所以她格外谨慎。
“是。”颜白没有计较她的质疑。
应柏雪却依旧没有放松，继续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这句话她问得更谨慎了，似乎怕激怒颜白。只是有和混沌系统相处的过去，她面对“代价”这种东西的时候，谨慎地不能再谨慎了。
颜白没有卖弄，直接回答道：“你在这段时间里的所有记忆。”
应柏雪张张嘴，似乎有些不舍和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颜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间问道：“他很喜欢你，你不会觉得不舍吗？”
他，指的当然是韩天烨。
这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当然也可以留在这里，做一个令人艳羡的……军fa太太。
应柏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颜白回答道：“我终究不属于这个时代，没有我，他仍会有温柔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没有我，他一样可以过得幸福美满。”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爱情是奢侈品。
韩天烨是英雄，她不是，也没有勇气做英雄背后的女人。
“那你呢？”颜白反问道。
“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理想，也有我的家人。”应柏雪地表情柔和了几分，认真地说道：“我父母还在等我回家。”
在这个时代里，她很孤独，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
爱情很好，韩天烨很好。
但她想回家。
“好。”颜白终于站了起来，一只手虚虚点着应柏雪的额头。
纷乱的命运线正在被梳理，坍塌的主角光环逐渐消失，无序天命正在被湮灭。
那些记忆如同数据一般，从应柏雪脑海里被抽取出来，她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
最后，应柏雪的灵魂离开了这具并不适合她的躯体。
颜白握着那些数据，扔进了一号系统的身体里。一号系统马不停蹄地去分析数据了。
颜白握着手中的灵魂，轻轻一挥，时间和空间出现了裂痕。
她将应柏雪的灵魂放了进去，对应柏雪说道：“睡一觉吧，睡醒了，你就回到家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倍感亲切，不由自主的陷入昏睡之中。
应柏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应柏雪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只记得自己去春游，然后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接下来的事情，她就怎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
母亲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正提着饭菜，看到她醒来，居然惊喜得连手中的饭盒都差点拿不稳。
“阿雪啊，你终于醒了！手术都过去三天了！医生说你再不醒，可能以后都醒不过来了！”母亲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我去叫医生。”
应柏雪躺在床上，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适应了眼前的环境。
她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她仍然在母亲带着医生回来的时候，笑了起来，对母亲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儿，您甭担心。”
……
颜白通过那道通道，看到了一切，确认应柏雪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她关闭了通道。
坐在办公室里韩天烨心中不知为何，猛然抽痛，他看着某个方向，感觉自己永远的，失去了某些东西。
颜白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已经逐渐开始恢复运转的天道法则，对着一号系统说：“准备虚拟人格。”
停顿了一会儿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准备学识型虚拟人格，尽可能在不暴露自身存在的情况下，帮助抵抗者。”
而她的下一句话，则是。
“脱离位面。”
……
宇宙深空，混沌之幕缓慢的翻涌着，匍匐在灰袍之下。
混沌坐在祂永恒的神座上。
在祂身侧，身穿着塔状紫色长裙的女人，乖巧而顺从地站在祂身后，低垂着头。
察觉到宇宙深处的小小异动，女人抬起头，忽然说道：“混沌主神，是虚空……”
她长着一张，和颜白一模一样的脸。
混沌用祂雷霆般的声音说道：“不能取代虚空，你永远成就不了神躯。”
她低垂着头，回答道：“主神，我会成为……”
“新的虚空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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