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瞬息之间，荀臻便又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谢怜眼看着荀臻的实体轰然崩碎，残魂如幽灵鬼魅，幽怨的游荡在无边无尽的夜。

荀臻道：“好极了，棋逢对手还真是人生行事。”

花城冷冷的道：“不是棋逢对手，是你棋差一着。”

荀臻残魂不散，谢怜正打算乘胜追击，却听见花城压低了声音道：“哥哥，他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谢怜一听，满心疑惑的顿住了想要召出玄黑长剑的手。

按耐住心底的好奇，谢怜冲着荀臻喊道：“你现在没有了实体，无异于强弩之末，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果不其然，荀臻就跟没事人一样，幽幽的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们就算毁了我的实体，我也还可以吞噬更多的凡人灵魂。只要这天地之间还有凡人，我就会有东山再起之日。还有，太子殿下，不要对天界抱有太大的幻想，那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谢怜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当初我受了那道天劫，成为了天界的神官，那我就一定会和天界共存亡。倒是你，不管你有多么的丧心病狂，天界都不会放过你的。”

荀臻道：“太子殿下，如果当初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又当如何呢？难不成你真的会大仁大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原谅这一切吗？哦，对了，我忘记了，你的目标是要拯救苍生。那我和你便不一样了，我是要毁灭苍生。”

谢怜十分无奈，面对着这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他实在是没有呈口舌之快的心思。

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

谢怜正色道：“你错了。如果当初我是你，我也无法原谅，我也会选择报仇。但是，既然冤有头债有主，那你就不该将你的仇恨加注在无辜凡人的身上。厉鬼啃噬你，那你就啃噬回去。神官让你成为了如今的模样，那你就去找到他们，然后加倍的还回去。但你并没有，你的仇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给予你的。”

荀臻道：“太子殿下，岂不闻今非昔比，那些仇恨已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我早就不能控制他们了。”

他越说越气，随即便冲着还被封印在结界里的鬼傀儡，迅速的掣出了一道刺眼的灵光。

谢怜见状，大惊失色。

这些鬼傀儡原本就已经开始尸变了，这要是再被节外生枝的话，怕是回天乏术了。

在谢怜召出若邪之前，花城的厄命已经朝着荀臻的闪电般的飞了过去。荀臻躲闪不及，刚好被厄命劈了个正着。原本还算完好的三魂七魄，瞬间被打散得七零八落。

但，即使是这样，荀臻还是依然云淡风轻。

仿佛方才被厄命追击的厉鬼，不是他。

他阴恻恻的笑了笑，和民间话本里的邪祟一模一样。谢怜突然也笑了笑，遂缓缓道：“荀臻，你如此丧尽天良，可曾想过你的弟弟？”

果然，荀臻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原本就越来越透明的脸更是模糊不清。

谢怜见正中下怀，则继续道：“或许你觉得几千年过去了，没有知道你还有一个弟弟。但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所隐瞒的一切，总有一天会昭然若揭的。”

荀臻一听，突然发起了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果然那个名字里带一个宿字的神官，就是荀臻的软肋。

谢怜道：“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荀臻，你执着了几千年，心里也苦了几千年，早日放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荀臻顿了顿，好半天之后才接着道：“你以为我不想解脱吗？但是，太子殿下，有一个成语说的好极了，那便是骑虎难下，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听他说这话的意思，似乎有些迫不得已，和他此前的嚣张气焰完全不一样。

于是，谢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难不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

谁知，荀臻却突然警觉了起来，“你还不知道我弟弟的下落，对不对？原来你是想套我的话，太子殿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这时，一旁静立在谢怜身边的花城，则漫不经心的道：“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荀臻不死心，耿直着脖子道：“难道不是吗？”

谢怜其实心里也有些不明白，到底花城是在什么时候，看出来荀臻并不是幕后黑手的呢？近日以来发生的事情，早就在他的脑海里过了好几十遍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花城见谢怜也愁眉不展的，遂开口提示道：“哥哥，以上飞御的修为，怎么可能会对区区绝境鬼王束手无策。”

