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东瀛第一人

说话间，白水秋已经飞到了灯笼山的正上方，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先下去吧。”

一秒钟后，两人就朝着下方的山头疾速坠落！

这一招，鹫峰紫苑在东京天空树上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过，让当时还没有掌握飞行能力的白水秋吓了一跳，而现在白水秋故伎重演，小小恶作剧了一下，却并没有吓到鹫峰紫苑。毕竟后者本来就是靠飞行吃饭的鸟类妖怪，哪怕完全不张开羽翼，也不可能存在恐高这一说。

这个结果，让白水秋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

不过也就是一个闪念的功夫。

下一刻，两人就落到了灯笼山的山头上。

山上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她们的到来。

最先围拢过来的，是雨女和红雾，还有桃树妖等几位式神。

在此前的两天多内，他们倒是都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留在山上，协助对策组处理从黑潭内逃逸出来的邪物，顺便等待着白水秋归来。

而和鹫峰紫苑一样，所有式神身上都存在着明显的损伤。

其中雨女还好一点，毕竟只是身上的气息萎靡一些，但胜在手足俱全。

可红雾和水母就有点凄惨了。

红雾的吞噬吸收能力，可以对绝大部分邪物生效，但吸收不了黑泥，之前更是硬抗了白莲几记斩击，全靠从“里世界”钟楼的黑甲将军身上得来的那一部分力量凝成护盾，才免于直接被消灭的下场。但体形也严重缩水，几乎又回退到了上次前往“里世界”前的水准。

水母也差不多。它本来就是白水秋最晚收服的式神，也没什么智商可言，在白水秋的作战计划中完全就是一个清兵机器加肉盾，所以躯体的缩水程度比红雾更加明显。

不过这几个家伙倒也没什么怨恨的情绪，依然像是见到主人的家仆一样，很亲昵地往白水秋身边凑近了过来。

红雾重新化作一团血色的半身甲，依附到白水秋的衣服外面。

还有风狸也幻化成一团青色的微风，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了。”

白水秋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把自己和白莲战斗的经过简要叙说了一遍。

这些话主要是说给雨女和桃树妖听的，因为剩下的几位大概没有那么高的理解能力……也没必要理解，至少红雾和水母只要好好担任打手就好了。

等说到在白色空间内见到白水纱奈的那一段时，白水秋才放慢了语速，深吸了一口气后看向雨女：

“那个……绿姐姐，纱奈奶奶她委托我向你说声抱歉，还有……再见。”

“……是吗？”

雨女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垂下眉眼，沉默下去。

对于这个结果，她是早就预料的。

甚至可以说在七十年前，白水纱奈做出以身化符的这一选择时，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因为【人符】的使用本来就是不可逆的，如果当时就能击杀白莲的话，还有几分让白水纱奈以灵体状态保存下来的可能性，但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不过对于雨女来说，这依然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因为以前她还知道纱奈在黑潭深处的某个地方以另外一种特殊的形式“存活”着，而现在，就连这种“存活”，都不复存在了。

“哎……”

鹫峰紫苑幽幽叹了口气，少见的拍了拍雨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后者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只有她能感同身受了。

另一边。

藤原七海等人也在等待了片刻后，凑近过来和白水秋打了个招呼。

参与了和黑泥一战的第一批修行者，除了朝仓理绘等寥寥数人以外，剩下的要么身死要么身受重伤，在灯笼山的局面被暂时控制住以后就直接被送到了医院或者太平间。而就算是朝仓理绘和荒木政宗几人，在先后经历过与黑泥、文车妖妃、白莲、以及来自“里世界”的众多邪物对阵后，也已经精疲力竭，几乎完全是靠意志力撑着。

在白水秋回来之前，他们就下山补觉去了。

而山上镇压黑泥的任务，则是交给了后续赶过来的第二批对策组成员。

这一批修行者的调度工作，由身为千叶县对策组话事人的藤原七海亲自接手——这个女人虽然是文职序列的“秘书”，但也是修行界内部出身，实力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只是没有朝仓姐妹以及天元大师等人那么很强罢了。

再加上新到的第二批修行者内，包括了不少来自东京、京都、茨城县等地的修行者，虽然综合实力比之前的第一批要弱了一些，但因为状态完好，又有雨女等式神从旁协助，所以在清扫灯笼山剩下那批邪物的时候还算游刃有余。

这一次，白水秋多花了一点时间，和藤原七海详谈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白莲已经被小秋你解决掉了吗……”

在从白水秋口中再三确认了这一点后，藤原七海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果然就像理绘说的那样，只有小秋你才有可能创造出这样令人惊叹的奇迹，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是东瀛修行界的第一人了，或许……已经不亚于昔年的晴明公。”

“七海姐姐谬赞了。”

白水秋谦虚了一句。

她现在也知道了自己在被白莲附体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情，老实说，如果把现在的她放在白莲之前的位置，和鹫峰紫苑等人、还有那两支飞行编队再打上一架，估计也做不到白莲那种程度了。白莲附体状态下的她，已经强到了莫名，和人类的常规武器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而现在的她，还差了点火候。

不过如果把安倍晴明这个例外排除，和其他的修行者相比……那么白水秋自忖能够盖过现在的她的，应该也没几个，哪怕是把历史上那些如芦屋道满之流的顶尖阴阳师加上也一样。如果不是芦屋道满已经被白莲吞噬了的话，她倒还真有点想和这位东瀛历史上最接近安倍晴明的修行者比划比划。

