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钱信的挑战

下午一点过后，整个演武场热火朝天，不断有打斗声传出，也有喝彩和欢呼声，便是校门外的小贩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烈对抗，六年级甲班双人合作对抗赛上半场已经进行完毕。

三点钟，下课铃一响，所有班级重新列队，然后解散，回到各自班级以及各自负责的区域进行大扫除，扫除完毕后就地休息，四点集合继续实战。

扫除完毕后，王天贞找到王一，喊他去演武场附近散散步。

演武场附近的一条小路上。

由于此地少有人来，于是便也没有人打扫，二人走在小路上踏出了新的痕迹。

“什么？让我就躲在后面不要管？”在听王天贞说完她的计划后，王一诧异道。

王天贞笑道：“对，你就看着我怎么吊打对面两个就是了。”

王一道：“我好不容易才有的上场机会，而且今天不可以用气机！”

王天贞皱了皱眉，叹气道：“你知道我们俩打谁俩吗？”

王一摇头道：“只要不是范虎和李彦龙就行。”

王天贞道：“是张旭和张图。”

王一瞪眼道：“那又怎样？”

王天贞抬腿轻轻踢了王一一脚“你不要总是什么都不是的态度！我上午刚打了张旭，张图跟张旭两个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打不过我，但是肯定拿你出气！”

王一猛地一把扯下绿帽子，摔在演武场的橡胶地上，怒道：“你们都当我是软柿子？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

王天贞抿嘴把头甩向另一边，双手插兜不再理会王一。

王一转到她面前，王天贞又甩过脸，王一又待玩这躲猫猫的把戏，王天贞忽然回过头，一把推了王一一个趔趄，又一脚踹在王一屁股上。

王一摔了一个狗吃屎，于是便沾了一身雪，只见他一个翻滚站起身来，绿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他捡起拿在手中，就要往王天贞头上扣去。

王一怪叫道：“妖怪，看招！”

“你滚！”王天贞两眼一瞥，左手抬起就要打掉绿帽子。

王一放任绿帽子被王天贞一掌拍飞，就在王天贞注意力在帽子之时，左手已出，右手尚在兜内，身前破绽大开。

于是王一招式一变，右爪变掌，急向王天贞膻中穴劈去。

王天贞见已招架不及，便运起气机向后倒掠一丈，哪知到王一还是不依不饶，向前飞扑而来，口中兀自大叫道：“我们演习一下，不许用气机！”

王天贞闻言，收气凝眉道：“好，那我也把你打服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贞回话间，两人已相互拆解了七八招。

王一瞅准王天贞一拳击向他的空隙，躲也不躲，便伸出右掌印向王天贞的眉心，王天贞见势收拳后仰，抬脚便要将王一踢开。

王一一掌未中，又变招向下抓向王天贞的小腿，猛地向上一提。

“啊！”

王天贞失声大叫，此时她一只小腿被控，另一只腿也向前滑倒，身体失去重心，就要向后倒去。

王一见状不妙，抓着王天贞小腿的右爪往身前一提，身形一转，一俯，左掌便已伸出，堪堪在王天贞落地前环住王天贞的身体，将自身置于王天贞身下做了靠垫。

Pia地一声，二人均已摔在地上。

王一痛呼一声，而后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此时二人面对面，王一甚至能感受到王天贞的心跳和呼吸，王天贞没有说话。

王一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瞧过王天贞，此时王天贞惊魂未定，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小脸上还有一丝慌张，双手贴在王一胸前偏偏有点使不上力气。

王一见王天贞不回答，以为是王天贞摔坏了哪里，便一手扶着王天贞肩膀，一手向王天贞的额头伸去，一边口中急道：“王天贞？你怎么样了？”

