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端午齐豫白和兰因说，“我给你赢回来……

为宋岩的这一封信,整个顾宅都充满了喜气。

停云『性』子温和，为人又低调方，府的人都很喜欢,也都舍不得离开,如今宋岩能来汴京任职,停云自然也就不用为远嫁而离开汴京,继而离开兰身边了。

兰自然也高兴。

停云、时雨都是外祖母亲自挑给的丫鬟，从搬到金陵开始,们就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家人也胜似家人了，句不的，别顾情，就连那个母亲都远没有这两个丫鬟对而言重要，何况停云做事又能干,有身边,兰能省心不少,所以不管于公还是于私，都舍不得停云离开的身边。

可也不能为自己去阻碍的幸福。

宋岩是个人,他跟停云多年情,等了这么多年,就盼着能跟结为连理，所以即使再不舍，兰也不会把停云强留自己身边。

可如今不一样了,宋岩马上就能来汴京任职了，停云自是不必再去蔡州了，为此,兰还特地把原本定下给家的端午封红又多添了十几贯钱，用来庆祝这件喜事。

顾宅上下热热闹闹的，兰为今日要去齐府赴宴的缘故，不留家陪他们热闹，也怕自己留下来反而拘着他们，于是只交待厨房让他们做些菜给府的人吃，清楚时雨依旧对齐豫白存着畏惧，停云今日情绪又十分激动，也没打算带人，自己拿着盒子打算去齐府赴宴。

左右也就是走几步的距离，没什么碍。

未想刚刚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了停云的声音，“主子！”

兰留步回，看到停云朝气喘吁吁朝小跑过来，“慢些跑。”嘱咐人，等人跑到跟前的时候，怕站不稳，兰又伸手扶了一把，问，“不是让今日留家歇息吗？”

“……我有话想去问一问齐人。”停云等呼吸稍稍变得平缓一些后与兰道。

兰一这话知道想问什么了，沉默一瞬，问停云，“宋岩的事？”

停云点，半晌咬着红唇与兰道：“奴婢就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宋岩虽然有些本事，但汴京城中与他一样的官员并不少，他们比他更会和人打交道托系……”

虽然高兴宋岩能来汴京城。

但存留的理智让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被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要不然他一个蔡州一没根基二没系的人，从前几年考核都没过，怎么偏偏今年就过了考核，还进了理寺？

其实就算停云不开这个口，兰回也是要问齐豫白的。

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明明那一世宋岩一直都是个蔡州胥吏，为何这次会入选理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被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人故调到汴京，方日后对他控制，或是直接让汴京官场这个旋涡圈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他，要么……就是有人对他徇私。

可谁会对一个普通胥吏徇私呢？

宋岩身家清贫，生『性』又腼腆，所以兰也跟停云一样猜测宋岩可能是被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兰温声与道：“别担心，回我问齐人一声，是真有什么，齐人作为理寺少卿，他的领上司，日后等宋岩进了理寺，请他帮忙看着一些是。”

就是又得麻烦齐豫白了。

停云一这话，那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连声向兰道谢。

兰知道心着急，也未再赶，主仆俩一道去了隔壁齐府，来的次数多了，如今即使没有人领路，兰也不会再『迷』路了，于是今日齐府门房就孙安一个人，怕回有人过来给齐府送东西，外面无人招待，没让他领路，自己带着停云进去了。

几乎是刚过一道月亮门，就看到了一身青衣走小道上的齐豫白。

两旁葱葱郁郁。

而他走其中，脚步从容缓慢，身姿如松如柏。

“人！”

齐豫白停下步子，兰拿着一个乌木盒子朝他走来。

的脚步有些快，或许连兰自己都未曾察觉，每次去齐豫白的时候，脚步总是要比去旁人时快上许多，直到齐豫白对着了一句“慢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平日自诩名门淑女，却总他面前失态，兰的脸上不由腾升起两抹红云。

不知道该什么。

齐豫白却仿佛能看懂面上的红晕是为什么，他握着佛珠的手微收，薄唇却微启，目光依旧落的脸上，与轻声道：“路上石子多，小心摔倒。”

