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山小石头

鸿蒙大陆——鸿蒙历2021年。

小湖村今日大雪。

小湖学院六年级甲班。

黝黑的戒尺朝天高高扬起又破风落下，就在落下的一瞬间，它悬在王一手掌上方一厘米的空中，猛然停下。

王一惊道：“啊！”

胡重文道：“王一你记住了，这次本该打你三戒尺，你来学院也有六年多了，可连最基本的小周天都走不完，跟你一同入学的范虎，人家是什么进度!你们还是邻居，回去多问问人家！”

王一道：“知道了，谢谢胡老师！”

小湖学院是建武帝国直辖的大元学府设立在小湖村的一所文武兼修学院分院，文为辅助，以武为主，学生在年满十二岁并且文化基础过关后即可入学，在此之前，年满六周岁的孩童需在地方相应的义务教育机构学习文化基础知识直到毕业。

放学后。

王一道：“虎，走！”

范虎道：“走走走！”

小湖小学以西300米长的道路两边，都是贩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贩。

这时王一和范虎正在一处小摊前，盯着一件小棉袄踌躇不决。

王一道：“虎，你还有多少钱？”

范虎伸手在两只裤兜里掏出一团纸币，两手往前一推道：“还有这么多，应该是五十五块五毛钱。”

王一伸手拿过范虎手中的几张纸币，在怀里又抽出两张稍大的纸币，一同递给面前的商贩：“一百五十五块五，叔叔，我们俩就这么多，你看行不行，行我俩就拿上，真没有多的了！”

小贩搓搓手，接过钱叹了口气道：“看你们都是学生没啥钱，拿去吧，不赚你们的钱，这要换你们家大人来最少两百块，一分都少要不了，这棉花可是南宁镇的，你知道不，这里头的棉花三年才能收一茬，都是极品！”

于是王一和范虎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件小小的棉袄。

他俩得到棉袄以后便一刻不停地朝学校以东的东山奔去。

东山是一座石头山，早些年据说有人在东山上看见过狼，但也都是传说，近几年越来越少了。

但是东山山顶有一个大石头，石头是正方形的，这正方形石头背对着村子的一面，镌刻着一副石画，这在王一和范虎看来，就像一个小猫。

由于今天大雪，整个石头都被大雪掩盖，而且石雕小猫的那部分，雪好像比大石头其它地方还要厚一些。

王一和范虎被人家告了。

据说嫌犯是范虎的同桌王天贞，王天贞在看到他们往东山跑去的时候便快马加鞭地跑去将他俩的“行径”告知了范大胆，也就是范虎的顶头上司——他爹，又名范春知。

范虎最怕的就是他爹，因为他爹最不让他去的地方就是东山，而他最喜欢跟王一一起去东山山顶找小石头。

据说他爹从小胆子就很大，小时候就经常对着女同学吹口哨，且身形一直比同年龄正常人魁梧许多，也喜欢上东山。

有一次他上东山玩，下山在山脚下偷瓜的时候，见过野狼，被野狼撵得裤子都掉了，就愣是没哭，从此也便有了范大胆的称号。

王一和范虎是在东山山脚下被范大胆逮到的，于是便在路上听范大胆说了王天贞的“犯罪事实”，二人都是气愤不已。

范大胆扛着他俩到学校附近的时候，便放了下来让他俩自己走。

因为学校东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东山山脚，每次王一和范虎都从这里走。

据说本来是没有这条路的，但东山山脚下的一片地非常适合种西瓜，种的西瓜又大又甜，于是很多人来这里种瓜，后来，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王一于是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王天贞。

王天贞也看到了王一和范虎，于是扑哧一笑，拔腿便跑。

“站住！”

“别跑！”

王一和范虎甩开膀子就要追上去，便又被范大胆一边一个提了起来。

“你们俩都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许欺负女同学！”

于是王一和范虎都认为王天贞免了一劫。

范大胆又道：“人家王天贞好歹是你们全校第二，我听老胡说都临阶七重了，你俩今天就是追也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也打不过，太丢人了！”

