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苦不堪言

白衣上人似乎听到了秦青枳的惊呼，缓缓抬头看向那位卦姑子，但见她掌心气象翻腾，仿佛是能勾勒出未来的某些画面一样。

当下眼神惊诧不已，难不成这位女施主是那位老卦婆的嫡传？

他一甩袖袍，拍散秦青枳掌心的象形天地，抬头问道：“冯改火是你什么人？”

卦术一脉，其实大多都是以占卜词来判定凶吉祸福，极少会出现这种营造象形天地的术法，这种掌托象形天地的占卜之术，一般只见于上古求祝之时。

后来随着文字的兴盛，图腾淡出历史的视野，以文字词为卦的术士越来越多，象形卦也就逐渐失传。

白衣上人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性格柔弱的卦姑子竟然还会施展一手象形卦。

秦青枳面色茫然，轻声喃喃，“冯改火…………”

显然她并不知道冯改火这号人物。

白衣上人见她这副迷惘情态，应该是自己多虑了，那个老婆子已经多年未曾在人世间现过身，是死是活都无人知道，想来这个卦姑子应该不是她那一脉之人。

三姑一脉，各自之首中，冯改火是卦姑子一脉的执牛耳者，那位白伶曾经偶遇过的道姑子，则是道姑一脉的集大成者。

而佛家尼姑一脉的尼姑子，在前朝已经陨落，至于新一任的尼姑子有没有出现，这位白衣上人暂时还不知晓。

想来这位注定要挑起佛教尼姑庵一脉的尼姑子应该还没有出现，毕竟如今佛教太过于没落。

小合子客栈门前，那闲汉子将装满酒水的头颅放在脚边，自己则蹲在门前台阶上，低头从装满酒水的头颅中看着这场没甚意思的打斗。

以往在那个破落的小州城，这汉子就喜欢蹲在桥头栏杆上发呆，那一蹲就是大几十年，终于有一日他不再蹲桥栏时，那座自天际遗落人间的古桥就不见了。

这个习惯他一直都没能改过来，平日里无事时，就喜欢找个地方蹲着，这会儿他仍旧是蹲在客栈门前。

其实也没法改，体魄太重，站得久了就会很累。

他转过头来，对那客栈小厮说道：“小哥，你过来。”

那小厮现今十分畏惧这看着还算容易相处的汉子，拎着头颅当酒碗，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厮心里肯定会犯怵，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在听到呼唤声后，他却不敢不来，万一这位大爷一个不耐烦，拧掉了自己的头颅咋办？

小厮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面色拘谨的厉害。

那汉子挪了挪屁股，给小厮腾个地儿，看嘛，咱还是很讲道理的嘛，先前小哥你给我挪地儿，这会儿咱也给你挪个地儿。

汉子指了指脚边，示意那小厮蹲过来。

小厮低头看了一眼搁放在脚边的头颅，这颗头颅他自然认得，是那御瓷衙孙掌柜的头颅，也不知那一辈子都是兢兢业业的老掌柜是如何得罪这位大爷了，愣是被人拧下了头颅。

他在心中嘀咕，“孙爷爷冒犯了，我也是迫于无奈，晚上可千万别来找我索命啊。”

那小厮胆战心惊的蹲在汉子旁，腿脚发软，脸色煞白，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保持沉默，心中惴惴不安，熬死人。

这汉子还不至于跟一个世俗客栈中的小厮过不去，他扭过头来，咧嘴笑道：“前会儿不是很嚣张么？咋个这会儿胆子这么小？”

按理说，敢呵斥一位八境炼体者的存在，于情于理都不会惧怕一颗头颅才对。

汉子指了指脚边头颅，说道：“认得他么？”

小厮赶紧点头。

他又问道：“那他认得你么？”

小厮又是点头。

汉子摇了摇头，这就很不够意思了，那老东西既然认得一位世俗客栈的小厮，却是不认识打了几百年交道的老朋友，寒了将士的心不是？

拧下你的头颅当酒碗，想来就算你全须全尾站在这里，也没什么话说吧？

汉子拎起脚边头颅，往小厮面前一推，说道：“这颗头颅送你了。”

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背脊冷汗直冒，赶紧摆手推脱，“我不要，我不要.

这位大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先前是我不该呵斥你的，我给你道歉成不成？”

汉子笑容灿烂，说道：“道个什么歉啊!你不就呵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八境炼体者么？这事需要道歉？”

小厮目瞪口呆神慌意乱，犹然不信的失声自语，“八……八……境。”

八境炼体者是个怎样的存在？

除了这个闲汉子之外，小厮这辈子连个五境炼体者都没见识过，自然不知道八境炼体者该具备何种威能，应该像传闻中的那样，能够毁天灭地吧？

汉子笑眯眯说道：“怎么，低了？”

还不待小厮答话，他又轻声说道：“是有点低了啊。”

小厮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汉子又晃了晃手中的头颅，酒水四溢，问道：“真不要？”

小厮使劲点头，哭丧着脸说道：“我不想要，你要是真强塞给我，我也只能要了。”

他肯定是不敢忤逆一位八境炼体者，一旦忤逆了他，就算自己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打杀的啊。

汉子收回头颅，说道：“不要就不要了吧，我可不敢为难大爷你。”

小厮苦不堪言，觉得自己的路可能要走到尽头了。

他拿了这小哥的两坛子酒水，一向自诩极为讲道理的他想以这颗头颅来补偿那两坛子酒水，孰知这小厮却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一份常人难以企及的机缘就摆在眼前都拿不住。

这可是一颗大佛陀的头颅啊！

炼化了这颗脑袋儿，别的不说，佛家金刚之体那是轻轻松松，好好打磨一番，日后就连那罗汉之体都是有机会争一争的。

难不成还要老子求着你收？不能够。

汉子拎着头颅起身，说道：“小哥，我要走啦！”

小厮赶紧起身，唯唯诺诺送走了这尊孤煞星。

闲汉子拎着头颅，走在街道上，几个转角之后，来到一处巷弄口，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