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膝丸不应该在这里，鬼切想。

他应该在本丸继续等待，等待他回去的那天。对他们来说，尸魂界和虚圈都是陌生至极的世界，这里潜伏着太多未知与危机，若是鬼切一人还有可能应付，但是再加上膝丸……

如今也无暇多想，围攻膝丸的虚粗略看上去有五六只，实力不算强大但却非常难缠，以他二人之力清理掉这些杂鱼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后续处理。

他需要完全隐去膝丸的存在。

“以最快速度杀掉他们。”

鬼切拔出本体足下发力强行挡住攻向膝丸的虚，沉声开口：“关节接驳处是他们的弱点，要小心。”

“……兄长！”

即便身躯仍旧疲惫，但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却仍旧振奋起来了，就连那双浅色的眼眸也被名为希望的光芒浸染。

这是名为膝丸的刀剑付丧神近日来最开心的事情。

“我在。”

这是鬼切第一次正面回应关于‘兄长’的称呼，但现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能够再次并肩作战这点让他们都非常开心，就连双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是被蓬勃战意促生的愉悦感。

这可以称之为久违的‘双骑出阵’，听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帅气的感觉。虽然虚的数量不算少，但有鬼切在这里分担膝丸的压力，将他们肃清也不在话下。

战斗结束时，膝丸已经累到快要说不出话。经历了千辛万苦转换空间壁障，虽然是以‘单人出阵’的形式，但所付出的精力比想象中的要更多，鬼切收刀入鞘，将膝丸搀扶起来，皱眉道：“我先带你去没有人的地方隐藏起来，事态有些麻烦，要小心一点才行。”

他说的麻烦并不在于虚，而是在于尸魂界。没有蓝染的帮助，膝丸的出现只可能被死神们认成‘旅祸’——也就是贸然闯入尸魂界的非法入侵者。死神们对于旅祸的态度极其不友好，如果被发现，想必也会耗费一番波折。

膝丸很明智地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顺着鬼切的力道站直身体。两人离开了刚刚经历了战斗的树林，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场地。

在一般情况下，蓝染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上司，他不会过多询问部下的私事，掌控欲也不算太强。比起世事了然于心，他更喜欢未知的改变，鬼切在他面前向来不会太过隐瞒，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自由度很高，偶尔也会做一点在蓝染掌控之外的事情。

这处藏身之所，就是他单独发现的地方，除他之外，没人来过这里，也没人知道这里的存在。

\“……终于成功了！“甫一安定下来，膝丸就激动地坐直了身体，激动地开口道：“果然还是源氏的后人更有底蕴吗，如果不是找了他们，恐怕我与主上还无法锁定兄长所在的地点。”

听到源氏后人时，鬼切不由语塞。

“你在这里能呆几天？”现在并非叙旧的时间，鬼切深知膝丸来到这里的原因跟他不同，那么所能滞留的时间……反倒要有保留的余地。

“……五天。”

膝丸骤然沉默，许久后方才轻叹出声，道：“我刚刚在路上试图联络了主君，她却说兄长你身上发现了一些意外，暂时无法定下反向召唤通道，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很复杂，你需要暂且呆在这里，我晚上回来找你，可以吗？”

靠在石壁上的源氏太刀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只能选择沉默。

“……好，兄长，你要小心。”

鬼切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思绪，只轻轻颔首后便坚定地大步离去。而膝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最终才叹息出声。

因要回去复命的缘故，鬼切并不能在这里久留，他急匆匆返回刚刚交战的地点，虚们早已化成灵子不复存在，只剩下现场的一片狼藉。

事实上，一次出现五只虚，就算不能在流魂街造成大规模的骚乱，对死神们来说也是值得记录的意外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苍白的巨爪划破了天幕，极具压迫感的灵压从那里传出，随之而来的则是凝聚成红色的大型虚闪。

[哔——]