兰一这话，心的赧然明显少了许多。

抬。

再次看到齐豫白这双漆黑幽深的眸，已不会像最初那般不自地移开目光了，他的凝视下唇角漾开一个极浅的弧度，杏眸也忍不住跟着上扬了一些，这是与平日那副端庄冷清截然不同的模样，或许是为齐祖母面前喊齐豫白“兄长”习惯了，心倒是真的有些拿他当自己兄长看，此时轻轻嗯了一声。

那是很轻快的语调，能彰显出兰此时的心情很。

齐豫白看着明媚的笑容，本就漆黑的目光却变得更为深邃，他身后握着佛珠的手收的是更紧了，两人对视半晌，最后还是齐豫白先移开目光，余光瞧手握着的那只盒子，他也没问面是什么，只跟兰，“走吧，祖母应该已经等我们了。”

“。”

兰点，跟齐豫白一道朝松芝苑走去。

余光瞥身后的停云，低着，知道先前那话当着齐豫白的面是绝对问不出来的，主动开口询问身边的齐豫白，“人可知晓宋岩？”

齐豫白点漆眸落的身上，语气淡然如常，“蔡州那个胥吏？”

“您知道？”

兰有些惊讶。

停云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攥着袖子抬问齐豫白，一脸急切地问道：“齐人，您可知晓他怎么进的理寺？”

这话太过冒失。

齐豫白看了一停云，并未回答。

而一向沉着冷静的停云齐豫白那双点漆凤眸的注视下，别再话了，都觉得冷汗要从的额滴落了。

兰瞧了一脸『色』白的停云，心中无奈，也不知道这几个丫鬟怎么这么怕齐豫白，明明他什么都没，最后还是开口解救了停云的困境。

“您别介，宋岩是的未婚夫，就是担心他有此一问。”到这，兰忽然也停顿了一下，看着齐豫白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不回答啊？若是不回答，您就别了。”

倒是忘记官场还有官场的规矩了。

“没什么不回答的。”齐豫白这收回目光，看着兰与，“宋岩这次文章做的不错，老师对他也有所夸赞，我后来看过他的履历，知道他蔡州曾破过几起案子，想着理寺有空缺让他过来了。”

兰怎么也没想到还真是齐豫白开的口。

他一脸坦然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虽不清楚为何与那一世不一样，但兰想着都跟萧业和离了，有些事改变原本的走向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心中的疑『惑』和担忧这一刻散去，兰看着齐豫白，唇边漾起两抹弧度，由衷地向他道：“多谢您。”

“嗯？”

齐豫白看，似乎不明白的谢从何而来。

兰，“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停云更是从小陪着我一起长，感情与旁人不同，如今宋岩能来汴京，我也就不必担心与分隔两地了。”

这话完，停云也仿佛终于回过神来。

纵使对齐豫白仍旧有些敬畏，停云还是朝人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谢人。”

齐豫白却不受这一礼，他垂眸去看停云，淡声道：“若他自己没本事，谁开口都没用。”青年负手站光影交叠的小道上，神『色』平静，“所以不必谢我，这是他应得的。”

他虽然这样，但停云心中对他的感激却一丝不减，很清楚若是没有这位齐人的开口，宋岩再有本事也来不了汴京，想了，等宋岩来了，就生嘱托他让他日后做事，绝不能辜负齐人的厚望！

“走吧。”

齐豫白未去理会停云的想法，他收回目光后和兰道。

“。”

兰点了点，看到自己手中的盒子，忽然又喊住他，“人等等。”

齐豫白驻步看。

打开了手中的乌木盒子。

他顺着看过去，瞧面放着两只香囊，目光落那只青底竹纹的香囊上，纵使是齐豫白也止不住心下一动，就恍如小石击进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今日是端午，我也不知道该送您和齐祖母什么，亲手做了两只香草袋。”

端午节一向就有“佩个香草袋，不怕五虫害”的法，这面的『药』材都是兰亲自挑选的，齐老夫人的那只香囊放着助眠的菊花、决明子和艾叶，而齐豫白为经常出门的缘故，又得处理案件这些，保不准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兰为他放了散寒驱邪抑菌的白芷、藿香和艾叶。