谢怜突然怔住，又突然得了一丝启发，“不错，飞御可是上古仙神，荀臻就算也是几千年的神官变的鬼王，修在修为上也不可能会敌得过飞御。现在想想，飞御根本就没有将荀臻当回事，反而是有意识的放任他。如此说来的话，飞御根本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他其实早就知道荀臻不可能会是幕后之人。”

花城道：“当年是他在奈何桥设下了结界，将荀臻以及一众怨魂封印在了里面。若是他们想逃的话，那必然在早就出逃了。但既然等到现在，那便是说现在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荀臻的残魂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他道：“上飞御果然不愧是元始仙尊的弟子，心思竟然如此深。但是，就算你们知晓我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你们也不可能会赢的。天界已经气数将近，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话音刚落，谢怜便看见他的残魂倏地闪现出一团灵光，随后便整个都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谢怜心惊道：“有东西召走了他。”

花城颔首道：“鱼上钩了。”

荀臻的残魂消失之后，谢怜便急忙进入了通灵阵，向上飞御汇报了方才的事。

果不其然，上飞御早就心知肚明。

上飞御委托灵文将所有的神官都唤进了通灵阵。自从荀臻一事以来，天界便经常会召开这种大会，众神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因为近日大家都事务繁忙，眼下既然汇聚一堂，自然是少不了要先互相打探一番。

“我负责的那些结界里，那些鬼傀儡都已经开始尸变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对啊，说起来我们抓过的凶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怎么就对这些鬼傀儡束手无策了呢？”

“我听说啊，这些鬼傀儡是被一种邪术给控制了。这种邪术不属于三界，所以我们根本就解不开。”

……

众神七嘴八舌，通灵阵里也时不时的传出一阵“真的吗？”“我操了！竟然是这样！”“我们可是神官有什么好怕的！”

诸如此类的感叹。

谢怜揉了揉酸痛的脑门，有些想隔绝掉这些嘈杂的声音。

灵文眼见众神都来得差不多了，便向上飞御示意了一下。上飞御摆了摆手，随即朗声道：“诸位，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通灵阵里召开这样的大会了。”

众神一听，随即窃窃私语了起来。猜什么的都有，却一个比一个离谱。近日以来的事情，众神早就感觉到了做神的无奈，仿佛突然那不会捉鬼打怪了，神心早就开始惶惶了。

上飞御继续道：“我想诸位最近应该也有所发觉，自己的法力突然开始衰竭。”

谢怜正觉有异，他可完全没有这样的体会。若邪依旧能召唤得了，灵光也能扔得飞快。只是……鬼傀儡，这次面对这些凶境祸害，确实是有些力不从心。

神官们依旧在小声的讨论着，上飞御并没有刻意打断，而是继续说着道：“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大家的法力全都消失而去。”

“什么！”

“帝君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听不明白帝君所言，我们可是神官啊，法力怎们会突然消失呢？”

……

通灵阵里瞬间炸开了锅，质疑声唏嘘声此起彼伏。谢怜的心中虽然也有疑虑，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突然，通灵阵里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有神官登时喊道：“血雨探花，这里可不是你的鬼界，你怎么跟入无人之境似的！？”

花城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浅淡，听不出一丝情绪，“岂不就是跟入无人之境一样。”

众神皆无言。

在大多数神官的眼中，花城闯通灵阵只是小事一桩，比起他擅闯神武大殿，信徒梦中战胜神官……等等这些事情来说的话，闯通灵阵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至少没有让神下不了台。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花城和谢怜的关系，必要时候可能还得麻烦这位绝境鬼王施以援手。所以，众神见怪不怪。只是，对于一些迂腐陈旧之神来说，花城还是如洪水猛兽，见他做出格之事，少不得要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