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试试就试试

“呼——”

鹫峰紫苑再一次从本体幻化回人形的模样，站在“水母”面前轻呼了一口气，喘息了几下以后，才扭头向白水秋，向她投来了一个探询的眼神。

“？”

白水秋没看懂这个女人的意思。

反倒是朝仓理绘好像猜测到了什么，轻声说道：“青鹭火前辈的意思，大概是在问你要不要把那家伙收服为式神，或者……让红雾把它吞掉。”

“式……神？”

白水秋愣了一下。

鹫峰紫苑还真是这个意思。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掌握了局面，将“水母”彻底压制下去，但是直接杀死它，显然不是个性价比很高的选择，只有收服或者吞食，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收益。

而且……

“我想借这个机会，帮你验证几件事情。”

鹫峰紫苑轻吐了一口气。

刚才的最后那一击，虽然把“水母”重创，但她自己显然也受了一些伤。这时候脸色一阵苍白，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缓了缓，这个女人才慢慢开口说道：

“收服式神的契约之术，其实算是一门很高级的法术，哪怕是在术法最为昌盛的平安时代，掌握契约术的神社也是少数，能完整传承到现在的，更是只有所有神社中的十之二三，或者更少。

并且，绝大多数世家内流传的契约术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一些缺陷，比如当式神的实力超过修行者以后，约束作用就会逐渐减弱。

甚至有些高级的式神，可以完全不用理会契约者发布的命令，或者和契约者讨价还价，要求后者提供一定数量的祭品，才会帮其出手御敌……如果是性情残虐弑杀的式神，还有可能会反噬其主，将施术者杀死，这些事情都是有过先例的。灯笼山的那块黑泥勉强也能看作一个。

只有少数名门大社，比如最精于式神一道的土御门家，才掌握着对式神绝对控制的能力，比如上次我们去京都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土御门寿一和他手中的白虎妖就是如此。

而小秋你……

我不知道你的契约术是从哪里学来，但这种契约术的品质相当高级，甚至可以和实力超过你本人的式神签订契约，而是契成后的烙印还相当牢固，所以我想看看，面对‘水母’这种级别的妖物，你的契约术是否可以成功签署。还有……

如果你和‘水母’签订契约术后，把它扔在‘里世界’，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契约术当即失效，还是在两个世界间继续维持……

这几个试验，恐怕就连安倍晴明都没有做过，你不想挑战一下吗？”

“并不想……”

白水秋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她并没有鹫峰紫苑这么强烈的探究欲，总感觉这种事情是在作大死。

虽说她之前就已经作过一次死了，也就是把红雾这个同样来自“里世界”的邪物收服为自己的式神……

老实说，白水秋的确对“水母”的能力很眼热。

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制造出冲击波的法术，和传说中能够制造地震的地震鲶有着几分异曲同工之处，都属于非常强大的能力。“水母”自己释放能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策略，纯粹就是凭着自己的妖力强大肆意挥霍，而若是合理运用，在关键场合爆发出这种能力，也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如……

如果把“水母”带回现世，搞拆迁或者开矿爆破肯定都是一把好手，一个人拿好几个拆迁队的工资不成问题……

总而言之。

这种能力肯定是有用的，得到也是有好处的。

但白水秋原本并不打算用签署契约的办法来做到这一点，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让红雾把“水母”吞了，然后通过将后者消化掉的方式，获取“冲击波”的能力。

不过成功几率并非100%，就像刚才被红雾吞下去的【电话亭】，过了这么一会儿还没有被完全消化，而且从红雾传递过来的心念来看，它也并不能模仿出后者那种连接通讯设备的能力……至少现在还不能。以后的话，就得看运气了。

鹫峰紫苑摩挲着下巴，想了想：

“嘛，这种处理办法也不是不行，不过红雾和‘水母’的相性并不是很高，因为它的吞噬和模仿，实际上是建立在那些雾气微粒的基础上来实现的，未必能完美地模仿出冲击波这种能力，还是直接收服这东西，来的更稳妥一点。

不然的话，那等验证了我说的想法以后，如果无法和它签署契约的话，再让红雾吃了它怎么样？

这样也可以最大程度地榨取出它的利用价值，避免造成资源浪费嘛。”

“……好吧。”

白水秋终于打定了主意。

试试就试试。

从性价比方面来说，这个尝试肯定是值得进行的。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九菊一派众人，还有等这次出去以后，也许很快就要面对的灯笼山上的那群家伙，她现在正是需要扩充力量的时候。如果契约术能够完美控制“水母”的话，那么两个式神默契配合，肯定是比一个式神要好的。

接下来。

还有先由鹫峰紫苑出手，把“水母”的意识清洗了一遍。

这东西的意识，其实更接近于一团混沌，只是单纯因为力量太强，所以只要释放出来，必定会造成大片死伤。真要说嗜杀的程度，反而还不如最初的红雾那么强烈。

不过因为“水母”现在所受的伤势，也远远没有之前的红雾那么严重，甚至如果鹫峰紫苑将【童子切安纲】拔起来，这东西可能立刻就能脱困出来，再次和老妖怪大打出手。所以鹫峰紫苑足足花费了十来分钟，才终于用水磨工夫，把这东西“脑海”中的那团混沌意识清除掉了一大部分，成功抚平。

等老妖怪的工作完成以后。

白水秋才在这个女人的看护下，把契约术的流程走了一遍。

几分钟后。

“契约术……居然还真的连这东西都可以收服？”