王天贞呆愣片刻，运息提气一个翻滚起身，手掌一拍地面，已是掠出数丈外稳稳站住。

王一见王天贞还有力气施展这等本事，心下便知道应该是没有大碍，便一手扶地而起。

王一刚起身，正在拍打身上的残雪，余光便见到王天贞已踏步而来，王一正要笑着说句胡话，但是王天贞已闪至眼前，抬起纤掌便向他头顶百会穴劈来。

这一招来得势大力沉，明显是王天贞运了气机的一掌。

王一心道要遭，王天贞打上头了，于是急忙抽身便要向后退。

王一刚退半步，却发现已被一股气机锁定，双脚如同被灌了铅一般，一动都动不了，于是他明白，王天贞这一掌他是无论如何也闪不开的。

两人都不动用气机的情况下，他尚可与王天贞纠缠片刻，可一旦王天贞运上气机，整个六年级的学生也没几个有把握接下这一掌的。

“这下真要被劈傻了！”王一闭上了眼睛，心里叹道。

王天贞的手，在劈中王一头顶的瞬间堪堪停住，而后另一只手掌由下至上，携一只绿帽向王一脸上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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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贞这一招可谓是：起携雷霆万钧之势，落似春风化雨之柔；颇有胡重文前日打王一戒尺之风采。

王一此时已被惊了魂，此时就算一只小猫跳在他身上都能将他击倒，而王天贞这一招声东击西，正好在他闭眼时将帽子盖在了他的脸上，于是王一应声而倒。

王天贞早已解除了气机锁定，倒地后王一四肢胡乱挥舞着，嘴里呲哇乱叫，大声乱嚷道：“我瞎了吗？我瞎了吗？倩倩，快带我去医务室，我可能还有救！你...你还，还在吗？”

王天贞听王一唤自己小名，心下不禁一软，想想王一的胡话又觉得好笑，便俯身跪坐在王一身前，抓着王一的小臂故作惊慌到：“对不起对不起，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呜...王一你竟然瞎了呜呜呜...”

忽然，王一用另一只手臂偷偷摘下盖在头上的帽子，向哭声的方向看去。

两个人一个笑着假哭，一个明着装瞎，都互相以为自己控制了局面。

王一这一看，便正好对上了眼，于是两人对视都尴尬一笑，便停止作妖，各自起身整理衣襟。

王天贞抚平衣裳，指指羽绒服口袋处，向王一笑道：“你要赔我新衣服！”

王一闻言望去，王天贞所指处已然是破了一个小洞，有几片羽毛已经挤在小洞口，正要逃出来。

王一伸手至王天贞跟前，将几枚正要逃出来的羽毛按回去，然后慨声道：“没问题，明年冬天我赔你！”

王天贞闻言喜道：“哈哈哈你还真答应啊，那可说好了！”

王一点头，又向王天贞笑道：“你看我刚刚的本事，怎么样，打张旭和张图有没有得打？”

王天贞眯眼，呲牙笑道：“岂止能打，你简直能打他们十个！”

王一摆手道：“低调低调，最多打两个，十个还是打不过的！”

王天贞拍拍王一肩膀，肯定道：“哪有！至少也能打他们九个呢！”

王一得意道：“哼哼，我修炼是修炼不了，但论格斗课，论体术我可是最下功夫的！你们不动气机谁能是我的对手，简直是笑话！”

顿了顿又道：“一个个的仗着有气机辅助，平时谁把格斗课放在眼里，这次不能动气机，看我大展身手吧！”

王天贞眨眨眼，歪过头看看王一，欲言又止，于是又扭回头去。

片刻后，又歪过头看看王一，王天贞抿抿嘴向上撅起，犹豫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王一马上泄气道：“不是。”

四点已经快到了，演武场上已经陆续有班级开始提前召集列阵，于是二人并肩向演武场走去。

二人向六年级甲班的地盘走去，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像是起了什么争执，于是二人便加快脚步向人群走去。

二人走到近前时，正看到范虎被几个学生按在一旁，李彦龙则被一个魁梧的学生捏着衣领，慌张地解释着。

李彦龙道：“放开我！我刚刚吹的口哨是提神解压的，你，你不信可以问我们班同学！”

