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在猿飞佐助的帮助下，索隆被带去了离战场最近，武田信玄所在的主城进行治疗。伤口的创面虽然很可怕，但好在没有碰到重要的部位，静养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和眼睛都哭肿了一直不肯休息守在索隆身边的芽衣不同，片仓小十郎是在那伤口处理好以后才赶到这里。看到索隆那个伤势，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想把芽衣拎出去好好质问一番，可是目光触及到她的表情时，片仓小十郎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那孩子在自责、在哭泣，这件事就算追究起来也不是她的责任，盲目的训斥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甚至崩溃。

片仓小十郎甩了甩头，走到芽衣身边坐下开口，却没有看着她。

“你做的很出色，作为一名战士，这就足够了。”

芽衣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直紧绷的心情被这句话撬开了一个豁口，强忍很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大哭起来。

她很害怕，不仅仅是因为索隆的伤势，还涉及到了奥州的未来。那个人是索隆不假，但身体毕竟是伊达政宗的，如果等到某一天伊达政宗返回，看着自己身体上千疮百孔，再无征战可能，芽衣肯定会去自裁的。

不过这么大哭一番对于芽衣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憋了那么久的情绪宣泄而出，她的精神自然也就随着放松了下来。这不，哭累了以后直接趴在索隆身边睡着了。

又拜托猿飞佐助轻手轻脚把芽衣安顿到客房后，片仓小十郎决定去和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两人讨论下后面的计划。

原本的打算是想借着织田军包围网这次联合作战解决掉除去魔王以外的几支军队，未曾想到中间出了差错，用着伊达政宗身体的索隆居然直接迷路到了魔王那儿。奉命诛杀伊达政宗的浅井长政带着他夫人只等来了领着部队的片仓，没看到大将的影子便没有开战。反而是片仓半蒙半忽悠的把现状同浅井长政描述了一番，恰好那时明智光秀安排的火炮部队就位了，二话不说朝着两军一通狂轰乱炸，这下倒好，原本拒绝了猿飞佐助结盟邀请的浅井当场带着他媳妇一起倒戈了。除了替自家夫人挡了下子弹受了点皮肉伤，也无大碍。

倒是真田幸村有点倒霉，被战国最强的本多忠胜所认可，俩人的战斗基本上毁掉了周围的一切物体，武田军上杉军还有德川军，三方到最后都没法安静的战斗，因为那俩打起来要别人命！

“比起这些，魔王身边发生的变故倒是更有趣一些，明智光秀似乎惹恼了织田信长，被对方……砰！”猿飞佐助用手比划了一下，没怎么细说这部分的情景，“浓姬和森兰丸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行动了倒是真的，嘛，伊达大人这次的误入倒是让我们受益了呢。”

“嗯，确实如此。明智光秀的思考模式和正常人不在一个水平面上，阴险狡诈不说还会越过魔王做出让人唾弃的勾当，若魔王真能舍弃明智光秀，我们的胜算也会加大。”武田信玄若有所思，看向上杉谦信，“说来，前田庆次那边的进展如何？”

上杉谦信摇头，他并不知晓后面的事情。在半路对跑去打算和魔王谈心的前田庆次进行了阻止成功了不假，但前田利家毕竟做出了站在魔王阵营的决定，那个男人可不像德川家康或是浅井长政，除非出现决定性的理由，他是不会更改自己认定的事情的。?

“织田信长的军队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闻风丧胆，如今又有了前田利家的相助，怕是更难击溃，更何况……”武田信玄看了眼片仓小十郎，微微叹气，“独眼龙和幸村的伤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的。”

形势还是不太乐观，几人的探讨并没有什么进展，只能等到几人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考虑后面的计划。庆幸的是，索隆也算是对织田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魔王一时半会倒也无法大举进攻了。

……

和大堂的热闹不同，索隆休息的这片区域很是安静，因为片仓的安排，除了芽衣以外就只有几个负责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侍女而已。不过芽衣也不怎么唤她们来帮忙，通常都是自己去做。

几天以后过来复查的医生给出了恢复情况不错的结论，也就是说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老夫倒是觉得伊达政宗大人恢复的速度让人震惊，不过刚刚姑娘问的问题，大人何时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伤的影响还是有的。”

芽衣对这个结论表示可以接受，伊达政宗和索隆都是小强级别的人物，只要脱离危险，恢复的事对于他们两人都不是大问题。

把医生送走以后，芽衣第一时间将这个信息告诉了片仓小十郎。

“多少能安心一些了，只是希望伊达大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上多了个疤不会生气的把我砍了。”

听到芽衣的形容片仓小十郎无奈的笑了，几天来芽衣鞍前马后照顾人的情景他全部看在了眼里，虽然说现在他确实有些想要询问的事情，却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当务之急，是让这个还未休息过的家伙好好睡上一觉，恢复体力。

“那便是伊达政宗大人醒来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得去睡一觉。”边说着，片仓推了推站起身却没有动的芽衣，“万一政宗大人醒来你却倒下了，你是想让政宗大人来照顾你么？”

