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一别经年

沈靖和宋慕祯原本很担心,有了弟弟之后，佑安会没有办法接受。也许会难过，也许会生气。

只不过他们俩都没有想到,佑安非但能够接受，而且接受的程度出乎他们俩的意料之外,简直是比他们夫妻俩还要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佑安自从知晓有弟弟的存在之后,每日做完功课,就会守在宋慕祯的身边，有时候是和弟弟说说话,有的时候就只是很单纯的陪着母亲，和母亲说话,告诉她自己今日学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想方设法的逗宋慕祯开心。

甚至还会自发的监督宋慕祯用膳。

每当这个时候，宋慕祯就会感觉到无比的欣慰,她也曾问过佑安成日里陪着她,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母亲说的哪里话？父亲和我说过,母亲很辛苦的，佑安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母亲每日不仅仅休息不好，便是连用膳都不得安生。”佑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还是有些愧疚的，“好在弟弟很乖，没有闹的母亲不安生。”

宋慕祯看着佑安,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她本意其实并不想时时刻刻的提起未出生的孩子,想和佑安说些别的。但是佑安所有的兴趣都在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十句话里头有九句话是关心弟弟的。

“母亲,弟弟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来？”

“弟弟会长什么模样？”

诸如此类的问题，常常问的宋慕祯招架不住，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长的什么模样，但也没想着要欺骗孩子，“母亲也不知道，孩子还未出生之前，都是不知模样的，当初佑安未曾出生之前，母亲也天天想象着佑安长什么模样。”

宋慕祯说起这话的时候，佑安的神情就有些拘谨起来，他抬起头，有些羞涩的看向母亲，问她想象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母亲见到佑安之后，可有失望？”

佑安的声音里还有些忐忑，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是不是有些太胖了？”

那苦恼的小模样，异常的认真。

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会不会长得不符合宋慕祯的期待。

宋慕祯轻轻的笑了起来，告诉佑安她想象过千万种模样，却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到佑安的长相，可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失落，“母亲那时候醒过来，看到是佑安之后，只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难过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佑安就好，母亲所期待的，一直都是佑安，不是别人。”

“这样啊。”佑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的忐忑不安少了许多，他看向宋慕祯的时候着实也放松了不少，只是一向稳重的皇长孙，到底还是个孩子，便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中依旧紧张，“母亲真的没有失望吗？为什么觉得佑安这样就很好？”

这般有些尖锐的问题，其实一向都是比较难以回答的，但宋慕祯从不会逃避佑安的任何问题，就像是佑安从前问她，梁侧妃和崔侧妃是何人一样。

宋慕祯当初看着佑安那懵懂的眼神，心中也不是不难受的，但她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可以的，那一天宋慕祯用佑安可以听明白的话，向他解释了很多，那也是佑安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而这世上的无可奈何，本身就有太多太多。

比起那些问题来，这个问题就很好回答了。

“因为母亲期待的只是你，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会是母亲喜欢的。”宋慕祯温柔的解答佑安的话，岂料佑安听完之后，非但没觉得感动，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当中。

“是不是佑安的想法不太好？”佑安欲言又止的看着宋慕祯，目光飘忽不定的往下，落在了宋慕祯的腹部，“佑安想要一个好看又听话的弟弟，不想要个丑的。”

皇长子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若是弟弟真的长得丑，他要怎么办？是违心的喜欢弟弟吗？

他可能没办法办到。

宋慕祯听到这话，差点儿笑岔气，“佑安怎么会这么想的？”

“我喜欢好看的弟弟。”佑安苦恼的开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当然能够分辨的出美丑来。

“这样啊。”宋慕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脑海中浮现出沈靖的模样，况且面前又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她想她和沈靖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丑吧？

“佑安为什么会担心弟弟不好看？”

“母亲，凡事没有绝对。”佑安单手支撑着下巴，眉头紧紧的皱起，有理有据的和宋慕祯分析，“您想呀，这天底下也不是人人都长得好看的，万一呢？”

宋慕祯听到这话，仔细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她还真的不能保证，孩子真的会好看。

“再万一，弟弟不听话呢？”

宋慕祯继续点头，这也是不能保证的。

“还有，可能弟弟也不会很聪明。”

宋慕祯越想越觉得，佑安说的很对，这些事情的确是不能保证的，只是她还不太清楚佑安为什么要这么说。

按照佑安这兴奋的架势，宋慕祯也得不出她讨厌弟弟的结论来，“佑安为什么会这么想？”

“母亲，我只是想告诉您，这世上人无完人，若是弟弟不如母亲想的那么好，母亲也不要失望好不好？”佑安认真的看着宋慕祯。

明白儿子心意的宋慕祯只觉得心中暖暖的，这是怕她失望吗？

“我不想让母亲失望，也不想母亲不喜欢弟弟。”佑安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也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佑安自己被父母喜欢，其实是不太能够理解这些事的。

