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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信使猝然出手,出招快如闪电,柴问见刀光大惊,跃身急起,端如脱逃之兔。但两人相距极近,柴问又不防他会骤起偷袭,饶是他应变机敏,一条左臂也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柴问在空中一个趔趄,却勉力翻身再次向后跃出,跌跌撞撞地奔向到酒馆中央,他身子刚一沾地,就再次翻滚而出,直到萧铁马的那张桌子边,才堪堪停住。他手扶条凳,回首嘶声怒喊:“你是什么人!敢偷袭于我!”

这一下变起突兀之快,实在是大出众人意外,直到听到柴问对着门口的信使怒喊才反应过来,听到他着声嘶力竭的一句,就连打得正在酣处的璇玑子与司徒春雨也双双罢手,向这边看来。

那个信使并未追击,只是默默站起,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他高鼻深目,卷发碧瞳,不类中土人氏,手拿一柄奇形弯刀,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盯着远远逃开的柴问,刀锋寒光耀眼,还有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长刀滴下,这个信使,又是一身黑衣,犹如地狱中索命的使者,全身散发着一股浓重之极的杀气。

萧铁马见他面目身形,又见他手中的兵器古怪,不由问道:“你是胡人?图兰族?”

那人看着萧铁马,问道:“你怎知道?”他汉话说得却极是流利,和普通汉人并无二致。

萧铁马对那人用胡语说了一句,那人甚为惊异,也和他说了两句,众人更感惊诧。

萧铁马的义祖铁战即是胡人,后来战功显赫,才成为神机尉的副都统,六扇门的第一神捕。中原人氏,铁姓极少,他的这个名字,是根据他的胡语姓名改换而来的。铁战虽娶汉人为妻,但为了不忘根本,也经常和铁将说起千里大漠的家乡风物,其中提到过一支图兰族人,是大漠里最为剽悍勇猛之族,他们打仗时所持武器,多是用一种宛如月牙的弯刀,汉人称之为“蛮刀”,比喻其野蛮凶狠之意。大漠之中,只要看见拿着圆月弯刀的男人,便知他是图兰族人,知者避之。铁将和萧铁马讲起过义祖往事,萧铁马少年时也是天性好玩,学过几句图兰族语,故此试着问了一句,那胡人大为惊讶有人会说他们的语言,所以面色转缓,和萧铁马对了两句。

只见萧铁马说完胡语,摇摇头对他用汉话道:“你可知他是何人,就下如此杀手?”

那人又把目光转向柴问,那股怨毒之气在双瞳里似乎又重新燃起,“仇人。”他只是简单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两字虽短,却重逾千斤。

柴问此刻左臂痛彻入骨,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汩汩流出,又惊又怕,他一边捂住伤口,一边大声喊道:“你个蛮子!敢偷袭你柴大爷!你是真真死定了!”他手中扣着一支金丝箭,却不敢发出,他知自己左臂已失,功力大打折扣,只怕惹他乘胜进击,自己的小命不保。

众人不明所以,但听着柴问的连声惨叫,看着一路洒下的鲜血,也自是心惊。司徒江南问道:“你是胡人,怎么会和神机尉有仇?”众人心里此刻也有此一问,这神机尉只在大内禁庭,平时极少出来走动,更不用提到那大漠千里的苦寒之地,再若说结下仇怨,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胡人看着萧铁马道:“穿着这样衣服的人,杀了我的家人!”

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司徒江南问道:“难道说?穿着这样衣服的人杀了你的家人,你便是见着这样的人就要杀了?”