拎着李彦龙的魁梧学生旁边有人起哄道：“钱哥，抽他丫的！”

钱诚满脸横肉，目光凶狠地像一条毒蛇，可他抓着李彦龙的手，手腕至手肘处蔓延着一道深深的疤痕，仿佛比毒蛇还要凶狠。

这时他见李彦龙一直不肯服输，感觉颜面受损，于是手掌上移，已经掐住了李彦龙的脖子。

王一皱眉沉声道：“麻烦了，是丁班的钱诚！”刚要迈步上前，被王天贞拽住了衣角。

王天贞目视前方，轻轻拍了拍王一的手臂，低声道：“我来。”

于是便轻点脚尖，向钱诚飞掠而去。

钱诚死死盯着李彦龙的眼睛道：“你现在给我跪下，再叫声‘诚哥我错了’我就放开你！你若是执迷不悟悟悟...啊！”

话音未落，钱诚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掐着李彦龙的手肘便是一阵麻痹，于是整个手掌力道便已松了三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紧接着感觉到手腕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捏住，然后猛地向下一撇，手掌便已脱臼。

此时钱诚手掌已脱离李彦龙的脖颈，只是他还未来得及作其他反应，又觉腰间仿佛被铁锤击中，五脏六腑都翻了起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只是他还没有看到自己落地，便昏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连两个当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了。

李彦龙还在保持着被抓着脖颈时的苦相，只是这苦相仿佛凝在了脸上。

而钱诚直到摔到地上才有人反应过来，按着范虎几个丁班学生像触电一样松开了范虎，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去查看钱诚的情况，有几个之前围观的丁班学生已跑去找校医。

王一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六甲班众人和六丁班众人也都围了过来，相互对峙着。

咚~咚~咚~

上课铃响了，但两班都没有去集合。

这时张旭从人群中出来道：“我来说句公道话吧，都是兄弟班级，也没什么人受伤，大家先上课吧！”

王一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旭，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帮着周旋。

这时，钟娟和一位身形瘦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钟娟问道：“张旭，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旭向二人微微躬身，朗声道：“钟老师好，张老师好，刚刚我们在切磋。”

小胡子中年男人嗤笑道：“切磋？都把我的学生打昏了还叫切磋？”

说着歪头看向钟娟道：“钟老师，这算不算...”

话音未落，李彦龙抢先道：“张岩张老师！您看看我脖子上的勒痕，要不是我们班同学出手相救，我可能就要被你们班同学掐死了！”

说着一把拉开领子，露出了脖颈上的淤青。

见张岩沉着脸不说话，李彦龙又道：“你们班的钱诚，是叫钱诚是吧？先是跑来表白我们班的贺敏同学，表白被拒后还纠缠不休，于是我吹了吹口哨想要警醒他，他便上来打了我。”

李彦龙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哦对了，丁班还有几个同学把想要上来拉架的范虎同学给按住了。”

顿了顿，李彦龙向张岩呲牙笑道：“张老师，你们班同学不会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张岩看了眼李彦龙脖颈上尚未消除的淤青，脸色铁青道：“这位同学，你—”

“这算不算杀人未遂啊！”不等张岩说完，李彦龙又大声道。

全场寂然。

“啪~啪~啪~”

这时只听一阵响亮的掌声疏疏落落地响了起来。

乙班的人群分开，只见一个很矮的人背着手，自人群中间慢慢地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出场，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王一也向前望去，只见来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好似七八岁的孩童，可浑身迸发着惊人的气息，几乎使人喘不过气。

此时来人目光随意一扫，王一与之对视片刻，便不禁感到双腿有些发软。

“是九年级的钱信，是诚哥的亲哥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就是全校第一的钱信？就是兵阶一重的那个钱信？钟老师应该能打得过他吧！”

“他怎么长这样啊？这人到底几岁？”

“嘘，噤声！据说钱信此人在八岁时受过神仙指点，从此便一直保持了那时的身形，但是他在修行之后便发现修为进展极为迅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时钱信已走到两位教练身前，微微躬身沙哑道：“问二位老师好。”

