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因人而异

第五重阳在那日打斗之时就已经知晓了这四枚心印的厉害之处，但在顾天祭出四枚心印之后，脸上依旧羡慕不已，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在那欢欣鼓舞。

泥脸僧皱了皱眉头，额头眉心的肉瘤微微耸动，搞不明白这小东西在整什么幺蛾子。

顾天祭出四枚心印后，解释道：“这是佛门五行心印，每一印代表一行，那枚代表‘木’的心印被方知微拿了去。”

泥脸僧微微错愕，冷不丁又来了句，“本尊不瞎。”

顾天无动于衷，郑色问道：“佛门心印有实印和虚印一说？”

老僧抽过那张红漆方凳，踢掉草鞋，双腿盘坐在凳子上，好像是为众生解惑的大佛陀。

看来他对于佛教学问一事是极为郑重的。

这张红漆方凳，本体是一座血骨佛台，放在禅宗中，和莲座是同一个等级。密宗佛陀讲经说法时，大多都会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摆出五心向天式。

所谓五心向天，便是掌心脚心朝上，再加上头顶百会穴，凑成五心。

这是密宗佛陀打坐常用的姿态。

红漆方凳上顿时有红色毫光流转而生，淡淡的血腥气息向外弥漫。

所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即是坐在此凳者，除却僧人之外，都要被割去头颅。

唯有光头和尚才可安然高坐此凳之上，留有头发之人，坐在此凳之上，唯一的下场就是要被割掉头颅。

泥脸僧神色端庄，腰背微弓，说道：“实印即是法器，虚印则是佛教的正宗传承。”

他指了指顾天身后的那尊泥塑，说道：“本尊祭炼而出的密迹金刚手持的八般兵，便是法器一类，因此你所持有的五枚心印便属于此类。”

顾天微微躬身，竖耳聆听。

老僧没有直接讲解何为虚印，而是开口问道：“你可知何为‘灵空性火里莲’，何为‘祖师西来意’，何为‘心印作何颜，何人敢授传’？”

顾天听的仔细，半晌后，微微摇头，示意自已一概不知。

那老僧面色无喜无悲，对于顾天的愚钝视而不见，佛开一切智，不会因人而异。

只见他难得的露出一丝慈眉善目，说道：“我西域密宗有位佛陀对于心印有过一番独到的见解。

正是那句‘祖师西来意’的正解，是那：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要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

顾天面色肃穆，垂手躬身，“愿听尊者教诲。”

泥脸僧接着说道：“此言返观内照，观心自在，心印即是般若佛。佛在心头，不可外求，纸上经上虽有佛法，但终究只是空中阁楼，想要领悟佛法，还需叩问自心，将纸上法熔于心中印。达摩祖师西来传教，未带只言片字，却能传得大乘佛法。”

顾天问道：“所谓心印，便是不用文字，直接以心相印证，以期顿悟？”

泥脸僧点头称善，“便是如此，所谓心印，便是与佛心心相印，不是通过语言文字传承，只靠叩问佛陀之人来印证佛心。这便是‘何人敢授传’一语的正解。”

顾天问道：“何为‘心印作何颜’？”

泥脸僧破天荒微笑问道：“你觉得心印是何颜色，是何颜貌？”

顾天思索半晌，毫无头绪，摇摇头。

老僧说道：“心印即是佛法，每个人所修佛法不同，自然无颜色，无颜貌。”

顾天点头，“何为‘灵空性火里莲’？”

老僧说道：“‘灵’是灵知，‘空’是真空湛寂，‘性’是本来面目。‘火’是红炉之火，密宗又称之为护摩台之火，其本质是欲火、烦恼之火，五蕴之火，炉中的火焰燃烧旺盛，便呈现出莲花之状。

因此便把‘灵空性’譬喻成‘火里莲’，莲花乃佛教圣物，不受污秽染浊，唯有体悟到正脉传承的‘心印’之时，‘空灵性’才会如‘火里莲’一样神圣。”

顾天问道：“心印便是火里莲？”

老僧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顾天心中了然，心头有些沉重。

柳沟寺好像往自己肩头上放了一个很重很重的担子。

那个古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一寺正脉传承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这就使得顾天明明不是柳沟寺弟子，但却寄托着一座古寺的希冀。

经过这番解惑，顾天方才明白，这五枚佛门心印只是柳沟寺传承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柳沟寺想让自己去顿悟，实印放在他的手中，让他自己去顿悟“虚印”。

心印既是法器，也是佛法传承者。

这一代的柳沟寺，选中了顾天作为佛法传承者，正如上一代，那个原本可以胜出的无点小和尚一般，他选择了千佛衣僧人，那个从世俗中走来的僧人。

原本前南山寺是极为看好头上无点的小和尚的，只是无点小和尚自己放弃了。

他好像只会扫地，毕生成就只是为前南山寺扫出了一部大乘佛法。

自知生性愚钝的无点小和尚，选择把古寺传承交到当时还是一位灵气四溢的世俗孩子手中。

那个只会扫地的无点小和尚，没有法号。自放弃之后，便一生再也没有法号，只有一个世俗名字。

他叫南山。

南山起佛国，说的既是那个无点小和尚南山，也是那座曾经扎根在南方一座小城外的南山。

因为他的放弃，南山曾经升起过一座举世瞩目的佛国。

下一次柳沟寺再度升起的佛国，必然会和顾天有关。

因顾天和泥脸僧捉对厮杀而毁坏的街道修缮完毕，裘胖子敛财归敛财，但最起码的江湖信义还是讲究的，以往做贼寇匪首时。

就始终坚守着一条底线，轻易不取俗子性命，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坐上这个府主位置的原因。

之所以对上任城主府痛下杀手也是无奈之举，几次抢掠拜侯城，那位窝囊的城主府也是动了肝火，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命人点兵清剿裘胖子等人。

裘国道是混江湖的，手底下个个都是悍将猛士，城主府戍卒根本招架不住，被裘国道手下人马杀了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