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归正让一切都结束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归正

圆融塔外,何惜金人已几次尝试冲塔。

但是塔内情况更加混『乱』。圆融塔中黑『色』的怨气弥漫来，强行入塔的人无不被怨气所伤。

众人不得不留于塔外，观望待。

忽然,张疏酒问：“你们没听见水流之声？”

水流？

诸人屏息,侧耳细听。流水声渐渐『逼』近，忽而人指着方，道：“快看！”

众人举颈而望,见远处，滔滔江河向此而来。眼见浪『潮』就要没过上京,此处停住。

武子丑快步来到河岸边,见河对岸一片新绿，生机盎然。

再反观自己周围，黄沙弥漫，如同末世。

“这是怎么回？”周围人低声议论。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河岸边,迟疑徘徊。

黄壤就这么跟随师问鱼，她逐渐看出来,这条河不断奔流，渐渐首尾相联，圈出一方圆形的世界。

这是一个崭新的天地。

空气清新,万物生长。

肉眼看上去,同以往的世界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而师问鱼缓缓来到河岸边，注视着一河之隔的人们，看们三三两两地渡河。

不时人淹死河流,目光平静。黄壤问：“人陛下面痛苦死去,陛下为何能如此冷静？”

师问鱼淡淡道：“红日起落、百草荣枯，不过是天道秩序的一。”转过身，看向黄壤,“人之生死，也是如此。”

黄壤沉默。

河边传来欢呼，人成功渡河。

成功者于河岸之上赤足奔跑，庆幸自己脱离苦海。由此鼓动了更多人向河对岸游来。

可河中水流湍急，那些争相渡河的人，十不存一。

黄壤站岸边，默默注视。

师问鱼悠然道：“圆融塔之『乱』尚未平息，随吾来。”

说罢，先沿河而行。

修仙之人，脚程总是快上许多。

黄壤跟身后，能够看见河对岸的世界。也许是因为天道秩序的修复，对面世界沙化的并不快。可饶是如此，也能见到满目的昏黄。

黄壤盯着师问鱼，见其步履匆匆，如同赶路。

——难道说，其实也并未完全控制这方世界？

黄壤心中生疑，但这也是可以解释的——如今不见第一秋和谢红尘。这二人肯定还圆融塔中。第一秋肉身已成熟，谢红尘身负雷音达寂的血脉，而其本身又天资卓绝、修为精深。

们一定还抗争。

如今师问鱼看上去犹如天降世，可毕竟还未夺得完肉身。

那些河流苦苦求生的人，都成为了怨力的源泉。

所以，极力想要引诱所人渡河。一是归顺于，二也是加强怨力，稳定圆融塔。

黄壤心中闪过许多念，而方渐渐现出许多人影。黄壤一眼看见了熟悉的人。

——屈曼英！

原来河对岸，已是上京！

昏黄薄沙中，圆融塔仍隐隐可见。屈曼英人站河对岸，以手搭棚，向此张望。

师问鱼微笑，道：“以你之能，要劝降们，想必不难。”

“很难。”黄壤道，“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怕死的。特别是姨父、姨母这样的人。”

师问鱼点点，道：“说得是。但是，们同样也不知道真相，不是吗？”

黄壤愣住。师问鱼徐徐道：“们的世界崩塌即，你也看到了。要让们先行渡河，以后时日漫漫，们总会接受现实。”

盯着黄壤的眼睛，笑道：“以们的修为，渡河并无危险。你看，你想要的人，朕都一一替你留住。朕相信，你也足够的智慧，回报朕。”

黄壤没反驳，她然无数子，能说服对岸的人渡河而来。

情到眼为止，好像对她都不算太坏。

——还什么比身中盘魂定骨针更差劲的呢？

黄壤想了半天，自嘲般一笑：“这什么好犹豫的呢？”

她缓缓走近河岸，差一步，几乎踏入水中。

而河对岸，屈曼英举目远眺，终于认出了她。

“阿壤——”她高声喊，“阿壤是你吗？”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目光交汇，尽她一人。这些面孔，一张一张，的熟悉，的陌生。

黄壤看了许久，忽而，她转身道：“你要让说话，总要传音宝能让们听见吧？”她语带讥讽，“难道要靠嗓子喊？”

师问鱼也不同她计较，自怀掏出一个传音海螺，递到她手中。

黄壤将那海螺举到唇边，咳咳地咳了几声。

果然，她的音『色』清晰地传，那些距离遥远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诸位，是黄壤。”黄壤低，发现自己裙衫散『乱』。她整理了一番，复又正『色』道，“现站另一个世界，与诸位对话。”

