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云外镜】的碎片

白水秋轻呼了一口气，停下来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等体力和精神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时，才抬脚迈入了大厦内部。

在踏入门槛的一刹那，白雾被隔在了背后。

视线也骤然恢复正常。

这一栋大厦，倒是比钟楼看起来要现代很多。

“现代”的意思，是指这里有点接近于现世那些大厦，不是空空荡荡的大厅，而是能看到一些形似桌椅、柜台、甚至是工作间一类的东西，并且在这些地方，都有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在来回走动，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做着意义不明的事。

因为白水秋没有解除八门金锁阵，所以就算她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引起距离较近的几只邪物的注意，更远处的那些黑影还依然是一副毫无觉察的样子。

“从这一层开始，往上面逐层清扫吧。”

白水秋从怀里掏出了【封妖卷轴】。

很快，四十九具全副武装的红雾甲士在这片空间内再次出现——之所以是四十九具，是因为有一套装备在之前对付黑甲将军的时候就已经报废掉了，但区别不是很大。

另外，还有三十一具没有穿戴事实意义上的盔甲、而是被一层红雾形成的甲胄包裹起来的甲士。

在吞噬并吸收了大量邪物的妖力以后，红雾的实力已经水涨船高，比经过多岔路口后更进了一步，现在已经能够轻轻松松地凝聚出八十具甲士，俨然已经是一支规模相当庞大的军队。

随着这些红雾甲士向四周分散开来，数十场战斗在同一时间爆发，然后又在短短片刻间内宣告结束。

几乎所有邪物都化作养料，被红雾再次吸收。

然后，白水秋再次抬起脚步，一层层往上清扫过去。

这里的“清扫”指的是字面意义上的。

随着每一层的邪物被清剿一空，红雾甲士的数量也又一次往上提升了几个，渐渐达到了九十多具的可观程度。除了在每一层留下两三个红雾甲士负责放风警戒以外，剩下的甲士都牢牢跟随在白水秋左右，一直来到了摩天大厦的第十八层。

而这一层，就明显能看出是被人“清扫”过了。

除了靠近楼梯口的位置，还有几条游荡着的灵体以外，大厅里面的绝大部分区域都是空着的。

白水秋放轻脚步，绕过几根立柱后，很快就注意到了位于这一层最里侧靠窗位置的两条人影，赫然是那两个和土御门清五郎等人对峙过的家伙，这时候正在地面上盘膝静坐，像是在等待“白天”过去。

“谁？！”

两个邪修很快就听到了声音。

在他们喝问的时候，白水秋已经悄然加快了几步，带着一大群着甲程度不一的红雾甲士向那处角落围拢了过来，旁边还跟着鹫峰紫苑。

“？？”

两个九菊一派邪修互相看了看，脸色都有点变了。

他们倒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有人趁着这段时间来到这里，毕竟刚才白水秋和鬼束绫香斗法的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而且土御门家也知道他们的所在……但这两人万万没想到，白水秋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拉扯出一支“军队”。

这种手段在斗法的时候使用，简直就是在作弊。

“喝！”

没有犹豫，在判断出局势的第一时间，其中一个邪修就把所有纸人都放了出来，往白水秋这边冲锋而来！

足足数十个纸片人，每一个都带着汹涌的杀意和血腥气，好像脱笼而出的野兽。

但白水秋的回应也很直接。

她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心念一动，就有数十具红雾甲士纷纷向前冲了出去，以不亚于那些纸片人、甚至更胜一筹的姿态和它们撞在一起。同样都是红色，也同样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身体强度，刚一接触，就爆发出激烈的冲击。

碎纸屑和雾气微粒四处纷飞。

两个九菊一派的邪修在这些纸片人的掩护下开始逃走。

不，其实其中一个，也就是没有操控纸片人的那一个，早就开始溜了，另外一个则是慢了一步。

“休、生、伤、杜！”

白水秋开口喝出几声法诀。

随着这几道话音落下，她体内的灵力迅速翻涌起来，形成了灿灿的金光，以白水秋自己的身体为中心往四周散发出去。所过之处，密集的符文缠绕交织成锁链的模样，抓向了两个九菊一派的邪修！

关键时刻，两个邪修显然也都开始拼命了。

其中一个往地面上用力一踏。

立刻就一股蓬勃的黑气从他脚下溢散出来，幻化出无数站鬼脸，往白水秋所在的方向飞扑而来。其中有些是幻术，有些则是魑魅魍魉一类的东西，似乎是被他用法术控制住了。在这些邪灵出现的同时，施术的邪修已经飞身后退。

但……

金光蔓延的速度更快！

在白水秋的全力操控下的，八门金锁阵的最后两根立柱在两个邪修奔逃的方向凭空浮现出来，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封住。

这一次，白水秋释放出来的八门金锁阵，已经扩张到了周围近二十米方圆内。

也就是把小半个十八层大厅都笼罩在内。

所有身处于这个范围内的纸片人，还有那些四处冲窜的鬼脸，都被一道道横生出来的锁链缠绕起来，虽然因为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想要把完全束缚起来不太现实，但至少行动范围上已经基本被限制住了。一时间，数十道金色的锁链和立柱围绕着白水秋一圈圈分散开来，彼此交织勾连，俨然将这里变成了一处“盘丝洞”般的地方。

紧接着，就由红雾甲士出手，用长枪或者是雾气微粒凝成的长刀，将这些纸片人和邪灵刺穿或者切成碎片，然后再将其吞噬，以雾气微粒的形式融入到了自身内。

同样被锁链捆缚起来的，还有那个操控纸片人的邪修。

这家伙因为跑得慢了一步，恰好处于“伤门”的立柱旁边，被锁链缠绕住了腰部。

虽然有护身法器立刻生效，在身边张开了一层暗红色的屏障，但这个邪修的行动能力显然是诶控制住了，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脱身以后，这家伙就猛然厉喝了一声，双手结印：