他的嘴并没有动，但是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发了出来，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钟、张二人点头致意，并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鼓荡起全身的气机。

二人的举动又引起一阵恐慌，围成一圈的众人不由得纷纷退后了半步。

只听钱信又缓缓道：“我已看过阿诚，并无大碍，出手之精准之妙我很佩服，我很想知道，出手之人到底是谁？”

王一呼吸一窒，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身边的王天贞，据他所知王天贞才临阶七重，完全不是这个娃娃脸的对手。

况且...王天贞几乎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出手的。

于是王一便要向前一步站在娃娃脸的面前，亲口承认是自己出手的。

“是我！”

话一出口，王一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完全动不了，他看到自己的腿在不停地发抖，他满头大汗，他恨自己不争气，他用双手用力地按着腿，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些。

王天贞看了眼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王一，眼中浮现挣扎的神色，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叹了口气后，抬手微微握住王一的小臂，浑身气机鼓荡，环绕于王一身周。

王一顿觉浑身一阵轻松，腿也不再无法抑制地发抖，骤然放松之下王一浑身一颤，竟差点跪倒在地，幸好王天贞及时搀住了他，才免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只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王一的丑态，很多人都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全校倒一遇到全校第一，唉，这王一是真惨。”

“别说了，你要是不能修练会比他强多少，我刚刚还看到你也腿抖呢！”

“那我至少没像他那样，抖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这时娃娃脸钱信也看了过来，他皱眉注视王一片刻后摇头道：“你，不可能。”

而后他看向王一身边的王天贞，缓缓道：“那想必就是阁下了。”于是一步迈出，竟然直接到了王天贞身前。

王天贞眼神一寒，就要有所动作。

这时钟娟猛然冲出，挡在王天贞身前，低头怒喝道：“钱信，这里是学校，是演武场，你真当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吗！”

钱信抬头望着钟娟，面无表情道：“演武场演武场，便该演武才是，我今日只想切磋，不会伤人。”

钟娟厉声道：“我知道你意难平，今日我已经给了你很大面子，你如果还是执意要出手，就是拼着被校长辞退，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学生不是谁想欺负谁就能欺负的！”

顿了顿，钟娟又道：“况且是钱诚无理在先，此事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再有任何越矩的行为，何况...”

钟娟看了看在王天贞搀扶下，嘴唇发白的王一，又道：“更何况王一也被你故意释放的气机逼迫成这样，你可知道这会对他的身心造成多大伤害吗？”

钱信沙哑道：“无法修行之人，在此修行只会更加痛苦，譬如狗不会叫，要来还有何用？不如早日放生！”

众人哗然，没想到钱信会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此番诛心之论，就连场内阶位稍低之人，胸中都会生出一股无形怒火。

众人看向王一，王一此时面白如纸，死死瞪着身前的钱信，目眦欲裂。

钟娟大声道：“帝国宪法第二十二条，每位帝国公民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加以阻拦与违背！你难道要违背帝国宪法吗？”

钱信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侧过身子望向王天贞，淡淡道：“我，挑战你，可敢应战？”

仿佛担心王天贞不答应，又补充道：“我允许你准备一周，一周后我将阶位压制在临阶七重，与你对战，就在此地，可否？”

王一强撑着拉住王天贞的手臂，将她拉在自己身后，一字一顿大声道：“我不同意！”

钱信此时居然张口叹了声气，原来此人是会张嘴说话的。

只听钱信张嘴骂道：“你是何处野狗，也敢乱吠？”声音竟然无比地稚嫩，仿佛孩童一般，与之前沙哑的腹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与他这张脸对应了起来。

见王一仍然怒视他，钱信又用稚嫩的嗓音嘲笑道：“你不会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吧？”说着看看钟娟，又看看王一身后的王天贞。

钱信突然又笑了起来，充满童真的笑声在此刻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他们，总有不在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