她注视左右，师问鱼就站她身后，密切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

这样不行啊，话风半点不对，立刻就会被控制。

话不太好说啊。黄壤心中为难。

而正此时，这方风清日朗的世界，突然尘沙四起。

黄壤尚未看清发生何，听师问鱼沉声道：“是你？！你竟然打破了光阴囚牢？！”

什么是光阴囚牢？

黄壤不知道，但是她看清那团黑雾中是什么的时候，她连血脉都生起一股暖意。

——黑雾之中，是一条巨蛇。

见它蛇鳞青碧，眼若铜铃，血盆大口中还嘶嘶地吐着蛇信。

而眼角蛇纹妖冶欲滴。

“第一秋！”黄壤喊出这个名字，然后她似乎便拥了无边勇气。

这个世界，会人是困境中的阳光，是险难时的盔甲。

果然，那巨蛇甫一冲来，立刻横隔师问鱼和黄壤之间。

师问鱼向来波澜不惊的『色』，终于『荡』起一丝惊愕：“你真是……令人意外。”

巨蛇身上带伤，如一座高山，人立黄壤身后。

黄壤没回，她不再担心什么师问鱼。她耐心地整理好自己的鬓发，又沾了水，把脸也擦干净。

最后，她手握海螺，一字一顿，道：“以第三梦之名，请求诸位不要渡河！师问鱼被魔塔蛊『惑』，以无数人的怨念和痛苦为灵气，铸造了这个世界。因为圆融塔对天道秩序的破坏，这才导致原本秩序错『乱』。你们的泅渡，会增强的力量！”

她的声音透过这传音海螺，响彻了整个大地。

那些迫切想要逃离绝地的人，终于始犹豫迟疑。

黄壤的话，或许没什么说服力。但是第三梦先生民间的影响力太大了。

她以此为名，无数人都始将信将疑。

“孽障！”师问鱼终于被激怒，手握拂尘，一招出而千丝动。万千残影向黄壤而来！

而第一秋所化的虺蛇甩动蛇尾，带起一阵飓风。飓风与拂尘相撞，听轰然一声响。土石横飞，河流动『荡』，黄壤仍好好地站河岸边。

黄壤脸上没任何惊慌，她不去管身后的激战，是盯着河对岸。

人厉声问：“黄壤！你口口声声道人恶，为何自己也对面？”

这自然也是很多人疑『惑』之，下便人纷纷质问附和。

黄壤突然发觉，这竟然自己到了装『逼』的高光时刻！

她挺直腰背，面『色』沉痛，道：“吾不忍百姓受难，特为查明真相而来。”

——沽名钓誉这样的，老娘最擅长了。哼！

她一字一字，始说服众人：“天道万物，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师问鱼不同，妄图化身为，掌控众生。此人心已入邪，罪不可赦。芸芸苍生，岂能向乞求庇护？”

她一身正气，浩浩清风。

师问鱼额际青筋『乱』跳，恨不得一掌将其拍死了。

可第一秋所化的虺蛇牢牢地缠住了！

师问鱼心中恨极，人想要夺舍！猛然化一团黑雾，就要将第一秋的蛇身牢牢包裹。可第一秋的反应何其灵敏？

师问鱼化雾的瞬间，也化一团黑雾。

——灵魔鬼书，原本也是会的。

这邪功虽然记载了夺舍的窍门，但它可能也从未想过，两个灵魔鬼书的修习者，如何夺舍？

果然，师问鱼拿毫无办，得又同战成一团。

河对岸，人问：“黄壤……不，第三梦先生！如今世界化沙，们若不渡河，岂不是能死？！”

黄壤伫立悠悠河畔，手握海螺，道：“天道能自修复，是因为圆融塔之力的破坏，力不逮。要诛杀师问鱼，销毁圆融塔。天道必将重回正轨。”

就她身后，师问鱼与第一秋正恶战。

而黄壤并不回，她面向人群，身隔长河，道：“你们之中，不少自梦中复生的人。如今天道力量减弱，已无纠错。但你们的存，令人天道停滞，人道错『乱』。”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她自人群之中，看到了息音，也看到了黄洋。

她看到了许许多多已逝之人。

这些人也同样注视着她。

人厉声问：“什么意思？难道要让们自裁吗？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凭什么……”话音未落，便被更激烈的声音打断。

第三梦中，因为第三梦先生的出现，育世家的退让。良充裕之后，存活下来的人可就太多了。

比如师问鱼的皇子、皇女，就因为没试验虺蛇之血而全存活。

“你自己逃生了，劝们赴死？！”人怒骂，“依看，这邪魔不是陛下，是你！”

“也不能这么说，她可是第三梦先生……”