但许多事情不是他不理解，就不存在的。

“佑安从来都没有让母亲失望过，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母亲也一直都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佑安也是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宋慕祯告诉佑安她的信任。也告诉了佑安她的期盼。

“有佑安在，弟弟也不会让母亲失望的。”佑安认真的保证道。

但宋慕祯却并不想佑安有这么大的压力，“教育弟弟，是父亲和母亲的责任，佑安虽然是哥哥，但弟弟从不是佑安的责任。”

宋慕祯一直都不觉得，佑安需要为此来负责什么。

“母亲的心愿并不多，只希望父亲和你们俩，都好好的。”

佑安当然能够听明白宋慕祯的意思，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在母亲的心里，父亲是排在第一位的。

对于这个问题，宋慕祯当然也没有吝啬，“那是因为在母亲的心中，本就是你父亲最重要。”

佑安看着宋慕祯，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是父亲最重要？”

“因为母亲，其实是有很多事情不能接受的。”宋慕祯看着佑安轻声开口，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娶妻纳妾是常态，她出生于士族，自幼见到的便是这些，即使是父亲，还未和母亲成亲之前，府中也是有通房的。

只是在和母亲成亲之后，那些通房便遣散了去。

父亲这样的男子，已是极少数。

其他高门大户的男子，说是妻妾成群也不为过，何况沈靖还是储君之尊，有侧妃和侍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便是这样还有人称赞沈靖清心寡欲。

这些事情都是无可避免的，延绵子嗣也是沈靖的责任，道理宋慕祯都懂，都明白，但明白懂得和接受，分明就是两回事。

宋慕祯在认识沈靖之后。一直都在打破自己的原则。

曾经不愿嫁入皇族宗室，却嫁给了东宫太子。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要被迫同许多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仅仅不能嫉妒，还要规劝丈夫宠幸别的女人。

成日里笑意盈盈的面对侧妃和侍妾。

其实她一件都做不到。

人人都称赞太子妃大度，可宋慕祯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多么豁达的人，她不去动那些女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丈夫的心都在自己的身上，何必为了几个早已经存在的人，徒增烦恼？

不是她们，也会有别人。

宋慕祯知道，这些女人也同样无辜，她要怪的从来不是她们，况且这些年，她们也早早歇了心思，安分守己度日。

只要沈靖一天还是大齐的储君，这样的事情都无法避免。

倘若她对沈靖没有爱，便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未来也许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国母，对沈靖和旁人生下的子女视如己出，教养他们长大成人。

但这根本不可能。

沈靖这么多年除了佑安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子嗣，这件事情根本不能深究，宋慕祯自然是怀疑过的，但她不想去理会。

没有其他的子嗣，对她而言，本就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也许终其一生，只要宋慕祯还爱着沈靖，她就永远都当不了这个合格的太子妃。

宋慕祯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她清楚，但凡她对沈靖没有爱，她就根本不会选择嫁给沈靖。

“但母亲心中那些不能接受的事情，和你父亲比起来，都变得非常的微不足道。”宋慕祯也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伟大的理想。

在没有遇见沈靖之前，她所有的想法，单纯而美好。

她想要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在遇到沈靖之后，她的所思所想就变成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明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不甘和遗憾，也明白她所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护着他。

从不会强迫，从不会逼迫，虽有太子之尊，却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依旧是她自己，依旧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因为这份情，所以那些遗憾，才成为了遗憾。

也许这世上，圆满的事情从来都少之又少，所以他们才会倍感珍惜。

宋慕祯想，人生匆匆几十年，她最高兴的事情，还是能与沈靖相遇，“在母亲心中，的确还是你父亲最重要。”

就算在很多的日子里，她会感觉到寂寞。

就算在很多时候，她会嫉妒和吃醋。

因为这陌生的情绪，让宋慕祯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她也没有后悔过。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宋慕祯应该还是会选择遇见沈靖。

沈佑安不明白母亲的心情，却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佑安原本只知道，在父亲的心目当中，自己是比不上母亲的。

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在母亲的心目中，自己还是有地位的，但他哪里能想到，母亲比父亲还要来的直白。

半大的孩子受到了打击，但他非常擅长安慰自己，“那在母亲心中，除了父亲之外，便是佑安了吗？”

“还有佑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母亲分不出谁更重要，但是母亲知道，如果失去了你们，母亲会很难受很难受的。”宋慕祯说到了这些，便趁此机会告诉佑安何为责任。

那是佑安第一次明白，他的行为，有时候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有很多很多的人，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伤心，难过。

