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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回 顾蔓青借机传易道、贺史…

“太师尊早已悟得无极道法,这世间之事,又岂有瞒得过其法眼的?”

“话虽如此,不过,弟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师尊不是善易吗?我将您的蓍策取来,为天鸣占上一卦如何?”

“胖子,在学堂的时候,蒋先生讲过,孔子曰:知易者不占;荀子曰:善易者不卜,你都忘记了不成?”

“师尊,这两句话究竟何以,弟子压根便不甚清楚,不如趁此机会,您给讲讲如何?”

“若想明白这两句话,便要知晓究竟何为易?易是羲皇法天象地、观鸟兽龟纹之后,用八种符号代表自然界的八种现象。

并以此自然规律之演变,进而推及出人事规律,最后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知易之后,即等同于知天命。懂得了顺应自然之道,便会内心坦荡,再无疑惑,没有什么需要通过占卜寻求上天指引的。

况且《中庸》曰:大德者,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

一个德行不够的人,即使占卜了,料想老天也不会加以庇佑的。”

“原来如此,真后悔当初没能好好体悟大道之学。师尊,那易经中有专门阐述德行之卦吗?”

“自然是有的,履、谦、复、恒、损、益、困、井、巽九卦,便被称为九大修德之卦。

如履者,礼也;谦,亨,君子有终;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

既是修德之卦,自然是为君子谋,而不为小人谋。如今你既已入山修道,有些东西还要时常善加揣摩才是。”

“谨记师尊教诲,若没什么事,弟子便去歇息了。”

顾蔓青摆摆手,望着老人峰旖旎的峰峦,陷入了沉思。

单说穆芫华自从去玄灵山接下玄冰潭神未绣完的六界寰宇图后,整日里在泉源山的绮玉舫里忙着补全春季部分的刺绣。

泉源山与玉鹅峰并峙,因石壁出泉而得名。西南为凤凰台,峰下有岩曰仙女,面南背北,冬暖夏凉。

山上有神湖,烟波浩渺,仙雾弥漫。绮玉舫便建在神湖之上,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小楼敞轩,覆以黄色琉璃瓦,卷棚屋顶,飞檐雕栏,玲珑别致。

下层分前后两舱,舫身两侧镶嵌有雕刻着许多彩色图案的青砖雕花栏板,十分之精美。船首则有小石板桥与池岸相通。

这日,芫华绣着绣着,忽觉心神不宁,手里的玄月冰骨针竟来回跳动,不听使唤。

再一看,六界寰宇图之上的一轮明月竟开始从金黄色一点点变红。

芫华心知有异,遂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石舫。

仰头一看,见天上漆黑黯淡,无有一颗星辰,连最亮的北斗星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

当空一轮血月孤悬,与周围黑魆的夜空形成强烈的反差,越发显得诡谲怪异。

据坊间传言,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血月见、妖魔现;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

云谲风诡,山河破碎;国事蜩螗,民不聊生,乃大凶之兆。

不由得长叹一声,刚想回转身,血月瞬间由红变青,由青变黑,又由黑变白。

芫华大骇,几步奔至寰宇图前,拿起冰针一看,并没有改变丝毫颜色,不由得心中暗喜。

记得在妙光洞之时,玄冰潭神曾告诉过她,若月变色,而针不变色,则此祸可除。

始信师尊所言非虚,赤魔天君无论怎样折腾,终将也是一场徒劳而已。遂不再理会这些,闷头继续刺绣。

而洛阳宫中,皇帝正与新晋的妃子饮酒作乐,內监王才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启奏陛下,天上忽现血月,宫内各处已经炸翻天了,您快去看看吧。”

皇帝闻言,一甩手,撇下怀里的美姬,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宫外,举目观瞧。

果不其然,广漠的苍穹只有一轮红色的月亮,放射着令人胆颤心寒的赤光。

就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红蜡烛,跳动着惨淡的火苗。周边不时有黑色的云朵漂浮而过,更增阴森之感。

人们的惊呼声还没有消去,红色的月亮又快速在青、黑、白三色中转换。

内监、宫女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发出一阵悲鸣,以为妖魔真的马上就要降临,竟蒙着眼睛四散奔逃。

