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妥协

见端木知音始终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卓御风的耐心也是消耗了不少。

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但他的传音之中却是逐渐多出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之意！

“若是你再这么犹豫，错失良机，那么你我之前的约定或许也不能算数。”

“这算是威胁？”

端木知音凝视着卓御风，眼中除了冰寒，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

将端木知音的反应看在眼里，卓御风的嘴角陡然浮现出些许讥讽的笑容：“虽然你现在还拥有乾坤境的修为，放手一战的情况下很可能压制住这个状态下的我，但只要你不能保证在三十个回合内擒下我，我就有绝对把握在瞬息之间将你这聚星阁的秘密公之于众。到时候，你是被合欢宗的叛逆追杀，还是被风雨楼的人调查，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般无耻的话……大概也只有你这种人可以说出口了。”端木知音的嘴上仍旧是没有多少好话，但周身的冰寒气息已经逐渐内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因此在仔细考虑卓御风的言语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同时也能算作是某种妥协。

“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尝试对他施展阴阳双生之术，并且消耗我手中最完美的阴阳双生蛊，尽力与他修炼生死轮转印，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的两个条件。”端木知音沉声道。

卓御风顿时笑道：“但说无妨。”

端木知音道：“第一，这个过程中的所有消耗，你都要拿出对等的灵药作为补偿……”

她的话分明还没有说完，但听到这里，卓御风已经忍不住道：“你的这个条件，不能够说是过分，但实在是有些苛刻，放眼天下，能跟完美品质的阴阳双生蛊媲美的灵药少之又少，几百年也未必能寻到一株。就算我有心帮你，倾尽能够动用的人力，效果恐怕也不尽如人意。”

端木知音又道：“既然不能在品质上媲美，那就干脆在数量上弥补，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闻言，卓御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端木知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纤细手指，再度指向荆何惜。

紧接着她不再使用传音之术，而是用着荆何惜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果这个西楚刀客承受不住阴阳双生蛊的侵蚀带来的痛苦，或者直接死在了修炼生死轮转印的过程中，我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此话一出，卓御风的目光虚眯，挥舞折扇的动作也是陡然停了下来。

反倒是荆何惜突然镇定下来，用着比较平静的语气回应道：“生死各安天命，这一点，不用姑娘来提醒。事实上，你能让我尝试融合阴阳双生蛊，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咳咳。”

回神过后的卓御风忽而清了清嗓子，在旁边咳嗽了几声后说道：“这的确是莫大的恩惠，但不是她主动给你的，而是我帮你争取来的。所以，荆兄弟，你是不是更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

荆何惜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卓御风躬身行礼，起身的刹那，他再度对卓御风抱了抱拳：“多谢卓兄。”

“这就对了。”卓御风会心一笑，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端木知音的身上，说道：“看到了吧，我这位荆兄弟多有礼貌，多有风度，多有……”

不想再耽搁任何时间的端木知音直接打断了卓御风的话：“施展阴阳双生蛊，修炼生死轮转印，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年深日久，即便我是合欢宗宗主，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回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去绝对的安静，不想听到任何吵闹的声音，尤其是……”

“尤其是我的声音？”卓御风同样打断了端木知音的话，但也很识趣地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

看到这一幕，端木知音也不知道该责怪卓御风无礼，还是夸他有自知之明了。

“行了，你随便找个地方歇着吧，接下来的闭关过程中，我不只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还不想看到有关你的一切。”沉默片刻之后，端木知音再度出声。

毫无疑问，她这话也是针对卓御风的。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甜蜜。”

卓御风再度挥舞起了折扇，消失的前一刻，荆何惜与端木知音都能看到他嘴角上扬起的弧度，于是二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他这个人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记忆力太过差劲？方才我还跟他说了，修炼生死轮转印的过程极为凶险，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成概率修炼成功，他居然还能用甜蜜二字来形容这个过程……”