说着把俩人放了下来：“去吧，追去。”

于是王一和范虎都没有去追。

“范叔，我爷爷奶奶还在等我回家吃饭，我先回去了！”

王一说完后便一路往家跑。

刚到家门口发现范虎端着一碗稠饭正吃着香呢。

“你跑哪去了，让我爸提回来多快！”

范虎一边说一边给王一递筷子，“要不要吃一口，可香！”

“我要去把这个放起来，等后天放假了上午再一起去东山找小石头吧。”

王一扬了扬手里的小棉袄，越过范虎便往家走去。

“你等等，刚刚王天贞说她也想去！”

范虎喊了一声。

“我可不敢带她去！”

王一已进了大门跑远了，声音却传了出来。

王一家与范虎家紧邻，王天贞每次从小湖小学向东出发往家走，走三公里会先路过范虎家，然后再走两步就能看到王一家两扇大门，左门上贴着遒劲有力的“万事顺利”四字，右边门上则贴着歪歪扭扭的“平安喜乐”四字。

王天贞第一次看到这四个字还笑了很久，笑到直不起腰。

后来被正要出门找范虎玩的王一逮到了，才在王一的要求下发誓不再笑话，并且口头同意右边的“平安喜乐”四字比左边的“万事顺利”四字要好看。

“太违心了，哈哈哈。”

王天贞当时跑回家，喝着妈妈一早给她晾好的冰糖水，如是说道。

可后来王天贞每次路过王一家门口，目光都会在“平安喜乐”四字上留很长时间，接着顺着路慢慢走两百米到村西头的大柳树下，有时候她会在大柳树下待一会儿，然后向北再走一百米便可以回到家里。

王一一进家门就看见了正坐在炕上在奶奶招呼下吃红薯的王天贞。

王天贞当然也看到了王一，便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

这时王崇抱着一捆秸秆进了正房门口，边放秸秆边招呼王奶奶道：“芝芳，快给姑娘把炕热上来。”

王一道：“爷爷，我来我来。”说着将小棉袄放在门口的碗筷柜中，一把抱过了王崇手中的柴火往炕下填去。

王天贞踮了踮脚，双手抱着红薯笑道：“谢谢爷爷奶奶！”说着让到炕边上，看着王一一根根往炕中捎柴火。

这时王一歪过了头看看王天贞道：“你来干啥？”

王天贞问道：“你不知道今天是王爷爷生日吗？”

王一回头看了看正在给王天贞递手帕的爷爷，又看看王天贞。

“爷爷，今天是你生日吗？”王一问道。

王崇笑道：“噢，我都快忘记了，小闺女还记得这么清楚！”

王天贞这时已吃完了红薯，便顺手将红薯皮丢进炕坑中，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的收音机，递给王崇道：“王爷爷，我爸嘱咐我把这个给您，让您可以没事儿的时候解解闷儿。”

王崇接过道：“好好好，回去替我谢谢千钟，他这两天回来了？”

王天贞道：“嗯是的，我爸今天下午回来的，让我先过来，他一会儿也会跟我妈妈过来跟您一起吃个晚饭。”

王一这时已经将秸秆全部放进了炕去，便起身说道：“千钟大爷回来了啊。”

王天贞点头道：“对了，我爸说，甲叔跟他说今年过年可以和洛秋婶婶一起回村里来。”

王崇惊喜道：“哈哈，这狗子的，都没跟我写个信说说，这染料工厂能有多忙，这么些年过年都没回来了，这今年总算能吃个团圆饭了！”

崔芝芳抚掌笑道：“真的？好，好，三年没见他们了。”

随后王一被爷爷差去村里大队对面的供销社买二锅头和饮料，爷爷晚上要和千钟大爷对饮二锅头，饮料是给王一和王天贞的。

王甲和李洛秋便是王一的父母，二人双双在离小湖村120里外的TA市里染料厂工作。

王千钟与王甲从小一起长大，是至交好友，后来王千钟去了TA市的一家电器厂工作，王甲为了有个照应，也便去TA市找了一份营生，于是在染料厂结识了厂长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妻子李洛秋。