那胡人冲他点点头,似乎这事是理所当然。

萧铁马沉吟一下,问道:“你刚才伪装信使,下手突袭,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胡人看着萧铁马,又看看酒馆里的一干人等,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司徒江南嘴快,接口道:“这里是无忧酒馆,就是,我们汉人喝酒的地方,喝酒,你知道吧?我们在这里比武对决,解决我们自己的事情,就是打架,你知道吧?这个神机尉,就是穿黑色衣服的那个人,”他比比划划地说道,“是来抓这个人的。”他一指萧铁马,然后接着道:“那边那个道士,就是那个穿道袍的,”他又一指叶秋风,“是和他有仇的。”他接着又指着自己和司徒春雨道:“我是这里的伙计,那个高个的,跟我长得挺像的,是我哥哥。”

他这一番话说完,众人听得是啼笑皆非,酒馆里原先紧张之极的空气,被他缓解了不少,只有柴问还在那里低声地惨叫咒骂。

那胡人却好像听懂了司徒江南的话,点点头,却是径自跃起,直奔柴问而去。

萧铁马等人对他正在犹疑之间,还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他,就见他已经冲了出去,柴问见状,右手连发两支金丝箭,随后甩出三个铁蒺藜,紧接着是五个虎头镖,五把飞刀,最后是一把夺命金钱砂,一瞬之间,只听得“啾啾”连响,暗器破空之声不绝,这酒馆中央,如同群鸟过境的天空一般,密密麻麻遍布各种他发出的暗器,有的呼啸沉重,有的悄无声息,有的直取他上中下三路,有的各自绕袭,封住他的退路,最后这一把夺命金钱砂,如漫天花雨,无声雪花,端的是杀人于无形之间。这柴问,能做到神机尉的副都统,当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武功胜在轻功暗器,此刻又是生死相搏之际,这一手“天女散花”的手法,把自己身上的暗器尽数打了出去,只恨不得一股脑地都打在那胡人身上,以解心头之气。

那胡人看见他无数暗器袭来,人在半途突地落地,凝身不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那胡人舞起了手中的圆月弯刀,舞得直是密不透风,转瞬之间,只见一团如同雪花烂银一般的刀团,罩在了他的身前。只听各种“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暗器各自横飞出去,直如一股强劲之极的钢铁水流,撞到了一堵坚固之极的铁门上一样,暗器漫天而起,四溅各处,众人也各自用手中的兵器挡开,或是急忙躲闪,忙得是不亦乐乎。

忽听那胡人闷“哼”一声,几片金砂穿透了他的刀墙,削过他的身体,那胡人的肩头和大腿,瞬间血花迸现,但他的手上,却舞得愈见迅猛,待得与暗器相交声音渐缓渐无,他又是一跃而出,手中弯刀如同飞鹰下击,力道千钧,向柴问当头劈下,柴问此刻已是手无凭借,侧身一滚,让开这一刀,正要站起,却见那胡人一刀横斩,他只得再次俯身避过,那胡人变招极快,又是力劈当头,此时柴问身体已倒,再无法闪转腾挪,眼见就要命丧这胡人之手。

就在那胡人的长刀将要劈到柴问之时,突然一柄长剑从斜刺旁杀了过来,引开了这一刀,那胡人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司徒春雨长剑斜指地下,短剑虚垂,站到了柴问的身前。

司徒春雨看了一眼那胡人,皱眉问道:“你不是神机尉?你可知刺杀神机尉,论律当斩?”

那胡人却是更不答话,弯刀蓦然上挑,司徒春雨短剑下格,长剑回刺,意图把他逼退再问话,谁知那胡人的弯刀一绞,绞住他的短剑,然后合身扑上,竟要以他的头撞向司徒春雨的前胸,司徒春雨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弃剑急退,长剑直抵他的左肩,他还是不想刺他要害,以免伤及无辜,但那胡人得理不让人,弯刀斜劈而至,刀风凛然,司徒春雨长剑划出,刀剑相碰,只听“当”的一声大响,震得司徒春雨手臂酸麻,他不由心内暗惊:这胡人的臂力好生厉害!他赶忙回剑守住门户,凝神准备他的再次进击,却见他脚步一滑,差点摔倒,再看他的脸上,已呈青紫之色,样子甚为可怖,他身子摇晃了两下,好像是下意识地要摸自己的大腿,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果然是,你们汉人,诡,计多端。”说完,身子一下扑倒在地,手中的圆月弯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一旁。

这时只见柴问翻身而起,满目狰狞地一脚踢在那胡人胸口,把他踢得直飞起来,然后又是凌空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连续踹向那胡人的头部,那胡人一开始还略作抵抗,后来被踢得鲜血狂喷,人事不知,眼见着就要被他踢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翩若惊鸿,眨眼之间,已是抢下那个胡人,那青影并不恋战,返身而回,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的酒馆主人,正在放下那个胡人,察看他的伤势。

柴问大怒,戟指酒馆主人,喝问道:“你救这蛮子,是何用意?”

