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平复了几下呼吸，深深看着这个自己宠幸有加的妃子，内心开始犹豫，更开始思索。
萧瑀此时道：“陛下......此事需要好好查一下，尽早不尽晚......若是......”
陆慕不禁再次给萧瑀竖了一个大拇指。
尽早不尽晚？
晚了就可能想到借口了啊。
老李这绿帽子就被藏起来了啊！
李渊自然知道萧瑀话中之意，点点头。
“无关人都下去！”
留下的只有李渊、李建成、张婕妤、尹德妃、张存吾和陆慕几人。
此事涉及皇家秘闻丑事，张存吾自始至终都在负责救火调查，身不由己之下自然不能离去，此时却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这两件东西是如何发现的？”
张存吾身子伏得更低了，答道：“这一支靴子是在尹德妃小憩的屋门口处发现的......这枚玉圭......则是在屋内床榻上发现的......”
殿内除了陆慕之外，所有人都震惊起来。
此事涉及到一个陆慕极为不熟悉的知识点。
玉器系统在这一时期已然日臻完善，形成“六瑞”“六器”职能分工各有不同的体系。
“六器”出自《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
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作为天子进行对天地四极进、行、祭、祀，作为祈祷国家安定，社稷平安的礼器。
而“六瑞”也是出自周礼：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
王持镇圭，公持桓圭，侯持信圭，伯持躬圭，子持谷璧，男持蒲璧，以圭、璧两种玉器，通过官制的高低缓分出六器，以此表明中央集权之制。
而这一枚玉圭名为祈定安北玄璜镇圭。
更为通俗来讲，镇圭在大唐只能是“王”佩戴！
若是这镇圭前缀加上“祈定安北”四个字......
祈定安北为何意？
祈祷北方安定之意！
此时在京都的皇子们虽然也有十来个。
再加上那一只明显是成年人的靴子......直接就得刨去年幼无知的几个......所剩的也就不多了啊！
目标直接就被锁定在了以往带兵打仗的几个皇子身上了。
李建成，李世民，以及李元吉！
而恰巧不巧，李世民今日一早下了朝就被李纲拉走了，此时估计还在门下省审核上半年复奏之事呢。
门下省所有官员都可作证，直接有了不在场证明！
李渊看了看李建成。
李建成虽然跪着，却依旧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来。
萧瑀又道：“陛下......此事不宜宣扬......”
李渊作为皇帝自然是极其要脸。
“尹德妃，现在说还来得及！”
尹德妃虽不及张婕妤聪明，却也深知这事儿不能承认！
承认了自己必然被株连九族，即便是李渊心善，念着旧情不去为难自己家人。
但......自己供出来的人呢？
不承认，死得很可能就只有尹德妃自己！
在这后宫生活的人，哪一位也不是善男信女，各个心思玲珑。
“陛下！臣妾冤枉啊，必然是有人陷害！”
李渊咬着牙道：“到了此时......你还在包藏？”
尹德妃知道自己只要是不承认，自然会有人给自己说情，只让自己承担所有后果，于是依旧一口咬定有人陷害！
萧瑀又适时站了出来。
“陛下，尹德妃贤良淑德，或许是被冤枉也不一定！该是查一查，为了查一个明白，也还尹德妃一个清白，且此事关乎陛下与皇家颜面，以及后宫清正......陆王擅长此道......此间小陆王一直置身事外，且深受陛下信任......”
这话实在是此时最合适的一句话了。
李渊看向陆慕。
陆慕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此时却一脸为难地站了出来。
“这......愿为陛下分忧！”
为了避免此事宣扬开，张存吾已然下去让下属们封口不谈此事，而尹德妃也被暂时按在了自己居住的延英殿。
张婕妤也脱不了干系，带着个“提供场所”和“包庇”的罪名被禁足在了绫绮殿之内。
哪儿也不能去！
“好好查！查出来什么，谁都不要说！直接来找朕！”
陆慕连连应下！
李渊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跪着的尹德妃和张婕妤，又深深看了一眼李建成，而后拂袖而去。
此间再次安静起来，陆慕只感到李建成阴狠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高明！”
陆慕笑着看着李建成。
“做了错事却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去恨他人，道理竟然是都不懂了！”
李建成被堵得哑口无言。
张婕妤和尹德妃看着陆慕也多了些恐惧。
以前所认定的一些事终于被推翻。
他真的是不敢动自己么？
怕是没有找到机会吧？
这一动竟然就如此狠辣！
“你完了......”
陆慕这三个字不知是对李建成所说还是对张婕妤、尹德妃所说。
说完便要往外走。
李建成慌忙喊道：“等等......等等！”
陆慕立住。
“这事儿是陷害！”
李建成的语气有些不容置喙之意。
陆慕问道：“太子这是何意？还没有调查，怎么就如此确定是诬陷了？我又有什么义务承担下来这件事儿？秦王又有什么理由承担下来？”
若真是诬陷，除了李世民就是陆慕所诬陷。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陆慕，都没有理由为了李建成一派承担这件事！
李建成不是傻子。
“你随便提条件......”
陆慕竟哈哈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把你那不确定将来的皇位给我么？”
李建成彻底无奈了。
“萧大人......”
萧瑀也不藏着掖着了。
“太子......事儿都如此了，老臣一直以来只为大唐考虑，谁在皇位就忠心于谁，陛下如今正值壮年，老臣与陛下一路走来，抛去陛下身份，老臣也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友遭受这等侮辱之事！”
李建成看着这一老一少也不遮掩了，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是......”
陆慕刚要说话，萧瑀却又深深看着李建成道：
“自然不是......老臣心中最清晰不过......此人......不是太子......”
萧瑀说完这话，包括陆慕在内，李建成、张婕妤和尹德妃都愣了。
陆慕愣愣看着萧瑀，眼神中询问之意更甚。
萧瑀直接往绫绮殿大门外走去，身后跟着回过神来追上去的陆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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