二人结婚一年后的一月初一生下王一，在王一三岁的那一年，厂长李广严不幸意外离世，厂长妻子何惠也在厂长离世后两个月郁郁而终，于是染料厂便只得交给王甲夫妇两人经营。

本来二人经营得有声有色，但三年前染料厂出了一起火灾，烧毁了很多原材料，终日都有债主找上门，好在王甲夫妇信誉一直都很好才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但是终归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便一连三年都在外打拼，一直没有回家，此事也没有告诉过王崇，只是偶尔写信推托说太忙。

本来是王一一个人去的，刚迈出大门便听到王天贞也追了上来。

二人便一同向供销社走去。

这时王天贞手叉在兜里，用胳膊碰碰王一道：“哎，你买那个衣服那么小，给谁的？”

王一道：“是我和虎子一起买的，给小猫。”

王天贞奇道：“你俩还买了猫？”

王一道：“没有，是在东山上的一个石头小猫，但是—”

王天贞道：“但是什么？石头还要穿衣服？”

王一叹气道：“算了，周六带你去。”

王天贞赞同道：“好呀，上午还是下午？”

王一道：“我去你家找你，你听到外面咕咕鸟叫三下，你就出门。”

王天贞掩嘴笑道：“是鸟叫还是你叫？”

王一怒道：“你叫！”

两人一路聊天到了供销社，拉门进去正好碰到有人出来，王一正跟王天贞聊天，没注意跟一袭黄衣撞了个满怀。

“哎呦！”

“啊！”

两声惊呼后，一堆零食散落了一地，王一赶忙俯身帮忙捡起掉落的零食。

一旁的王天贞也帮忙捡起，一抬头看清楚来人脸庞后笑道：“哎呀王一，是你同桌呢！”

王一这时也已看清了来人，挠头道：“原来是陈娜啊，对不住对不住，不好意思啊！”

陈娜看看二人，拉了拉衣襟低声道：“我没事，我先走了。”

王一嗫嚅道：“好，好，慢走。”

王天贞朝陈娜摆手笑道：“拜拜！”

随后王一和王天贞在供销社挑选好了酒水饮料，还买了几袋辣条，便一起拎着回去了。

路上。

王天贞道：“哎，王一！”

王一道：“干嘛！0.0”

王天贞笑道：“陈娜诶~”

王一怒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同桌而已！”

王天贞撇嘴道：“我可是每天上课都能看到你盯着人家走神儿呢，只是同桌而已？”

王一脸红道：“小小年纪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王天贞笑道：“哪儿肮脏了！你就说今天要是你跟她出来买东西，你会让她手上拎东西吗？”

王天贞边说边抬起手中的大桶饮料对王一喝道：“你要不帮我拎一下？”

王一道：“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我双手已经占满了！”

王天贞笑道：“哈哈哈，不要脸！”

此时大雪纷飞，白雪淋在二人头上肩上，仿佛两个白头翁，一路上也留下了四行脚印。

二人一路嘻哈着回了王一家，这时天已经擦黑，二人提着吃喝进门时，已经看到王千钟和妻子林琳已经在正房陪着王崇崔芝芳聊天。

王千钟看到了二人，便向王一招手道：“王一，来！”

王崇这时也看到了王一二人，便起身对王一道：“快跟你千钟大爷聊一聊，我和你奶奶去做菜。”说着跟崔芝芳一起起身往西房走去。

林琳也朝王一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王崇夫妇去了西房帮忙做饭。

王一将手中物什放在房门角落处，笑着跟林琳回了声招呼，便向王千钟走去，大声道：“千钟大爷，回来过年了吧!”

