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第五个人是谁？

当下，朝仓理绘和天元大师走在前面开路。

白水秋带着鹫峰紫苑和红雾、风狸，还有傀儡娃娃，从洞口内鱼贯而入，进入到了钟楼里面。

——带上傀儡娃娃是老妖怪特意要求的。

这个女人先前所说的“可口”，并不是随口一说。

事实上，现在的白水秋，的确很可口，就像《西游记》中每个妖怪都想要吃到的唐僧肉一样，在邪物们的眼中，她就是一道让人垂涎的美味佳肴，走在哪里都会让附近感知到她的存在的那些邪物趋之若鹜。

所以，从多岔路口的那些魑魅魍魉，到文车妖妃，甚至还没有被收服时的“水母”，都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

而钟楼外侧的这层阵法结界，在防范外人入侵的同时，也有着屏蔽气息的附带作用，反而能够对白水秋起到一些保护作用，避免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又引来了一些麻烦的存在。

而朝仓麻美则是带着望月砂和、岩宗虎太郎，以及那群自卫队成员守在外面。

再加上桃树妖和“水母”。

因为红雾要被带进去的缘故，五十个红雾甲士也都被收了回来，留守在钟楼外面的力量比之前路上的时候要空虚了不少，最强的助力就是刚刚被收服为式神的“水母”了。

所以，白水秋特意给“水母”下达了“保护桃树妖和麻美等人安全”的命令，才安心进入钟楼。

……

不算幼年时在东京的那一次，白水秋还是第一次进入“里世界”内的建筑物。

钟楼内的空间，比预想中要开阔一些。

一层大厅目测有近千平米的样子，只有几根粗大的立柱支撑起来，在大厅的最里侧，有一个旋转形的楼梯通往上方。而其他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陈设，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在这里活动的样子。

白水秋和朝仓理绘等人在大厅内转了一圈，然后就沿着楼梯拾阶而上。

第二层，什么都没有。

第三层，什么都没有……

一直爬到第十二层的时候，才终于出现了一张小桌和两张椅子，放在这一层的角落里，小桌上面摆放着一副茶具，好像平时有人坐在那里，喝茶观景的样子。

顺带一提，这一层的面积也比第一层小了很多。

差不多只有四五百平米的样子。

“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完全干涸了，上一次喝茶应该是很久以前了，附近也没有任何残留下来的气息……天元大师，还有小秋和青鹭火前辈那边，有发现什么别的线索吗？”

“没有。”

白水秋摇了摇头。

似乎是因为外面那道笼罩着整个钟楼的结界，哪怕是到了钟楼内部，也依然能够感觉到一股相当压抑的氛围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

在这种氛围下，白水秋等人都或多或少觉得有点不舒服，而且就连风狸的感知能力，以及白水秋自己的灵觉能力，也因此大幅下降，只能感知到周围很近距离内的情况。

但凡相距超过十米，感知到的东西就变得很模糊了。

不过遭遇到这样的情况本来就是预料之中，因此也谈不上气馁。

朝仓理绘和天元大师等人继续踱着步子在这一层转悠着，努力寻找着和九菊一派有关的线索。

而白水秋则是在一扇窗户前停了下来，往外面俯瞰了一眼。

钟楼内的每个楼层，都比现世的写字楼要高，平均每层大约都有十米左右，十二层就是一百二十米高，已经和天目山的高度差不多了。与之相应的，是楼宇内的窗户也很高，就像的监狱里面那种透光的小铁窗似的。

白水秋的个头当然够不到窗沿，踮起脚也不行。

所以她用红雾在自己脚下，形成了一座近两米高的石台，然后双手一扒跳到上面去，才终于从窗口的位置，看到了钟楼外面的景象。

这扇窗户正对着的，是那片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的区域。

因此，白水秋也就运足目力，向雾气中仔细看了几眼。

那团雾气相当浓郁。

哪怕白水秋开启了【开灵目敕令咒】，在灵力的加持下，她的目力比平时增强了数倍不止，也依然只能依稀看到雾气背后一些模糊的影子。那些看起来好像“蓝雨”一样的东西，实际上好像是一些散发着荧光的浮游生物，正在白色的雾气之中飘忽游动。

向下坠落的时候，这些东西身上的光芒显得格外明艳，而往上浮起的时候，则是变得近乎透明。

所以，才会呈现出形如蓝雨的景象。

另外……

在那团雾气的深处，似乎还有几团朦胧的山影轮廓。

等等……【无人的城市】内，怎么会有山？

难道外面真的是城市外，这座城市是被群山围绕着的？

还有……

白水秋视线定格了一下。

就在距离这座钟楼最近的方向——说是最近，但目测至少也有几公里——有一座“山”，也不知道是妖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白水秋极目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团“山”的山体正在以微弱的幅度勃勃跳动着，好像人类的心脏一样。而且在距离地面近百米高的某个地方，还有一只金色的竖眼缓缓睁开，里面翻出一只更加金灿灿的瞳仁，顺着“眼白”缓缓挪动了一圈。

有那么一瞬间，和她目光交接了一下。

“？！”

白水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金色竖眼的目光，心里砰砰直跳。

“那是……什么鬼东西？”

难道是成年版的“肉山”？

可……肉山好像没有这样的金色独眼吧？

白水秋还在疑惑着的时候，就觉得双腿处被人抱住。

却是鹫峰紫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座石台后方，踮脚向前一捞，就双手搂着她的双腿，把她从石台上抱了下来：“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现在那些东西都在雾气的深处沉睡，如果惊动了它们，很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咦？紫苑老师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白水秋有点惊讶。