不清楚齐豫白会不会喜欢，但兰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这只竹纹的是您的。”

齐豫白当然知道这只竹纹是他的，他甚至都能闻到面放了什么，白芷驱邪除湿，藿香提神醒脑，艾叶抑菌……一直都是如此，别人待一分，就恨不得拿十分去回报。

别瞧看着聪慧，其实有时候就像个小傻子似的。

别人是做一分也得成六、七分，却是把事情做到最满也不会为自己多一句……齐豫白的心这一刻变得软乎极了，又心软又心疼。

“谢谢。”

他看着兰，那双漆黑的眸变得很柔软，他和兰，“我很喜欢。”而后，他兰的注视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当着兰的面把香囊系了腰上。

兰看着他这个举动，原本的犹豫和担心也一扫而尽，重新扬起笑容，合上盒子后，和齐豫白主动道：“走吧。”

两人继续朝松芝苑走去。

日渐熟悉之后，兰虽然还是不怎么擅长和齐豫白聊天，但也能主动起一些话题了，想到今早翠蓉来传的话，兰问齐豫白，“人初十也要去鲁国公府吃饭吗？”

用的是“也”。

齐豫白也就装作现知道，“也？”

他问兰，“也要去吗？”

兰果然一点都没有怀疑，笑着点，“昨日收到的消息，我也许久未曾到麟儿了，不想今日翠蓉来传话，了您也要去的消息，问我方不方。”

“嗯，”齐豫白问，“怎么的？”

“我，方的。”

两人边走边，就仿佛闲话家常一般，走一起的两人没有觉得什么，可跟后面的停云却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早些几次多都是夜，低着也瞧不什么。

可今日，天朗气清，不远处走一起的一男一女正话，两人一个稍稍仰起一些下巴，一个低着，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莫名有种两人这样生活了许多年的感觉……不齐人此时那番算得上温和的态度了，就主子，从前主子跟那位萧世子走一起的时候，都没主子有过这样舒适自的神情。

“聊什么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松芝苑。

今日天气，齐老夫人让人把桌子椅子都搬到了外面，这会正坐椅子上跟卫妈妈还有几个下人包粽子，远远瞧两人进来，老太太睛都止不住亮了一下。

当真是越看越般配。

兰也是到的声音现竟然已经到了，有些诧异自己和齐豫白竟然聊了这么久，却也未多想，迎着老人的询问，笑着与问完安后又了一句“齐祖母端午安康”开始回答老人的问题，“昨儿个收到鲁国公府的来信，请我初十去吃饭，我也是今早知道那日兄长也要去，聊了几句。”

“鲁国公府？”

齐老夫人想了下，倒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涂家那孩子和孙儿是过命的交情，他家媳『妇』，自然也是过的，虽是萧家的人，但脾『性』什么都很，自然是不会阻拦兰去和人来往的，是兰日后和萧家人往来，那也是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何况也清楚这孩子的脾『性』，看着柔弱，骨子却很坚定，不是会回的人，不担心会和萧家那个世子再续前缘。

“这倒真是巧了。”

朝兰伸手，拉着人坐到自己身边，余光去看不远处的齐豫白，他神『色』坦然，仿佛这真的是一桩巧合。齐老夫人心中笑，也没多，只瞧着兰手的盒子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给您做了一个香囊。”

兰打开盒子，“前几日晏欢您夜睡得不，我往面添了一些决明子和菊花，您看这味道您习不习惯，若是习惯的话，回我再给您做个枕，您夜枕着也能舒服些。”

齐老夫人着这番话，心就像是暑天喝了一碗酸梅汤，又仿佛冬日烧着地龙的屋子那般熨帖，握着兰的手感慨道：“怪不得都女儿家是长辈的小棉袄，我以前就羡慕外祖母身边有这个小棉袄，没想到如今我也能享受一番了。”