“什么第三梦！说不定就是罪魁祸首……”

人群嘈嘈杂杂，一时之间，什么声音都。

黄壤丝毫不以为意——喜欢沽名钓誉的人，脸皮就是厚。

想初，她可是凭着黄墅之女的出身，硬生生地博了个“玄度仙子”的名。

她道：“吾受盘魂定骨针之刑，早已是个不生不死的废人。此，想必大家都知道。”

“盘魂定骨针？”这样的刑器，然是人人皆知。诸人议论纷纷。

黄壤徐徐道：“留此地，吾能复生。但，即便如此，吾仍不能留下。”

周围一片寂静，黄壤终于回，看了一眼死死缠绞住师问鱼的第一秋。

她微笑着道：“家夫正以一己之力，对抗首恶。就诸位之中，死而复生的母亲，两世缘分的养子。们都无数难以舍弃的人。但是，归正天道，终究是为了杜绝越来越多的人历同们一样的人间惨。”

民众之中，诸人自然不能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服。

而黄壤是丢弃了手中的传音海螺。她手中光芒一闪，是心剑再出！

众人见一片强光泼撒，她已向着师问鱼和第一秋的战场而去。

师问鱼肉身本就虚弱，单以眼的战力而言，根本不能力敌第一秋。

但是第一秋也伤重，这才容拖延。而如今，黄壤加入战局。纵然她修为不足，但她剑道高深。师问鱼顿时左支右绌。

终于，黄壤的心剑划破的袍袖，的血顺着指尖滴落。

圆融塔中，所黑雾都感应到了这虚弱，始动『荡』不安。

谢红尘借着师问鱼力量削弱，终于找到了这座阵的阵心！

见一片黑雾之中，一座蓝『色』的符文。

阵若圆盘，圆盘中，十二条刻度均匀排列。而其中红、黄、蓝三『色』针，红『色』最长，黄针其次，蓝针最短。此时，三针正以圆心为支点，均速行走。

阵的符文不时闪烁，谢红尘对阵也知之甚深。细看许久，立刻明白。三『色』针分别为年、月、日！

谢红尘对照今时今日，缓缓扳动指针。

五指滴血，黑雾身边蠢蠢欲动。

黄壤这边，河水似被狂风惊动，涌起滔天巨浪。第一秋嘶嘶一声，黄壤一边猛攻师问鱼，一边道：“你说什么？听不懂！”

第一秋不再试图说话，黄壤灵光一闪，道：“谢红尘！试图控制圆融塔！”

巨蛇点，下巴差点磕黄壤上。黄壤斗志大胜：“杀了再说！”

而此时，师问鱼走投无路，猛地化身黑雾，巨蛇眼虚晃一影，随即扑向黄壤！

竟然试图夺舍黄壤！

黄壤觉得脑晕眩，几乎站立不稳。但随即，另一团黑雾扑过来。第一秋所化的骷髅，发狂般撕咬师问鱼。师问鱼本计划以最快速度夺舍黄壤，然而低估了疯狂的第一秋。

所化的黑雾，一瞬间就被第一秋蚕食得所剩无几。闷哼一声，猛地化为人身，跌坐地。而一身鲜血，如身披红绸。

塔中，谢红尘压力骤减！

师问鱼极度虚弱之后，圆融塔终于认为主！用力扳动三『色』针，使之一一归位。

外面乾坤倒转，众人觉脑一阵眩晕。

师问鱼冲进圆融塔，想要再度夺回主位。可此时，正逢圆融塔与现实之间时间交错，一步踏空，整个人如堕虚无，消失圆融塔的台阶之上。

创立的世界，受到强烈的波动，最后如蜡般缓缓融化。

黄壤感受到这融化，她回身，牢牢抱住面的巨蛇。

虺蛇面目，狰狞可怖。她微笑着。

“第一秋。”她轻声呼唤，巨蛇安静凝视，目光温柔。

黄壤轻轻吻过它眼角的蛇纹，轻声道：“师问鱼说，维持这个世界，是盘魂定骨针唯一的解方。相信，没骗。”

巨蛇垂下，那双竖瞳之中，黄壤看见自己的面容。她轻轻抚『摸』蛇，说：“破梦之后，如果还活着……你……拔了上的金针吧。”

第一秋猛然抬，已无力再化为人身。而蛇身又不能说话，眼角湿润，竖瞳之中，明亮如水泊。

“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坚强。喜欢华衣食、自由自。陪你身边很好，可这样的陪伴对而言，还是太痛苦了。”她努力面带微笑，保持自己最好的形态，“第一秋，让一切都结束吧。”

巨蛇沉默地注视她，直到她也随世界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