“话说……”

“白莲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后续要怎么处理？”

白水秋有点忐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白莲做出那些破坏的时候是用的她的身体。

虽然她可以用“搞破坏的是白莲，和我白水秋有什么关系”来推掉这些责任，而且同样参加了这次行动的朝仓理绘等人也都知道情况，不会因此怪责于她，但难免有些人会对此颇有微辞。

比如东京自卫队方面……

F15虽然已经是上个世纪的老式战斗机，但是在东瀛仍然是空军的绝对主力，一下子被击落几十架，损失不可谓不小。再加上那些飞行员的培养费用、坠落的战机砸落到城市或者山林中造成的损坏、还有灯笼山这边被爆掉的军事设备……林林总总，往少了算也得有上百亿的经济损失。

虽然就算有关方面找过来，白水秋肯定也不可能掏钱，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会有人一时昏了头，做出什么无脑的决策。

甚至还有横田基地的米军。

在不借助雨师神、鹫峰紫苑、雨女、水母和红雾力量的情况下，白水秋并没有把握能够像白莲那样无伤干掉几支米军的空军编队。而一旦借助了这些力量，那就肯定不是区区一场空战的事情了，搞不好整个东瀛都得翻天……

“放心好了。”

藤原七海语气很郑重地做出保证：“虽然这起事件是对策组成立至今从未遇到过的超大型事件，但相关的责任，会由对策组一同承担的。小秋你可是这次能够击败白莲的最大功臣，哪怕东京那边真有什么指令过来，我们也会在征询你的意见后再酌情决定的。”

“是吗，那就好……”

白水秋松了口气。

善后的事情，被藤原七海接了过来。

而她现在要做的、同时也是只有她能做到的，就是彻底解决掉黑泥的问题，以及“关门”了。

……

经过先前那一战，这处黑潭内的水已经干涸。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目测有百八十米深，此刻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各式符文铺满，而黑泥就在这些符文的中心、也是深坑最底部的位置，体形已经缩水到和水母差不多，也就是十几米高的样子。

在它上方数十米高的半空中，悬浮着一座有如鸟居形状的“门”。自然就是的白莲开辟出的那处“黄泉之门”了。

“这扇‘门’……倒是比前面两处要明显得多。”

白水秋仔细观察了一圈，心里思忖道。

她已经去过【无人的城市】和【不存在的楼层】，但那两处“里世界”的入口都是直接从虚空中打开通道进入的，和现实世界中的“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像黑潭内这种有着明确形体的“门”，倒真是有点少见。

同时，原本象征着神明居所的鸟居，被白莲弄成了通往“黄泉之国”的入口，两者间的反差，多少有那么一点讽刺。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水秋身上的“白莲”气息。

黑泥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带动着周围的那些阵法光芒闪烁，隐隐有再一次破封而出的迹象。弄得对策组众人一个个面容一肃，作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不过……

“你们都退后吧。”

白水秋对对策组众人吩咐了一句，然后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黑潭旁边。再脚尖轻轻一踏地面，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凌空而起，升入到了黑潭正上方的半空中。一阵凌冽的山风从对面吹拂过来，将她的一头雪白长发高高扬起，有种冯虚御风的感觉。

呼——

无形的气势以白水秋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蔓延开去。

没有太强的压迫感，却好像能够抚平人心，让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鹫峰紫苑等人是亲眼见识过白莲出世时的景象的，所以对这一幕并不惊讶。

但藤原七海身后跟着的那些修行者，却都不曾亲历过那一战，所以在感觉到白水秋身上逐渐提起的这股气势时，纷纷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几个警惕性比较高的，还下意识地试图提起灵力抵抗一下，不过两种气息之间，就好像是皓月之于萤火的区别。

白水秋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微微低着头，目视下方。

黑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她的意图。

这东西再一次不安分的躁动起来，泥浆构筑而成的身躯呈现出再次升起的迹象。

可，还没等黑泥的身躯凝实起来，就看到——

嘭！！

一股半球形的冲击波从白水秋身上迸发出来，好像一枚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拳头，落在了深坑下方的浅水之上，将正要挣脱的黑泥砸得整个儿凹陷了下去！

这样的一击，自然不足以对黑泥造成的伤害，这东西在塌陷下去以后，很快就又一次试图拔身而起，但这一次，迎接它的是比刚才更加惊人的冲击波，一下子就把黑泥砸成了一团泥饼！与此同时，白水秋身上也升腾出远比刚才强大的气势，集中于一小块平面压向了黑潭下方，将黑泥连同黑潭底部那些大大小小的邪物，一并镇压了下去。

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从这些邪物体内散发出来。

一时间，深坑周围的岩壁都开始剥离脱落，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沟壑在岩石的石面上蔓延开去，好像地震爆发的前兆。

“果然……”

白水秋目光沉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丝明悟。

从白莲那里得到的力量，比她预想中还要好用一些，哪怕只是单纯的力量层次上的碾压，就已经能够让如今半残的黑泥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她，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东瀛第一人”了。

也是在调动起体内的“白莲之力”时，白水秋感觉到自己好像与那扇鸟居形状的“门”，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隐约间，有那么一点“家”的感觉。

“是因为这扇门，是由白莲开辟出来的，所以对继承了白莲力量的我产生了类似于认主的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