鹫峰紫苑笑了笑，面色淡然：“不知道，但能猜得出来。”

“根据《古事纪》的记载，数千年前，父神伊邪纳岐和母神伊邪纳美因为怜悯在妖怪的爪牙下濒临灭亡的人类，因此使用神力，绝大多数神明和妖怪生活的地方，与人类生活的地方剥离开来。

后者名为‘出云国’，后来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扩张成了今天的本州乃至整个东瀛，也就是现今的‘现世’。而前者则被称为‘高天原’、‘黄泉之国’、‘夜之食原’……虽然在神话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称谓，但所有这些称谓，其实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里世界’。

两者之间通过‘黄泉之门’相连。

昔年那些没有被神明或者人类杀死，却从人世间消失的妖怪，大部分都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白雾背后的那些东西，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那些东西的妖力恐怕比‘水母’和茨木童子更强，连我都没有把握杀死它们，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和它们打交道。”

“原来如此……”

白水秋眸光一动，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不过……

“如果那片白雾这么危险的话，那九菊一派为什么还要把据点设立在这里，他们就不怕被白雾深处的那些东西盯上吗？”

面对白水秋的疑问，鹫峰紫苑又笑了笑：“这个嘛……我也没怎么和九菊一派的那群家伙打过交道，只能根据经验猜测一下。

可能，这片白雾是一个类似于分界线的东西，被白雾笼罩着的东西不会轻易出来，而在外面游荡着的这些魑魅魍魉也不会轻易进入那边，就算偶有例外，这座钟楼外面也布下了大量的符文术印，很难被那些东西破坏，是一处再稳妥不过的安全屋。

九菊一派在‘里世界’内经营多年，对这里的情况肯定远比我们要了解，也许他们选择将这处钟楼作为据点，就是想要利用白雾来驱散周围的邪物，你没发现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只有最后这两条街区的邪物数量最少吗？”

“不过我担心，如果它们发现了你的存在，可能会破例。毕竟……越是凭借本能行动的妖物，越难以抵挡美味佳肴的诱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鹫峰紫苑在“美味佳肴”上刻意加了重音，显然是还没有忘记刚才“可口”的形容。

“……”

白水秋默默地缩了一下身子，没接话，只是又往窗户更远处避开了一点。

她现在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年的玄奘大师，会在西行的途中遭遇九九八十一难了。

以这样的体质，行走在妖魔横行的地界，简直就是在野狼群中扔下一块新鲜的肥肉，不吸引到大量的妖怪趋之若鹜，反而奇怪了。能够在这种局面下收服孙悟空等三位大妖，并安然从天竺取到真经，再原路回到长安……

只能说不愧是华夏佛门的扛把子级人物。

刚才那一会儿，朝仓理绘等人已经把这一层搜索了一遍。

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只能再继续往上。

等几个人登高到了二十层以后，每一层的面积就已经很小了，仅仅一百多平米，比普通公寓房的面积大不了多少。并且每向上一层，就会再次缩小一点。等爬到二十九层的时候，就只有五六十平米了。

而且，这里也没有窗户了。

狭小的空间显得极为阴暗，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像是一些家具一样的东西。

“那边好像有个烛台。”

白水秋注意到了某个方向。

随着她话音落下，鹫峰紫苑屈指一弹，一丛细小的火苗从这个女人指尖弹了出去，落在那个烛台上面，然后就有一豆火苗蹿了起来，幽幽跳动着，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阴暗的斗室。

“咦，这里是……”

白水秋瞳孔微微一缩。

她几乎立刻就回想起来，早在当初探索白荻湾隧道那只犬神、还有后来那个擅剪纸成人术的邪派阴阳师赤根的记忆时，都曾经看到过一间阴暗逼仄的斗室，几个人影坐在一张榻榻米前开会商谈，旁边是一个跳动着如豆灯火的烛台。和眼前的这一幕如出一辙！

好吧。

看来这里的确是九菊一派的据点，而且存在的时间，至少在百年以上！

因为，白荻湾那只犬神的主人，就是活跃在百年前的修行者，按照辈分来说，已经算是鬼束绫香——这里是指鬼束绫香使用的那具忍者身体，还有赤根等人的祖父辈了。而且，从前者能够坐在榻榻米前，而不是像赤根那样只能跪坐在角落里的情况来看，昔年的那位犬神使，可能还是九菊一派的一位核心人物。

和十二层一样，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线索。

像书籍、文件、纸笔这些能够留下个人痕迹的东西，是一概都没有的。不过从榻榻米的长度，还有两边的蒲团数量上，倒是能够推断出经常坐在这里开会的人应该有五个。

假如其中四个人，是鬼束绫香、驼背老者、岛津良昭、以及另外一个曾经在灯笼山出现过、并且和朝仓麻美有过交手的邪修……

那么……

第五个人是谁？

赤根不可能，因为白水秋曾经在他的记忆中明确看到这家伙跪坐在角落里，并没有正式出席的资格。

那么和赤根修为相当的犬神使松尾，应该也差不多。

难不成是被雨女杀死的鸠山长老？可他不是已经死了有七八年了吗……

还是说……

真的是那位神秘的芦屋道满，这家伙才是九菊一派的真正头领？

白水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依次从那几把椅子前经过，轻轻抚摸着椅背和桌面，同时将灵觉充分释放出来，仔细感知着这些地方的残留气息。

一幕幕影像从脑海中一一划过。

这一次出现的景象，比之前探测犬神、赤根记忆的时候，显得清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