“母亲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

在他尚且没有能力保护他人的时候，好好的保护自己，便是对爱他的人的负责。

不让他们为他感到担心和焦虑。

宋慕祯哄完了孩子之后，心情好的不得了，用过晚膳之后，虽已经困得睡眼惺忪，却还是强撑着等沈靖回来，她想告诉沈靖，他们的佑安，是一个多么值得人骄傲的孩子。

沈靖听侍从禀告宋慕祯久久未曾歇下，料想她有事要告诉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往正院去了。

宋慕祯看见他过来，还觉得有些疑惑，“殿下今日这般早？公务处理完了吗？”

“未曾。”沈靖轻轻摇头，没把那些奏本放在心上，想着等宋慕祯睡了之后再去处理也不迟，“只是今晚孤有些想见你，便躲懒一回，率先过来瞧瞧你。”

“殿下是知道臣妾有事想要告诉你，所以才赶来的？”

沈靖看着宋慕祯，只觉得无奈，“慕祯就不能装傻一回？你要是说出来，孤还怎么给你惊喜？就不能是孤因为想你才过来的？”

宋慕祯闻言软软的笑起，太过于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如沈靖所言，他们之间什么惊喜都不曾有过。

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之中的。

早就能够猜测的到。

但沈靖心情不悦，宋慕祯还是想好好的哄哄他，“那不如殿下猜一猜，臣妾想要告诉你什么事情？”

宋慕祯也不知道自己这性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没有办法改变。

“是佑安的事吗？”

沈靖此话一出，心中就觉得有些懊恼，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对方的时候，都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无措。

没多久，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惊喜这种事儿，在他们这里，大概是没有的，有的永远都是心知肚明和意料之中，沈靖摇摇头，决定不去为难自己，“佑安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高兴？平日这个时候不是早早就睡下了？”

“佑安今天告诉我，弟弟也许不会那么完美，他告诉我这世上人无完人，若是弟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也希望我不要生气，不要失望。”这些话，无论说几次，听几次，宋慕祯的心中都是感动的，“臣妾有时候在想，佑安到底是随了谁，怎么会这般的善良。”

宋慕祯轻声感慨，沈靖倒是淡然许多，听见这话更是想也没想的回应道：“像你。”

“孤一直都觉得，佑安是像你多一些，孤也希望我们的孩子，都可以像你。”

长成他欢喜的模样。

日日看着也会顺心许多。

“若都是像我，殿下可否会觉得心中不舒坦？”宋慕祯轻声询问。

沈靖却说他不会嫉妒两个孩子，待宋慕祯问起缘由的时候，他却得意洋洋的笑起，“因为在慕祯的心中，孤是最重要的。”

这般笃定的语气，让宋慕祯好生诧异，细问之下才知是沈靖听到了她和佑安的对话，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是在下午，亏得他能够忍耐这么久。

“殿下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听人墙角的毛病？你若是听了，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说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宋慕祯有些不大开心的说道。

有些话，她并不想告诉沈靖的，结果却还是被人知道。

“是孤的不是。”沈靖认错的理所当然，告诉宋慕祯其实他也不想的，只是听到后实在是喜悦，“慕祯就当孤这是情不自禁。”

宋慕祯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有些羞恼，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本正经告诉佑安的，就是笃定了佑安不会去问沈靖，结果非但被沈靖知晓，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殿下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臣妾不想听。”

“无妨，孤倒是很爱听，只要是慕祯说的话，孤都是爱听的。”沈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直要拉着宋慕祯说话，宋慕祯被他烦的有点儿恼怒，把他的手甩到了一旁。

沈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厚着脸皮找她说话，“慕祯是喜欢女儿多一些吗？”

“佑安说了，这是弟弟。”宋慕祯对于儿子女儿没有太大的要求，但佑安说是弟弟，她自然也是顺着佑安的话说。

“如果是个女儿呢？”

“那佑安也许会很失望。”宋慕祯从未在佑安哪儿听到过妹妹两个字，听到的都是弟弟。

夫妻俩陷入沉思。

沈靖更是有些苦恼。

他心中是更喜欢女儿的，但妻子说的也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可能佑安会很失望。

他们在没有见到悦悦之前，一直都觉得佑安喜欢的是弟弟，在见到悦悦之后，夫妻俩才明白，不是佑安喜欢弟弟，而是佑安一早就知道，母亲腹中的是个弟弟，所以才会那般笃定。

宋慕祯有了身孕，产期在除夕前后，沈靖更是想方设法的想把沈沛骗回京城，想要见见弟弟。

而就在沈靖苦恼的不知要如何办的时候，他收到了沈沛的书信，信中简单的阐述了西南的所见所闻，在信的末尾，沈沛告诉他，找寻到了若冉。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议。