酒馆主人站起,慢悠悠地道:“你在我的酒馆里欲致人死地,我不能不管。”

“他假装神机尉偷袭于我,砍掉我左臂,我要杀他泄愤!”

“我未见他伤你左臂,只见你已把他踢倒在地,再踢下去,人就要被你踢死了。”

柴问怒不可遏,正想扑上抢人,却忘了自己左臂已失,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酒馆主人看着柴问,冷冷地道:“刚才你幸得司徒公子出手相救,才保全了性命,且你在夺命金砂上淬毒,他毒发倒地,你才觅得机会致他于死地,现在你若想杀他,且让我们听听,这个胡人该不该死,你再杀不迟。”

柴问狞笑道:“我神机尉杀人,还用讲什么道理吗?胡吹大气,想让我听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这时酒馆主人旁边的小杏花徐,见那胡人已经是眼神涣散,牙关紧咬,眼见是要不行了,她走上前来玉手摊开,对柴问道:“拿来。”

“什么?”柴问问道。

“解药。”

“哈哈哈哈哈哈,”柴问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狞笑,“解药?你们要解药?你想要问他话?其实他也不用我杀,过不了一时三刻,他就会毒气攻心,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就是到了那边,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你倒是问他啊,哈哈哈!”他的样子如同疯魔,满脸鲜血,笑得恐怖之极。

“哼,不用你的解药,你看我能不能救得了他。”小杏花徐咬着嘴唇,发狠地说道,一转身回到那胡人身边,掏出身上的药囊,开始为那胡人解毒。

叶秋风站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样子,竟似有些看得出神了,全没听见小杏花徐对他和萧铁马在说话,直到萧铁马去要去抱那胡人,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和萧铁马一起,把那胡人抱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萧铁马却是看着小杏花徐在那里忙着翻找解药,脸上却是若有所思,他慢慢把脸转向已经站起的柴问,神色凝重地问道:“柴问,你刚才说,他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极惨?”

柴问看到萧铁马的脸,忽然住口,不再说话了。

萧铁马近前一步,厉声道:“说!你这毒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柴问只是捂住左肩,连连喊疼,并不回话。

萧铁马探臂去抓柴问的右臂,柴问挥手格挡,一缩身正欲逃开,萧铁马五指如钩,身随手动,反势直进,“啪”地一声直接抓住了柴问的胸口,柴问反手荡开,谁知这萧铁马顺势拿住他的手腕,直接翻手拿住,只把柴问疼得连声大叫,大家虽觉柴问重伤之下,被他一招制住,略有惊讶,但萧铁马自己,却是颇为震惊。

原来他出手之前,心念微动,想试一试这“纵横天下”九式,到底是不是像绢册上说得那么无可匹敌,于是并未用自己的“金戈铁马掌”,而是用了“纵横天下”九式中,专门针对掌法的“天下太平”,不想这一招出手,便克敌制胜。

他拿住柴问,喝问道:“你这毒药,可是害我娘的毒药?!”