白水秋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手心浮现出来的水母形状的烙印，有点愕然？

虽然知道这套来自“山中神社”的契约术作用对象很广，但她还是没想到，连“水母”这样的邪物都能成功收服，甚至还是在这东西妖力还剩下近一半的情况下，都不需要特意打成半死……

如果这样的话，大概连【文车妖妃】那种东西，都可以收服式神了？

不过白水秋也不可能去尝试这个，她更希望能找个机会把文车妖妃干掉。

其实白水秋总觉得，鹫峰紫苑让自己和“水母”缔结契约的原因，根本就是这个女人抓式神抓上瘾了，开始生出了收集癖。但因为本身又没有收服式神的能力，所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她手里塞。

如果是正经的妖怪，肯定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但鹫峰紫苑可是有案底的。当初在她家里看到的那一个房间的古董文玩，以及各个时代的刀具和法器，白水秋可都还历历在目呢……

鹫峰紫苑自然不知道白水秋心里的想法。

这个女人只是拔出了童子切安纲，收回到自己的羽毛中，又把将构筑成【阳炎灭邪阵】的那些深青色火焰链条收回掌心，看着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飘在原处的“水母”，点了点头：“嘛，比预想中还要顺利一些，恭喜你哦小秋，又多了一个式神，看来你的魅力的确很强呢，连这种邪物都没办法抵挡呢。”

“……”

白水秋翻了个白眼，心说魅力强个鬼。

作为施术者，她当然知道契约术为什么能够施展成功——

正是因为“水母”实力强大，智慧程度却远远不如茨木童子等人，甚至比画皮、鬼童子之流都要低一些，所以在经过洗脑以后，对契约术并没有太强的反抗意识。

反倒是对白水秋的存在有一些特殊的感应，之前契约术未成的时候，就频频想要凑近过来，不过目的不是为了一亲芳泽，而且为了将她吞入腹中。

这东西毕竟也是“里世界”的邪物，在它眼中的白水秋，恐怕和刚才那些魑魅魍魉眼中的她，不会有什么区别，都是能过作为上佳饵粮的唐僧肉。

直到契约术成以后，这种欲望才被契约术的制约压制下去。

不过姿态还是很“亲近”的样子。

看“水母”凑近过来想要在白水秋身边飘飘蹭蹭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家养的宠物犬扑到主人身上试图舔舐时的模样，让趴在白水秋肩膀上的风狸警觉起来，作出了一副炸毛龇牙的动作，不过以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风狸的举动倒是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

当然了，如果这两位真的打起来，风狸虽然不敌“水母”，但也不会被杀死。

毕竟小东西本身就是风妖的化身，就算只剩下一具“残尸”，只要吹吹风就可以重新复活……

“也不知道已经收服了的式神，还能不能吞噬……”

白水秋心里这么想着，呵斥“水母”自己到一边站着去，就又扭头看了鹫峰紫苑一眼：“对了，紫苑老师你现在……不要紧吧？看你状态不太好的样子，是刚才和‘水母’战斗的时候被那东西打伤了吗？”

“算是吧。”

鹫峰紫苑点了点头：“这东西制造出来的震荡穿透力太强，而且还夹杂着大量的次声波，如果刚才我不加抵挡的话，恐怕那些特勤组和自卫队的成员，至少有一半人会在冲击波下脏腑破裂而死……而我的话，如果稳扎稳打其实问题不大，但是为了速战速决，也只能拼着受点伤了。”

“是吗……那我就替理绘姐姐，还有三岛他们谢谢你了。”

白水秋说道。

“只是道谢吗？”

“……嗯？”

面对白水秋的目光，鹫峰紫苑微微一笑：“嘛，其实我这次受到的伤，还是蛮严重的，正常情况下可能需要一两天才能完全恢复。也许小秋你帮我揉揉，会好得快一点哦？”

“哈？”

白水秋表情有点微妙。

用揉揉来缓解疼痛的办法，一般都是对待小孩子时使用的，没想到老妖怪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童心……后者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她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不过答应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

因为朝仓理绘等人还在不远处守着，如果她和鹫峰紫苑忽然做起这种事情，看起来也太奇怪了一点。鹫峰紫苑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在白水秋沉默下来以后，就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

另一边。

朝仓理绘等人同样瞠目结舌地看着白水秋这边的动静，面面相觑。

“姐姐，小秋她们……是把那个邪物收服为式神了吗？”朝仓麻美张了张嘴，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大概是吧……”

朝仓理绘回应了一句自家妹妹的问题，然后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些分散在路口四周的红雾甲士，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小秋了，但这孩子……还真是喜欢给我们制造惊喜呢。也许未来的小秋，能够超越当年的白水纱奈前辈，甚至达到像晴明公那样旷古烁今的大阴阳师也说不定。

呵，可惜土御门家的那群家伙现在不在这里，如果他们看到了现在这一幕的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感叹了几句后，朝仓理绘就对其他的队伍成员下达了命令：

“原地休整四十分钟，然后再继续出发，前往九菊一派的据点。”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调整着灵力和体力。

白水秋把事先携带的【净心符】取出来，化作符水给每个人分发了一遍喝下去，天元大师也取出了白丁花茶的茶叶，每人分了几片。这种肯定没有时间再泡茶了，所以都是直接把茶叶塞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也能起到一些治愈伤势的作用。

接下来，几个受伤比较轻的自卫队成员开始着手帮同伴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