沈靖心中激动，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西南到京城，路途遥远。

沈靖更是再三的催促，终于等来了沈沛。

等待了许久，沈靖终于见到了沈沛，面前的弟弟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眼中似乎有了些沧桑，但仔细的看，还是能瞧见往昔的影子，沈靖明白，无论经过多久，沈沛都还是以前的沈沛。

是他疼爱的幼弟。

虽然人是已经沉稳了不少，但这闯祸的能力，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减少，沈沛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那个孩子的身份也挺好猜，是沈沛的女儿。

而三年前的事情，似乎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沈沛知晓来龙去脉之后，头疼的不行沈靖开门见山的问他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娶阿冉为妻的。”沈沛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阿冉和悦悦不能没有名分，臣弟不会再委屈她们俩。”

沈靖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沛却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大言不惭的让沈靖想法子给他们赐婚。

沈沛只觉得荒唐，“这件事你让孤怎么办？孤哪有办法给你们赐婚，孤只是太子。”

他还没当上皇帝，父皇母后都健在，他如何能越俎代庖？

“皇兄总不愿臣弟，独孤终老。”

“孤自然不愿你孤独终老，可你的婚事却不是孤能做主的。”他若真有这么大的权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当初他们俩变成这般。

如今说这些也着实没有必要，对于沈沛心中的想法，他大抵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实施起来异常的困难，父皇哪儿还好说，但母后那边，怕是极难被说服。

沈靖说出心中担忧，但沈沛却一点儿也不慌，“这是臣弟自己的事情，臣弟自己会处理，只是希望皇兄和父皇莫要阻挠。”

沈靖听见这话，只觉得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沈沛会向他求助，而沈沛却只是告诉他，许多事情，他要自己亲力亲为才对。

那是他心爱的女人，所有的未来，得他自己去努力才是。

然后，沈靖就眼睁睁的看着沈沛，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做了许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骄傲如他，便是昔日去太庙，也未曾这般的跪拜过。

但沈沛却为了给心爱的姑娘一个名分，生生的跪在兰玥宫门口，无论风吹日晒，无论刮风下雨，都没有任何的退缩。

沈靖心中不好受，他明白父皇和母后的心中也不好受。

这一场战争，已经开始，若想要收场，唯有一方妥协才可以。

沈沛不愿妥协，母后不愿妥协，他和父皇夹在中间都不好受，那些日子沈靖从未去看过沈沛一眼，他跪在兰玥宫外，沈靖却在东宫担忧。

“殿下这般担心，要不要去看一看小九？”

面对妻子的提议，沈靖虽然心动，但还是很理智的拒绝，“母后很难过。她觉得我们都站在小九这一边，谁都不理解她。”

沈靖知道这件事其实没有对错，按照皇后的想法，她根本就没有错。

若冉的身份，当真是配不上沈沛的。

当母亲的爱护孩子的心，从来都是最真挚的，“母后担心小九日后会被人耻笑，也担心小九日后会后悔。她心中便是想要成全，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沈靖其实能够理解。

皇后出生士族，身份尊贵。

嫁的人是当今天子，生下的孩子是当朝储君和备受宠爱的嫡幼子。

夫君疼爱，孩子敬重。

就是普通人头疼的婆媳矛盾也没有。

皇后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如何指望她去理解沈沛？

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件事若有一人妥协，也只会是皇后。

而她的妥协，也只是时间问题。

“臣妾明白，臣妾会多去陪陪母后的。”

“孤不是这个意思，你如今身子渐重，孤也不想你到处奔波劳累。小九不愿我们插手，说这件事情他会自己处理好，我们便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相信他就是。”

宋慕祯听罢便歇了心思。

他们都想见一见那个小姑娘，却一直未能如常所愿。

他们本以为这一次是沈沛的一厢情愿，幸而这一次，沈沛的心意没有被辜负，他的坚持也同样得到了回应。

沈靖知晓皇后召见了若冉，心中担忧，还未来得及找父皇商议，便得知若冉离宫的消息，而她对皇后说的话，也辗转被沈靖得知。

那句只要王爷不放弃，她就不会放弃的话。

也让沈靖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告诉宋慕祯，沈沛很快就会心想事成。

就算他们俩都知道前路漫漫，看不到头，也再没想过要后退。

“殿下如何这般笃定？”

“因为母后是最疼小九的。”沈靖笑的温柔，告诉宋慕祯也许很快他们就会见到那个小姑娘。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只是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也没想到。

沈沛的女儿，比她爹爹还要不讲道理。

她哄起人来，无师自通。

便是反对的最激烈的皇后，也再见了悦悦之后，毫无原则的妥协。

瞥见这般情况的沈靖和沈沛只觉得有些遗憾，倘若早知如此，哪里还需要这般麻烦，直接把小姑娘带到幕后面前，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白白的浪费这么多时间，也让沈沛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