皇帝见此,也不由得心下大骇,一种不祥之感萦绕心头。

遂悻悻的回至大殿,再也无有心情听莺歌婉转,观燕舞迷离。

挥挥手,驱赶走身边所有的宫娥彩女,端起一杯酒,怔怔的望着盘龙柱上的金龙发呆。

不知何时,王才蹑手蹑脚的前来查探动静,却发现皇帝竟坐在原处,彻夜未眠。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见了王才,沙哑着嗓子道:“速速与朕更衣,朕今日要临朝听政。”

王才闻言,一愣道:“陛下数日不曾临朝,昨夜又没休息好,不如…”

皇帝挣扎着站起来,冷冷道:“朕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更衣便是。”

王才被抢白的面红耳赤,也不敢言语,低着头,手脚麻利的替他换好龙袍。

望着皇帝步履瞒珊的背影,方才长吁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皇帝端坐在朝堂之上,用略显疲惫却足够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满殿的文武群臣。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沉默不语,生怕像上次御史龟禄成一样,仅仅是为儿子争辩几句,就被扣个密谋造反的大罪,打入了天牢。

皇帝见无人有本启奏,遂问道:“钦天监何在?”

贺大人急忙从群臣中闪出:“臣在”

皇帝望了他一眼,不悦言道:“贺爱卿,你对昨夜的天象就没有什么要奏报的吗?”

“起奏陛下,并非臣不愿言,而是臣实不敢言。”

皇帝心知肚明,后悔不该一时激愤,将龟禄成打入天牢。

虽然目前已将其赦出,不过也是剩下半条残命了。

遂一脸无奈道:“贺爱卿尽管直言便是,朕赦你无罪。”

贺大人这才清了清嗓子:“历史杂记曾有记载,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

其他颜色的月亮也各有说辞,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

黑为水,人病且死。总之天有异象,天下必有大变。”

朝臣闻听,一片哗然,皇帝身子也是微微一颤,急切的问道:

“贺爱卿,此番骤然间月变四色,可有何破解之法?”

贺大人重又郑重的施礼道:“陛下既然耐心求寻,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臣事先声明,此番言论仅是针对昨夜的天象而言,无有他意。

若再被有心之人参臣一本,臣宁愿陛下治臣个渎职之罪,也断不会说。”

未及皇帝开口,右仆射马大人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

“哎呀,我说贺大人,快别卖关子了,你没见陛下早已心急如焚吗?

你只管大胆说吧,本官愿为你作保。”

贺大人朝宰相拱拱手:“如此多谢马大人。”

复又转过身对皇帝道:“陛下,臣昨夜密切注意着月之异变,发觉紫薇桓内似有红光闪耀。

经臣仔细分辨,此光乃紫微星所发。另外红光之外,隐约有一团紫气升腾,慢慢飘向下界罗浮山方向。

但暂时被一片黑云压制,不得伸张。

据臣多年来的经验判断,三月之内,必有一场大瘟疫,其威力之大,空前绝后,乃史上罕见。

届时百木凋零,百川断流,百谷绝收,各地相继爆发战争,哀鸿遍野,十室九空。能解此厄者,就在罗浮山。”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在朝堂上炸裂开来,群臣交头接耳,各抒己见。

有的说此乃无中生有,危言耸听。有的说是杞人忧天,查无实据。有的说有妖星降世,即将改朝换代。

皇帝看着平时衣冠楚楚的群臣,一个个唾沫星子横飞,争的面红耳赤,气愤的一拍龙椅上的扶手道:

“诸位爱卿,朕只想问一个问题,诚如贺大人所言,各部可有应对之策?”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大臣瞬间都变成了哑巴。

一个个回避着他的目光,就差把头钻到地缝里去。

左仆射夏大人出班奏道:“起奏陛下,目前国库空虚,粮食短缺,已无有能力再应付旱涝洪荒,更别说大瘟疫了。”

“以爱卿之言,瘟疫一旦爆发,我们除了束手待毙以外,竟无路可走了吗?”

夏大人面沉似水的回了一句:“正是”

皇帝闻言,脸色瞬间暗淡下来,眼含泪水没有言语,许久仰天长叹道:“都是朕负了这大好江山啊。”

见此情景,夏大人不由得心生怜悯:“陛下且勿忧虑,三个月不长也不短。

我们可以从各地征调钱粮,积极筹备,真有疫情来袭,料能应付一时。”

“如此甚好,夏爱卿,此事便由你一手主理,想方设法将国库充盈,大量储备抗疫的草药,以备大疫之需。”

三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

七真子正在怡墨堂练字,穆青阳端过一杯茶水与点心提醒道:

“师尊,化练天华甘露的时辰就在今夜,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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