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烧树

刚一开始琢磨，我就突然感觉背上多了一个人，带着鬼柳纹身的手臂不声不响地从我脖子后边探出来。

我深吸口气，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现在经历的都是幻觉，不过也难掩疑惑，难道纹身师都是这种娘唧唧的腔调吗？

默默念诵了几遍爷爷教过我的道经，我的心神安定下来，背上的人也徐徐不见了。

保持着警惕把朱砂粉末撒了一圈之后，我才松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只打火机，点燃外套抛到朱砂粉末上，红色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而起。也不再看刘浩杰一眼，揣起两个瓷瓶往回走。

“……！”

这个娘炮的语调变得恶毒，我走出去很远之后才回头，刘浩杰的身子向前倾倒，但他脚下的土地挺夯实的，也没倒在地上，像是一棵被掰弯了的树竿子，看起来十分怪异，令人从心底里发毛。

“可怜啊，我也听不懂你在骂我什么。”

我摇了摇，怅然道：“不过你要被烧死了！”

“杨大夫？”欧阳倩突然在背后叫我：“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才一瞅他，就感觉现实看到了一棵大树一样。”

我沉声问她：“现在呢？”

欧阳倩说：“说没了！你把他烧死了吗？”

她难掩好奇，探着脑袋往我背后看。

“我放的火根本碰不到他，但会把它烤死。”我又回头看着火焰燃烧一阵之后才熄灭，刘浩杰也彻底没了动静，才又对欧阳倩道：“走吧，回去给你治病。”

“啊？”欧阳倩疑惑：“不是说找到刘浩杰，我的病就好了吗？还有，咱们不管他吗？”

我没有理会她，径自往下山的方向走了，欧阳倩追上来之后，才给她解释。

“刘浩杰早就死了，你以为一个人不吃不喝地埋在土里好几天，还能活下来吗？不过虽然病的源头没有了，还需要单独为你处理病灶。”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因为‘迁枝可活’，放着欧阳倩不管的话，她就会变成下一个刘浩杰。

欧阳倩跟着我走了一阵，突然很认真的问我：“杨大夫，我真的只是生病了吗？今天经历的这些，然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我淡淡地道：“可能你们当演员的都喜欢想太多吧，你的病，说白了就是一种和病毒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传播的途径有些特殊，它靠鬼柳的图案造成心理暗示。刘浩杰是第一个被传染的，所以他成了最危险的毒源，散播病毒的时候顺便杀人。”

欧阳倩半信半疑的道：“那我为什么刚才看到了一棵树？也是心理暗示吗？”

我点了点头：“没错，鬼柳能让人产生幻觉，这也算是我这次的收获吧，对于鬼柳有了更贴切的认识。也搞清楚了‘有形无实’是什么意思，原来它只存在于人或者牲畜的幻觉之中，所以它根本没有植物的实体。”

欧阳倩逐渐认可了我的说法，我们两个回到南城的诊所，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我让欧阳倩躺在诊床上，自己去拿来了一套布卷包裹着的银针和几瓶药膏。

“衣服脱了。”我说着，从骷髅模型上拿下白大褂，欧阳倩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道：“我能用钱付医药费吗？我和你想的那种女艺人不一样，我真的是靠演技吃饭的，虽然你治好了我的病……”

“拉开点衣服，把你的纹身露出来，我把里头的脏东西给挑出来。”

我无语地看着想入非非的欧阳倩，她看着我打开银针的布卷之后，赶紧别过头去不敢看我了。

而且任由我再次给她推拿穴位，她也忍着不吱声了，我有些懊恼，要是早知道这样能让她闭嘴就好了。

推拿按摩了十几分钟，欧阳倩的脸色变得通红，我估摸着不止有她周身气血活络的原因，还有她刚才的龌龊想法。

我提醒她：“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欧阳倩轻轻‘嗯’了一声，随着我下针，马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眉头一皱，极郁闷地道：“你小点声，别把我邻居们都吵醒了，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哦哦。”欧阳倩赶紧捂住嘴巴，面红耳赤，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恐怕是因为太疼而受不了，眼神中透露着一般不可言喻的痛苦，又十分复杂地不时望向我，像是在央求我轻一点，不要弄疼她了，又似乎在催促我快一点，让她少受一点痛苦。

我看了看她，拿了条毛巾让欧阳倩咬着，用了几根银针刺在不同的穴位上，然后才把阵刺向她的纹身。

和我想的一样，刘浩杰用来纹身的东西不干净，我用一只茶碗接了大半碗的黑血之后，再流出的血液才变成了红色。

“行了，我给你两瓶药回去按时涂抹，外伤好了之后，你再去改个纹身吧，免得被懂行的人看到。”

我端着黑血到了柜台上，拆开一盒新的试管全装了进去。

鬼柳的大概原理我已经知道了，以人为培土，但以后有没有可能运用到治病救人上，还需要我继续研究才知道。

欧阳倩额前的头发被汗水黏连在脸上，紧咬着毛巾喘息，上半身的裙子拉开，内衣也暴露了出来，充满了别样的诱惑力。

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有一种致使的吸引力。

我顺手甩给她一条毯子，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她才有了力气下床。

“让你的朋友接你回去吧，你现在这样也开不了车。”我提醒道。

欧阳倩被放了半碗血，身体虚弱，见她点头，我又补充了一句：“医药费交一下，一千块，你和你朋友一人五百。”

欧阳倩顿然瞪大了眼睛，“才一千块？我比洛洛病的严重多了吧？还拿了药，怎么还是一个价？”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是第一个觉得来我这里看病便宜的人，但却是第一个觉得比别人付钱少跟吃亏一样的。”

欧阳倩扫了我微信转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亮了，洛洛也来了。

看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面颊潮红有气无力的欧阳倩，洛洛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旁嘀咕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