望着卓御风离去的背影，端木知音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的脑子和记忆都没有问题，这是对人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他却这么支持和相信我，实在是让人费解。”荆何惜也没有选择沉默，思考片刻后，陡然出声。

端木知音的目光于是落在荆何惜的身上，问道：“你跟他到底认识了多久？”

荆何惜想也不想，直接回应道：“不到一天。”

“不到一天？！”

饶是以端木知音这一宗之主的心性，听到荆何惜这般诚实的回答，也是感觉心神剧震，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玩笑，偏偏还笑不出来。

“你们认识才不到一天，他就敢把你带到我的面前，并且让你跟我进入聚星阁，寻求仙道修行之法……你真的不是在说笑？”

“聚星阁？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地方？”

荆何惜点头的同时，也是反问了一句。

端木知音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她的神色仍旧是如天上明月般阴晴不定，快速变幻着，但她的身影已经开始移动。

在荆何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端木知音就走到了他的前面，继续充当起引路的角色。

见状，荆何惜也是没有多问，观察了一下端木知音移动的方向之后，他默默跟了上去。

……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两人先后来到了这座名为“聚星”的悬空楼阁第九层。

这层楼的长廊真的很长，并且有很多星芒也照射不到的阴暗地方，伫立于任何一点，眺目远望，仿佛都看不到尽头。

甚至，荆何惜连这里是否有供人闭关修炼的房间，都不能够确定。

好在帮他引路的端木知音是乾坤境修士。

称乾坤者，大多神鬼莫测，极尽变化之妙。

在他的视线以及感知中，这位风姿绰约，芳华绝代的茶仙子很快一指点向了第九层最左侧的阴暗区域。

随后，周围没有任何的异动，也没有任何风云激荡的迹象。

但偏偏就是有一道门户显现，并且上面还有符箓印记的残留。

虽然这残留的符箓印记与聚星阁整体的格调氛围并不相融，但它似乎能倾听到端木知音内心的声音。

所以，即便接下来她没有任何动作，这道石门仍是快速打开。

“进去吧。”

进入石门之前，端木知音回头对着身后的荆何惜说了这么一句。

“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先进去？”对此荆何惜有些疑惑。

端木知音笑道：“怎么，你不敢？还是说你的想象力足够丰富，觉得里面有某种洪荒猛兽潜藏，会在你进去的下一刻，就将你的身体吞噬？”

荆何惜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应该遵循客随主便的规矩。既然端木姑娘你才是这聚星阁的主人，我是突然到访的客人，那么还是应该你在前才对。”

听得此话，端木知音有些诧异地看了荆何惜一眼，随后道：“原以为你很古板，想不到你的思维也这么活跃，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究竟是你的本性如此，还是你跟着卓御风，耳濡目染，受了些许影响？”

见端木知音又提及卓御风，荆何惜连忙道：“这跟卓兄没有关系，另外，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姑娘一件事情。”

“什么事？”端木知音好奇问道。

荆何惜道：“姑娘刚才说到，不想再耽搁任何时间。而今你我见石门而不入，反倒是在门外谈话。难道不算是耽搁时间吗？”

“哼。”

端木知音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接着发出的并不是什么笑声，而是冰寒刺骨的冷意。

“本想让你在多活一段时间，跟你随意聊几句。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找死，那我也成全你。阴阳双生蛊以及生死轮转印的秘密，你很快就能见到了，但以你的资质，还是做好永远带着这个秘密沉睡的准备吧。”

这一番话之后，端木知音转身看向石门，一脚踏出。

刹那间聚星阁的星芒都仿佛受到她的步伐牵引，形成了世间罕见的异象。

荆何惜原本想驻足门外，好好观赏下这天地异象，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抓住，尽管他体内的真元做出本能的反抗，也依旧没有挣脱对方的束缚。

他定睛看去，赫然是沐浴在星芒之中的端木知音抓住了他的肩膀。

“进去！”

随后便是这一道冷入骨髓的喝声传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