芽衣觉得那画面有点惨不忍睹，吓得她汗毛都炸开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片仓大人可以随时呼唤我。”

待芽衣走远以后，片仓小十郎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坐到伊达政宗身边。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尚在昏迷中的缘故，就算是片仓也不能够一下子看出他到底是谁。

片仓不是不知道芽衣的那些小九九，他清楚，从现状和后续发展来看，芽衣肯定是希望伊达政宗本人快些返回。不过，从感性上考虑，那个答案却不是他所认可的。

“那位大人也是一名使剑的好手，出神入化的三刀流与政宗大人的六爪流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不过，战场之上绝非一个人的舞台，我片仓小十郎由衷的希望您能够醒来。”

把芽衣赶去休息以后，照顾伊达政宗的工作又交给了侍女来完成。奥州的那些士兵也来看望过几次，平时吵闹的不行的一群人难得安分了下来。

看着伊达政宗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除去还未醒来并无大碍，片仓做出了返回奥州的决定，谁曾想晚上出现了意外。

几天前还和猿飞佐助插科打诨，一起误导真田幸村的芽衣突然病倒了，夜里发起了高烧。

高烧不退又引发了一系列别的问题，这将近十年没生过病的身体，迅速被病菌侵蚀。这种情况下，就算芽衣自己说没关系，可以跟着一起返回，片仓小十郎也绝对不会同意。

要么养好病再出发，要么在这儿养好病再回去，片仓没给出第三个选项。

这两个选项哪一个都很让芽衣为难，和猿飞佐助聊天的时候她也得知了一些情报，其他几家早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而他们因为伊达政宗大人的缘故已经耽搁了好几天。还好魔王没什么行动，不然奥州早就被吞并的一干二净。

信玄公是个好人，一直同他们说着不着急，不碍事这样安慰的话。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赖着不走总归不好看啊。

于是片仓小十郎和芽衣商量了一下，如果第二天能退烧，那芽衣就能跟着队伍一起回去，不然就只好麻烦信玄公再收留她几日了。

“放心好了，我肯定比笔头大人恢复的快。”

可惜的是命运有时就爱开些让人无法做出选择的玩笑，清早看到伊达政宗穿戴整齐挥刀练剑场景差点感动到哭出来的片仓，却在十几分钟后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一个，噩耗。

芽衣的病情突然加重，高热退去，可身体其他器官的机能就跟跳了水一样的迅速衰退。

惨白的小脸和皲裂的嘴唇，一点也看不出芽衣平时活蹦乱跳的模样。

“安堂……”片仓看着出门的医生朝着他们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到虚弱的仿佛变了个人的芽衣身上，轻声道，“政宗大人来看你了。”

说完这句，片仓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哽住一般，说不出其他的语句。

他可以预测战争中的种种情况，可以替伊达政宗想出各式各样的主意迎来战斗的胜利，却没有遇见这一点。片仓小十郎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会一下子……一下子站在逝去的边缘。

“伊达……大人？”听到脚步声，芽衣睁开了眼睛，想要坐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真是抱歉啊伊达大人，又给您添麻烦了。”

“……”伊达政宗走上前握住芽衣的手，没有出声，然后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了芽衣身旁。

房间里很是安静，除了侍女抽泣的声音再无其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芽衣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阵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震碎的咳嗽。

“咳……咳咳……不过在最后能看到您真是太好了。”芽衣眯起眼睛，透过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一般，视线有些发散，“伊达大人，让您受伤这件事……他是无意的，希望您能够原谅他。”

说完，芽衣的视线集中在伊达政宗的脸上，挂着微笑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这边，伊达政宗握着芽衣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用力，而后很快又卸去了手上的力量。他看着芽衣，就像看着他的芽衣一样，沉默了许久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了芽衣的话。

“我明白，即使你不这样请求我也不会那么做。”伊达政宗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痊愈以后的愿望，那你还是换一个吧。”

“嗯……好啊，那就……”

……

芽衣没有撑过那个下午，匆匆的离开了。后续的事情因为伊达政宗已经醒来，自然不再需要武田信玄他们的帮忙，全部由伊达军负责。

原本片仓小十郎提议将芽衣带回奥州下葬，伊达政宗却没有同意。

“她向往的地方大概是对于我们而言未知的世界。”

伊达政宗的这番话点醒了片仓，他终于明白了最后芽衣那句话的含义。

安堂芽衣在最后并不是在为谁开脱，她只是希望伊达政宗能够原谅索隆在使用他身体时受伤了的这件事。也就是说，芽衣也许从伊达政宗进门时起，就已经知道索隆不在了。

“小十郎，那个人很强么？”

片仓小十郎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那位大人绝非等闲，我以为，他是可以与您一战的对手。”

伊达政宗听完，把视线转向远方。片仓小十郎等了会儿没听到下文，准备离开做出发的准备时，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还真是遗憾啊小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