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最后一次机会

这些自卫队成员的举动，有点接近于一种应激性反应。

哪怕明知道这些弹药可能无法对高空中的“白水秋”造成切实的伤害，但是这些自卫队从成员显然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哪怕只是侥幸心理，但……说不定比狙击枪更强大的火力，能够伤到祂呢？

嘭嘭嘭——

大大小小的导弹、榴弹炮、机关枪……在极短时间内张开了一张致密的弹幕，冲向了位于黑潭上空的“白水秋”！

有如飞蛾扑火！！

“糟了……”

看到这一幕时，鹫峰紫苑和雨女的神情都是一冷。

以她们的实力，自然很清楚，这些武器根本不可能伤到“白水秋”，或者说占据了白水秋身体的白莲。

但对于白水秋本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强大的妖力固然可以淬炼肉体，但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白水秋的身体强化到能够到和大妖怪媲美的地步。

虽然几率微乎其微，可鹫峰紫苑和雨女还是担心“白水秋”会为了试验那些武器的威力主动将其接下，从而对这具身体造成损伤，哪怕只是蹭破了一点表皮……这种担心，甚至驱使着她们本能地想要出手挡下那些炮弹。

不过时间上显然是来不及了。

而且，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因为“白水秋”虽然对这些热武器展现出一定的好奇，但这种好奇只是针对它们的外观和爆炸机理，并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试验它们的威力。

祂的反应很快，而且一如以往的简单干脆。

只是很随意地抬手一挥，就有一道肉眼难辨的无形屏障在“白水秋”周围的空气中悄然形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看不到，但是在拥有灵视能力的鹫峰紫苑、还有朝仓理绘等人眼中，却分明是有一团六棱锥形状的妖力屏障在半空中凝结出来。

分明和白水纱奈昔年用来封印白莲的那处结界，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所有飞往这个方向的炮弹，都在距离“白水秋”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就悬空停下。

【绝对防御】！

这一幕，持续了有两三秒钟，好像时间和空间都在此刻定格。

然后……

“白水秋”再一次挥手，做出一个随意打发的手势。

所有的炮弹，都被屏障中分离出去的妖力包裹起来，倒退着往它们过来的方向飞了回去！

以更快的速度，还有更加凌厉且致命的杀机和威势！！

嘭嘭嘭嘭！！！

一连串刺耳的爆炸声连绵不断。

在悬停的那两秒间，这些导弹和火箭炮就已经该爆炸了，只是在妖力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地阻拦在爆炸的边缘，到了现在，内里的弹药终于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五六个山头同时有橘色的火光爆炸出来，向上方的高空中冲天而起，几乎照亮了小半边天空！上百名自卫队成员在这一击下，几乎全军覆没！

更重要的是，那些安置在山头上的军事设备，也都在火焰的焚烧下接连爆炸。

一波又一波的火光，眨眼间就形成了巨大的火焰龙卷，将周围数百平米的山头笼罩在内，隐隐有蔓延成一场山林大火的征兆。

所有这一系列变化，都发生在短短数十秒内，却比刚才黑泥破封前后，和白水秋和朝仓理绘带领下的修行者众展开的那场战斗，更加激烈，场面也更加惊人，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神明一样！

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白水秋”又一次并指如刀，从高空中挥动了一下手臂。

咻——

这一记手刀，是对着下方的灯笼山、准确的说是朝着正在展翅飞向天空的鹫峰紫苑劈出来的。

在眼下这种局面下，鹫峰紫苑是唯一一个还有能力对“白水秋”造成威胁的存在了。

于是，在所有幸存者的视线中，就只看到一抹有如匹练般的白光，从“白水秋”手中释放出来，下落的过程中不断膨胀，最后赫然形成了一柄长度超过百米的巨型光刃！在鹫峰紫苑拼尽全力侧身一躲后，直接斩落到了灯笼山山顶，在嶙峋的山石和树林间劈出了一条狭长且深的沟壑！

这道蜿蜒曲折的沟壑，几乎将整个山顶从中间切成两段！一眼甚至看不出有多深！

山体再次剧震！

无数的碎石和树干从沟壑上方滚落下去，其中还能看到几条残破的人影，似乎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击伤的修行者们。

这一幕，就真的可以用“神罚”来形容了！

只存在于古早的神话中、哪怕是发展了数千年的所谓科技也难以做到的分山填海，在这一刻，在借助“白水秋”的身体重现人间的白莲手中，赫然成为了现实！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的最后两架直升机，掉头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这两架直升机，是仅有的在刚才那场战斗幸存下来的。

他们过来时接到的命令的确是尽力协助对策组处理此次事件，但“协助”和“送死”是两回事。明知道必死，而且又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只有撤退才是明智的。作为并不具备灵媒体质的普通人，他们只想在这场神仙打架般的混战中活下来。

“白水秋”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那些主动逃走的漏网之鱼。

在祂眼中，这些装备齐全的武装直升机，和小孩子手中的纸飞机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正眼看待的必要。

但鹫峰紫苑和雨女显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抵抗。

前者鼓动着所剩不多的妖力，再一次振翅起飞，后者则是操控着巨量的水流一再上升，一边和狂乱的飓风对抗，一边向百米高空升起。

“白水秋”似乎有点厌烦了。

“在见识到了这些画面以后，还是无法阻止你们寻死的心思吗？果然过了这么多年，你们都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那么我就只能顺从你们的心愿，送你们安心去死了呢！”