王千钟拍拍王一肩膀，朗声笑道：“哈哈，是的，回来过年，小伙子一年不见，窜这高了，都比倩倩高了！”

王一也笑道：“千钟大爷我今年都十八了，是正经的男子汉！其实我也早就发现我比倩倩高了，哈哈。”

王天贞这时哼道：“你是比我高一点点，可在咱们班比你高的也很多呢！”

王一无奈道：“是是是，快把你外套上那个雪抖一抖去，我也去抖一抖。”

说着脱下外套往门口走去。

王千钟看看二人，对王一笑道：“王一今晚要不要跟大爷和你爷爷整两口小酒尝尝！”

王一一边抖衣服一边喊道：“不了大爷，那个难喝！”

又俯身偷偷对身边一起在抖衣服的王天贞低声道：“比我高的人是很多，尤其是咱大班长张旭，对不对？啧啧。”

王天贞翻了个白眼低声笑道：“是啊，人家又帅又高！”

王一没有在王天贞脸上看到他想要看的表情，于是顿感无趣。

稍顷，菜已上桌，王千钟与王崇对酌，崔芝芳与林琳拉家常，王一与王天贞吃了几口菜后便把一大桶饮料迅速解决，于是两人无聊之下便与大人讲一声出院中看雪。

此时已至晚间九点，大雪已经停了，屋外银装素裹，天空中挂着一轮银月，王一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穿着黑色长裤，王天贞则是一身黑，上身穿着黑色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绒毛裤。

偶尔月光被云遮住时，王一便看不到王天贞，不过这时只要王天贞一笑，王一便又能看得到王天贞了。

王一把这个事情跟王天贞讲了以后，不出意外地被骂了，王天贞让王一管好自己，还说月亮没有了的时候就算王一笑了她也看不到。

于是王一陪笑道：“嘿嘿嘿，是是是，我人黑，就连牙也是黑漆抹乌的！”

于是王天贞便把手从王一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呲牙道：“哼，你不用这么说！你不黑，我也不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跟个鬼一样呢，嗯？”

王一忙道：“遵命，遵命！”

于是两人继续在院子用鞋子在雪地上写字。

王一写了一个“张旭，倩倩喜欢你！”

王天贞见状便写了一个“王一不要脸\^o^/”，然后跑到王一面前，用鞋子把王一写的字擦掉。

二人缠斗片刻，都觉无趣，便去西房坐在灶台前聊起天来。

王天贞道：“你为撒修练这么慢？明明文化成绩不错哦，这说明你应该不是笨呐，虽然字写的丑了点把，但是着应该不影响识字吧？”

王一叹气道：“毛笔字不好，不带表就是我的字不好。”

见王天贞没有说话，王一沉默片刻又道：“我每次按照胡老师说的方法运行所谓小周天的时候，都觉得很奇怪，我根本感受不到你们说的所谓‘气’是什么，更不要说从这个穴位运行到那个穴位这种事。”

王天贞笑道：“哈哈哈，那你废了呀。”

王一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几年前如果有人这样说他，他指定要着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很难修行这件事基本是事实了，所以越来越少人跟他提这件事。

其实到后来，越是没有人跟他讲这件事，他越觉得难受，因为每个人跟他说话都会小心翼翼地不提这件事，偏偏他还能看出来，这就是更难受的事情了。

除了胡老师，范虎，范大胆以及，眼前的这位。

王天贞又道：“你们去东山干嘛到底?”

王一道：“这件事说来还真的有点奇怪，等后天你在家别出去，听我信号，还记得我跟你讲的信号是什么吗？”

王天贞道：“咕咕~咕咕~咕咕v（￣︶￣）”

王一道：“嗯，好了，停，半夜就别叫了。”

这时正房传来王千钟在叫王天贞回家的声音，二人便起身向正房行去。

王天贞道：“听声音好像喝多了呢。”

王一道：“行，搀好千钟大爷啊你，明天学校见。”

王天贞道：“明天见。”

王一一路送到大门口，在与王千钟一家道别后便锁上了大门，然后返回正房帮奶奶一起收拾杯盘碗筷。

爷爷已经回房间躺下睡着了。

收拾完后王一跟奶奶告别一声便回了东房睡觉。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