柴问别过头去,只是冷笑,并不说话。萧铁马见他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手上加劲,却是“金戈铁马掌”分筋错骨的手法,柴问登时疼得双眼发黑,冷汗直冒,已经把左臂的伤忘得一干二净了。萧铁马稍稍放松劲力,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道:“你如再不说,我就当你是杀我娘的凶手,你的那只胳膊,就算是你的全尸。”

柴问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所言非虚,大口地喘着气,说道:“你,你且把我手松开。”

萧铁马依他之言,放开他手,谁知这柴问刚刚缓过来,就趁萧铁马放松之际,深吸一口气,拔步如飞,向门口窜去,萧铁马一脚踏出,踢中他的左腿,紧接着右手探下,擒住了他的后心,把他拎了起来,然后把他摁倒在他几片夺命金钱砂的旁边,冷冷地道:“你不说是吧?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俩谁会死得更难看!”说完,拎起他,就要把他的脸往那金砂上摁去。

柴问知道自己暗器的厉害,连声告饶道:“别!别!我说!我说!”

萧铁马把他放到旁边的一张条凳之上,冷冷地看着他。除了正在救治那胡人的小杏花徐和酒馆主人,其余的人都想听听柴问,会说些什么。

柴问看着萧铁马,又看看众人,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所以慨叹一声,摇摇头道:“你娘之死,原是意外。”

“真是你们神机尉做的?”萧铁马冷声道。

“先皇和当今圣上,从未有一刻放松过追寻风家后人,萧宅一战,虽然传说风家兄弟都殁于大火之中,但是尸骨遍寻不着,始终是是一块心病。而且据传,铁战后来是与风满楼有所结交,所以风满楼才会为他报仇,杀死了剑神十三郎。铁战死后,铁将未入公门,皇上派人暗中探查,发现铁将暗中寻查萧宅之事,后来,又突然不明不白地认了你为义子,圣上甚是怀疑,但又不想把此事搞大,于是让我们悄悄解决此事。谁知铁将疼爱自己老婆,阴差阳错地把送去的补品给了给你了娘,才会有此一节。不过,这毒药我就是说了,你们也无药可解,这是皇宫大内里的鹤顶红,解药都在皇宫里,你们想拿也拿不到的。”

“鹤顶红?我猜就是,”一边的小杏花徐,两眼放光地说道,“告诉你,除了逍遥散那种极难获得的天下至毒,天下毒药,我们徐家都曾经配过,这鹤顶红虽是大内的第一毒药,我们也都解过,这回你算是碰上对手了,我已经让他服下了我们徐家的独门解药,你看我能不能救得了他。”

柴问看着她,又看着众人,指天发誓地道:“这个蛮子,我是从未见过的,不信,你们问他,他可认得我?”

这时,已经服下解药的胡人慢慢悠悠醒转,他眼光迷离,看着自己的四周,突然冒出一句胡语。众人不解,看着萧铁马,萧铁马又用胡语答他。他听后强自支撑卧起,用汉话问道:“我的仇人,在哪里?”转眼看到了旁边的柴问,身子一紧,又要翻身去抓,被小杏花徐一把拦住,说道:“你刚刚服下解药,不可乱动。”

那胡人看着小杏花徐,用不连贯的语声,断续说道:“是你?救了我?”

小杏花徐点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马嘶,然后有“得得”的马蹄声音渐响,不过多时,那马蹄声已是滚滚而来,声音隆隆,如惊涛拍岸,其中又夹杂着有人声叫喊,呼喝连声,似是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这静谧月夜,已经如水中恬淡安然的月影,被一块巨石砸入,变得支离破碎,

柴问听见马蹄声响,突地站了起来,刚才的顺从无奈之态,已变为一副骄横狂妄的嘴脸,他冷“哼”数声,然后放声大笑,他一边往门口退去,一边指着众人道:“哈哈,神机尉大军已然杀到,小贺和老谭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们这群人都是逆党叛匪!现在给你柴爷爷说两句好话,我还能给你留一条活命,要不然,这个无忧酒馆,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他正在喊着,忽见门口处已是一片通明,隐约已经能看见无数松明火把,在门口不远处来回晃动,脚步声马蹄声杂沓纷纷,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正在匆匆赶到,柴问回头看着酒馆里的众人,狂笑道:“嘿嘿,你们现在,可是真的怕了吧?”

这时,只听酒馆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喊道:“辅国大将军到!”其高亢响亮,若阵阵滚雷,在每个人的心头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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