说话间，“白水秋”就将自己身上的气势进一步释放了出来。

不同于先前的示威，现在的“白水秋”，才真正作出了打算将所有人全部杀死的姿态，一身恐怖的妖力也像是没有上限一样，以节节攀升的姿态不断上扬！

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飓风，再一次掀卷起来，声势浩大！

这一次，不仅是整个灯笼山山顶被狂风笼罩在内，就连高空中的云层，似乎都被这股漩涡般的风压牵引过来，天色迅速变得阴沉下去，有风雨欲来的征兆。有少数鸟儿在这个时候从附近经过，立刻就被飓风的余波碾成碎片。

这种破坏力，已经超出了法术的范畴，足以被称为天灾了！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人数、战术……等等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雨女勉强维持着巨大的水幕和飓风抗衡。

她本来就不是飞行类的妖怪，哪怕是在不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都很难凭借单纯的水流支撑升入到百米高空，更不用说面对现在火力全开的“白水秋”了。

荒木政宗和朝仓姐妹还有一点行动的力气，这时候都在尽力设法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地点。他们倒是有继续拼命的心气，可就算是最强大的法术，也不可能克服地心引力射入到数百米的高空，何况中间还隔着那近百米直径的台风……

一片混乱中，鹫峰紫苑还在向“白水秋”靠近。

但无论如何腾挪闪躲，她甚至都没能靠近到三十米以内，就被“白水秋”几记手刀释放出的几道百米光刃切碎了翅膀，然后再被后者一个闪烁，越过两者间数十米的距离，欺身而近，五指并拢着的右手无声无息插向鹫峰紫苑的腹部。

噗——

在即将被开膛破肚的一刹那，鹫峰紫苑紧紧握住了“白水秋”的手腕，极为艰难地阻止了对方的继续刺入。

这是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为止，鹫峰紫苑唯一一次接触到祂的身体。

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在真正接触到的时候，鹫峰紫苑才发现“白水秋”的力量强大的出奇，让她引以为豪的近身体术都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甚至只要双手一松，“白水秋”的手刀就可能贯穿她的胸腹，将她整个人切成两半，所以预想中近身将对方制服的计划，从这一刻开始就宣告失败。

除非……

（如果在这个时候，动用怪异之火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在鹫峰紫苑脑海中跳动了一下。

“不对我试试你的怪异之火吗？”

“白水秋”面色平静地看着鹫峰紫苑，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如果我现在用的不是她的身体，你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呵，怪异之火的确是一种强大的能力，我也有很多年不曾见识过了，说不定真的可以杀死我，当然，那样一来这个叫白水秋的女孩就会作为我的陪葬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嘛，我想那一幕景色应该会很美吧，就像是把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撕成碎片一样。

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

鹫峰紫苑眼神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白水秋”安静的等了几秒钟，就再一次说道：“这也许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错过的话，整个人类世界可能都会因此颠覆。

所有人一起步入毁灭的结局，难道比只死一个人要好吗？”

短暂的沉默。

鹫峰紫苑现在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状态，经过了和黑泥、文车妖妃、未附身白莲的连番战斗，她整个人的实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否则就算不是白莲的对手，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迅速落败。

可怪异之火，也的确是能够对绝大多数妖怪生效的能力，哪怕是在“里世界”内面对黑甲将军之流的时候，也只是作用缓慢，实际上是能产生破甲效果的，所以虽然几率略低，但并不排除将白莲烧死的可能性……

然而……

“是的。”

鹫峰紫苑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水秋”的面容，轻轻吐了口气，甚至刻意将自己手臂处的妖力压制在体表下方，避免妖力凝成的怪异之火烧到白水秋身上：

“如果小秋真的像纱奈和阿葵那样葬身在这里的话，那么剩下的人也都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还不如就此毁灭。

而且……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吞噬掉小秋的灵魂吧？那孩子的魂魄，可是比你想象的更加坚韧，甚至比七十年前的纱奈还要坚韧，哪怕是在现在，我也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将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驱逐出去。”

“呵，天真！简直就像那些人类一样愚不可及！

像你这样被人类同化了的妖怪，已经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了。”

“白水秋”冷笑了一下，手刀猛然向前刺去，作势就要将鹫峰紫苑开膛破肚！

可……

就在指尖已经刺入了鹫峰紫苑的身体，眼看着要将她整个人直接撕成两半的一刹那，“白水秋”忽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张白皙清秀、发白如雪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眉头轻皱间，整个人的气息都瞬间安静下来，好像换了一个人。在这一霎，就连灯笼山四周萦绕着的那团覆盖范围越来越广的飓风，也安静了一下。

“小秋……”

鹫峰紫苑双眸亮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呼喊。

但这种变化，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下一刻，“白水秋”身上的气息就再一次恢复了暴躁，在神情略微混沌的刹那间用力一甩，就将鹫峰紫苑从高空中扔了下去，好像扔掉一块破布一样。

做完这一切后，“白水秋”用白皙的双足在空气中轻轻一踏，跃入到距离地面千米之高的云层之中，眼神已经重新恢复了凶戾。

直到这时候，祂才揉了揉眉心，轻轻吐了口气：

“……看来还是比预想中要顽固一些，嘛，毕竟背后还有一位和我同级的神明，负隅顽抗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无所谓，就像七十年前的白水纱奈一样，终究都只是一些无用功罢了。

等我将你们两个彻底吞噬以后，再来解决那些烦人的老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