是当真高兴，握着兰的手夸个不停，直把兰都夸得有些不思起来。

齐老夫人笑着拿起香囊，也不让人检查，直接就佩戴起来，原本还想跟自己的孙儿炫耀一番，余光却正瞧他的腰上也挂着一只崭新的香囊。

从前少他戴这些。

如今他这副宝贝模样，齐老夫人都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兰注到了的目光，与，“我给兄长也做了一个，兄长总要出门查案，我做了个驱邪抑菌的。”香囊不是什么私密的物件，何况端午香囊本就寻常，也不担心旁人瞧会多想。

齐老夫人看着为兰的这番话，那孙儿中闪过的温柔，笑着收回目光，与兰道：“我跟他都是『性』子糙的，平时我也想不到这些，多亏了。”

兰自是摇。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看着桌上包粽子的材料，兰主动开口，“我帮您一起做吧。”

着要卷起袖子。

齐老夫人却不让，“女儿家的手金贵着，别碰，”着使唤起齐豫白，“来做。”

“这怎么能行……”兰蹙眉，可那边齐豫白却已神『色』如常站了起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半点不高兴，卷起袖子走到一边，动作熟练地包起了粽子。

桌上的材料有不少。

除了各式馅料之外，还有专门包粽子的粽叶和棉绳。

兰看齐豫白那双擅长习文断案看的手，动作熟练地从桌上拿起两三片粽叶分铺交错折叠弄成小漏斗的样子，然后往面加材料，桌上材料这么多，他却先选了最喜欢的红豆和蜜枣混着江米包裹起来。

“上回就和过，等他有空让尝尝他做的，今日做菜就算了，就让他包几个粽子给我们吃。”

耳边传来老人的话，兰这回过神，把凝滞许久的视线从齐豫白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收回，兰还是有些不思，看着齐老夫人嗫嚅道：“这不……”

“没有什么不的。”

齐老夫人笑道：“我家就这个规矩，从前他爹的时候，也是这么照顾他娘的。”

陡然起这些旧事，老人笑着笑着，忽然又变得有些难过起来，而这抹难过倒是正冲散了的那句话，兰没再去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握着老人的手看着。

看着中的怀和担忧，齐老夫人心的难过倒是也渐渐散开。

看着兰，心想着若是儿子、儿媳天有灵，看到现豫儿有这样的心上人也该高兴了，笑了笑，没再去想那些伤心事，“走，我们打叶子牌去。”

拉着兰起来。

兰跟着起来，目光却踌躇着看向身后的齐豫白。

齐豫白也正看，看到的目光朝点了点，“去吧。”

兰这没再犹豫，跟着齐老夫人去了另外一桌，下人很快就拿来纸牌，兰看着身边的卫妈妈和秋然，有些惊讶一向伺候齐祖母身边的晏欢今日不，不过也没问，只当有事去了。

叶子牌玩法很简单，场的也都玩过，一个庄家是秋然，象征『性』地了几句后，众人开始第一轮。

不过们谁也没想到，兰最开始的那句“不会玩”竟然不是自谦，是真的不擅长……总共玩了十轮，兰一次都没赢。

就齐老夫人犹豫要不要放点水的时候瞧家孙儿朝这走来。

他站兰身后，垂着帘看兰手中的牌。

除了兰之外的其他三个人都看到了，秋然正要起来给齐豫白请安却被卫妈妈按住胳膊，兰对此并未察觉，仍坐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牌，虽一开始就是打着陪老太太玩玩也没想着要赢，但也不想一直输啊，尤其卫妈妈和秋然都各赢了两次，却每次都是输家，这也太丢人了……

于是这次兰仔细思索着该怎么出牌比较。

来也奇怪，明明自己算数什么都不差，偏偏每次打牌就跟昏了似的，怎么出都觉得不对。

一边看着桌上已经出过的牌，一边想着出什么比较，就兰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瞧一只看的手停的牌堆上，他从的牌堆直接抽了两张，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扔到了牌桌上。

兰一怔，后知后觉回过，瞧齐豫白站身后。

他点漆深邃的目光落的脸上，四目相对，兰到他，“我给赢回来。”依旧是清冷低洌的声音，却让兰心口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