“杀！”

只见一抹黑气从这家伙脚下延伸出来，然后一分为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绕过了八门金锁的笼罩范围，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

在这条圆弧抵达白水秋和鹫峰紫苑身边的时候，就听到砰的一声，两人背后的地板轰然炸开，而后就有两条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内的人影急蹿出来，将手中锋利的苦无分别刺向了白水秋和鹫峰紫苑！

白水秋站在原地没动。

鹫峰紫苑手疾眼快地挥出一团火焰，幻化出一柄细长的刀形把那两条人影切成了两半，但只有外面的一层黑斗篷燃烧了起来，里面的两条人影却是在涣散开来以后，又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重新凝聚成形。

这两团黑影都是通体纯黑，根本没有五官的说法，也看不到喉结、头发、指甲一类的东西，整个身体完全就是一团漆黑的影子，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生命体质，只是在那双按照正常人脸来说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依稀能看到两抹饱含着杀意的“视线”，正在盯着白水秋和鹫峰紫苑。然后就闪烁了一下，再次出手！

“咦？”

“还有这种特殊的式神吗……有点意思。”

这两条人影显然不是像纸片人那样用法术操控的，而是一种很特殊的邪物。

不过再怎么特殊，也只能给鹫峰紫苑带来一点麻烦和乐趣而已。毕竟这两条影子的气息强度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黑甲将军，就更不用说在其之上的老妖怪了。

白水秋慢慢抬脚向前。

这时候，另外一名邪修还在负隅顽抗。

这个家伙身上的法器似乎更高级一点。

手里攥着一把淡金色的胁差，身边还萦绕着一圈灰蒙蒙的光芒，不断将探到自己身边的锁链斩断或者隔开。直到白水秋往那边走去的时候，他还试图向白水秋扑过来，但很快就被七八个红雾甲士团团围住，勉力支撑了片刻后，就被一枪刺中了左侧肩膀，几乎把整个人串了起来。

白水秋能感觉到，这家伙是想要自爆的。

——这些九菊一派的邪修，几乎每一个脑海中都布下了类似于鬼束绫香那样的禁制，在遭遇到状况的时候可以随时自爆，不过……八门金锁阵的存在，似乎可以压制住下这种举动。

白水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而且……

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在灵力全力催动的情况下，白水秋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两个邪修体内奔涌的灵力，逐渐被自己镇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法做出哪怕一个小幅度的挪动。

不过这样一来，白水秋自己也被牵制住了，只能聚精会神地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动作，担心自己只要一挪动脚步，就会让邪修有了可乘之机。

“紫苑老师？”

白水秋头也不回地轻声说了一句。

这时候，鹫峰紫苑已经把和自己缠斗着的那两个邪物解决掉了，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局势，于是抬脚越过了白水秋，朝着两个邪修身前走了过去：

“想要探查一下他们两人的记忆是吧？嘛，小秋你这道阵法的作用还挺全面的吗，竟然还有着镇压他人行动的能力，就是不知道这些家伙身上是否也有像白莲大圣人那样的禁制……只能尽力而为了。”

说话间，鹫峰紫苑已经鼓荡起妖力，双眸中浮现出一抹细微的青色，然后就开始探查起了两个邪修的记忆。

足足过了三四分钟。

鹫峰紫苑才终于收回视线，把手探入其中一个邪修的斗篷内摸了一把。

这个动作让邪修面色一变，整个人好像变得极为激动，好几次都在了濒临自爆的边缘，如果不是白水秋一直聚精会神，可能已经被他成功自爆了。而就算是这样，白水秋也觉得相当吃力，险些控制不住。

“老妖怪……”

到底做了什么？

在白水秋的注视下，就看到鹫峰紫苑手里攥着一个东西，往后退了两步，回到她身边。

“怎么样？”

白水秋缓缓呼了一口气，然后放慢语速，有点紧张地问了一句。

“还好……已经大概弄清楚九菊一派在‘里世界’内的分布了。”

鹫峰紫苑沉吟了一下，扭头往白水秋这边看来：“不算鬼束绫香本人的话，这群家伙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岛津良昭，也就是之前曾经出现在灯笼山，和朝仓家那个小丫头斗法并伤到了她的邪修，另外两个则是一位年龄较大的长老。他们所有人身上都被种下过一种特殊的烙印，可以在‘里世界’内行走自如，并且被那些‘水蛭’之流的邪物当作同类。”

“那……鬼束绫香之前抢回去的【云外镜】呢？还有，九菊一派和土御门家的交易又是怎么回事？”

白水秋想到了这两件事情。

“这个嘛……”

鹫峰紫苑耸了耸肩：“和你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土御门清五郎希望用安倍晴明留下的秘术，换取九菊一派手里关于‘里世界’的秘密，也就是一块从【云外镜】上面剥离出来、由妖气凝结而成的碎片。嘛，这东西现在还在他们身上。”

说话间，鹫峰紫苑摊开手掌：

“喏，就是这东西了。”

白水秋扭头看了一眼。

被鹫峰紫苑拿在手中的，赫然就是她之前从圆柱型建筑物天台上看到的那块“玻璃球”。这东西实际上是一个通体呈淡紫色的不规则多面体，说是碎片，但其实有很多个面，只不过外面有一层浅紫色的荧光包裹着，使得它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几厘米见方的球体。

“这东西……是【云外镜】的碎片？那真正的【云外镜】呢？”

如果不在这两个家伙手中的话……

总不能真的和鬼束绫香一起自爆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