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文州的程季淑拍了拍手上的粉笔末，和孩子们说了声下课后，回了办公室。
“程校长，刚才有个电话找你，是省城的号码，对方叫李媛，说是你的好朋友。”
程季淑笑着道了谢。
如今的程季淑，已经是文州市某乡镇初中的副校长，海外留学归来的学生，让当地教育部门如获至宝。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燕大高材生，还是海外留学回来的，为什么会选择他们一个小乡镇的初中呢？恐怕只有程季淑知道原因。
程季淑拿着话筒的手抖得厉害，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依然不放过我？依然不放过那个大男孩？就因为你们是官家？
程季淑一个电话打到了燕京，当着全办公室的面大声问道：“你们就看着他受欺负？”
程钢在电话的另一头无奈的说道：“你姑姑已经找过李惠军了，李惠军坚定的辞职。说要给双双挣嫁妆，和小施没关系。”
双双这个名字，触动了程季淑柔软的内心，平复了程季淑暴躁的心情。只要是李惠军自己的选择，程季淑就可以接受，如果是施大平下绊子，程季淑都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情。
当程季淑放下电话时，她招牌式的笑容再次绽放。
因为李惠军的辞职，在好多圈子里持续发酵，但是，最欢快的还是汉唐投资。
任岩笑着说，“你回来了，我就解脱了。”
李惠军站起来给任岩鞠了一躬说道：“小子谢谢任老，您农历年前回有锡就可以。”
李惠军向张蔷招了招手，张蔷拿出一个产权证来递给了任岩说，“您的恩情我没法酬谢，这是有锡的一套别墅，李立文前几天去办的手续，听说在有锡的城边上，面积五百多平方，您能回家好好歇歇了。”
任岩没有矫情，接过产权证随手塞到了包里。
王正强说道：“老那可能拖不过这个年了，去看看他吧。”
“怎么不早告诉我？”
“昨天晚上才发现，但你一直忙着，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自从进了冬天后，那树一下子病倒了，刚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没想到这一病就没好，整个冬天都躺在床上。
但那树一直能说话能聊天，思路还算清晰，只是睡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
“怎么突然就厉害了呢？”
王正强摇了摇头说，“油尽灯枯了，前段时间他是硬撑着呢。”
李惠军和任岩立刻去了那树的房间。
李惠军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到那树了，乍一看那树，吓了一跳，那树的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不停的打架，就是不闭上。
“那五那边通知了没有？”
“昨天就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应该能到，老那硬撑着不闭眼，就是想看看那五。”
李惠军茫然的坐在床边，看着那树的样子，心里非常难受，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了，虽然这些年一直养尊处优，但六七十年代亏空的身体，是怎么都补不过来的。
“那大爷，你再坚持坚持，那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叫你。”
“老那不敢闭眼，怕一闭上了就醒不过来了，心里清楚着呢。”
那树眨了眨眼睛。
“送医院吧，哪怕让那大爷不要这么难受呢。”
李惠军立刻把李立文找了过来，吩咐人把那树抬到了医院。
李惠军片刻不离的看着那树。
马末都和李胜儒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马末都和那树属于忘年交，几个人都在华夏文化一道上有共同语言。
“那爷，我和小李过来看看你。”
那树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他已经无法回答马末都的话了，只能眨眨眼睛，算是承了小友的情分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给那树打上了点滴，摇了摇头。
李惠军跟着医生出门后，医生说道：“准备后事吧，现在我们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气。”
马末都问道：“能不能用人参？起码补充点元气。”
“油尽灯枯的人，即便是补充了元气，也坚持不了多久。老爷子的多脏器衰竭，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过来。”
马末都和李胜儒又坐了会就离开了，来看看就算是情分了。
“惠军，你也别难过，按照老话说，那爷八十了，不亏。”
李惠军依然坐在那树的床边，看着那树的眼皮子在打架。
晚上，那五一个人回来了，扑倒那树的病床前嚎啕大哭。
那树忽然开口问：“我孙子呢？”
那五抽泣这说，“那新还得上学呢。”
那树忽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也不见进的气了。
那五嚎啕大哭。是真的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王正强却是笑着说，“老那终于不用硬撑着了，解脱了。”
王正强拒绝了李惠军忙活那树的丧事，“不吉利，我来吧，给好友料理后事，应当应分的。”
那树的灵堂设在了柳树里，整个柳树里的人都来吊唁了一番，让李惠军没想到的是，那树的亲戚一个都没来，反倒是文化界来了不少人。
当天下午，那树的骨灰就被送到了公墓，李惠军亲眼看着那五埋上了最后一捧土。
王正强遗憾的说道：“老那家里没啥人了，妹妹和儿子在漂亮国，算是绝了香火了。”
那五一听，差点就暴走了，我不是后吗？我不能给亲爹上香吗？
在王正强眼里，不能享受子孙后代的香火，就是绝了后。难不成漂亮国也有卖香烛的？
埋完那树的当天晚上，那五就回了漂亮国，走得毫无留恋。
李惠军怕王正强一个人呆在柳树里难受，让王正强搬到自己家里去，王正强拒绝了。
“你们小年轻过日子，我一个糟老头子过去算怎么回事？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得很。”
送走那树后，王正强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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