印象中这是鬼切在醒来后第一次毫无形象地骂出脏话，在刚刚经历了战斗后遇到基利安，他这是什么运气？怕不是蓝染又搞了什么事情吧。

蓝染曾经给他科普过关于虚的等级，基利安虽说在大虚之森随处可见，但在尸魂界可算是极为难得的物种。空间壁障并不是可以被轻易被打破的存在，若是基利安以及它之上级别的大虚随随便便都能闯进来，尸魂界早就灭亡了。

由此可见，鬼切的运气着实堪忧。

而事实上这次蓝染是无辜的。

他一直有在研究死神的虚化，还有虚的死神化双向转变，对大虚的实验仍在进行中，却暂时陷入瓶颈。失败品着实让他失望，早已全部销毁，在不希望被尸魂界注意到的现在，一定是不会轻易将虚放到死神地盘的。

当蓝染队长收到警报带领雏森一同前往战斗地点时，所能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一片狼藉，基利安巨大的身体缓缓化作灵子，而鬼切单膝跪地，仅用泛着红光的直刃支撑住身体，手臂上似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身上白色为底、带有暗红纹路的衣物又变成了纯黑的死霸装，而从根部开始，白色的短发逐渐被紫黑浸染，最后仍如往常一般披在脑后。

事实便是，大家都看到了鬼切的异状。

“……怎么回事？”蓝染上前一步，略显担忧地矮身扶住鬼切，关切地询问道：“只剩灵压残存，敌人是被消灭了吗？”

“啊，有劳蓝染队长。”

鬼切身体晃了晃，随即妖力收敛，三把直刀便又恢复成太刀的形态悬于腰间：“是基利安。”

“什么？！”

雏森桃在后面惊呼出声：“居然是基利安？蓝染队长，是否要尽快上报？”

“好。”

蓝染闻言也收敛了笑容，沉声道：“雏森君，马上撰写两份报告分别送往一番队和十二番队。有大虚突然出现在流魂街，应该劳烦十二番队检测一番附近的灵子浓度变化。”

“我知道了。”

雏森桃闻言颔首回应，视线移到鬼切身上却略带关切地开口问道：“刚刚似乎感觉到鬼切君身上出现了异状……独自击杀了基利安，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鬼切轻咳一声，与蓝染对视后便移开了视线，二者心照不宣按下其他念头，转而先应付雏森桃和她身后的队员——毕竟蓝染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用镜花水月欺骗他人感官的。

“只是卍解而已。”

姑且轻描淡写说出了刚刚跟蓝染瞬间统一口径的答案：“大概是因为处于危机中，不由自主就获得斩魄刀的承认了。”

看着雏森桃瞠目结舌的表情，鬼切沉默了几秒钟。

他觉得自己在蓝染身边跟久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见长，真是可喜可贺。卍解可是最优秀最顶尖的死神才能领悟的技能，属于斩魄刀的二段解放，无法达成卍解的条件就不能当队长，尸魂界这么多死神，能够卍解的成员也寥寥可数。

雏森桃急匆匆带着自己的辅佐官回去处理后续事宜，而蓝染也吩咐了其他队员守在这里等候十二番队派来的技术人员。他带着鬼切回到了五番队，一路上也并未太过交流，而甫一进入队长室，鬼切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眼中红芒隐现，就连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浑浊起来。

“怎么回事？”

蓝染停步，转身皱眉细细观察。

“……您最好离远一点。”

鬼切闭目调整许久才没让自己那副妖化的模样展露在蓝染面前，大概是太久没有展露自己的妖化形态，乍一转换，与审神者契约的灵力冲突，加之还有蓝染的力量在身体里与之纠缠，让他差点就失去对自身的控制。

蓝染也并不言语，只是站在远处展开镜花水月，以免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待到鬼切平静下来，他只是轻扬下颌，示意鬼切继续说下去。

“以我如今的形态，不使用真正的实力对战基利安是不会有胜算的。”鬼切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毫无异状了，大概是大虚残余的灵力作祟，伤口仍没有痊愈，凝固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这会儿正在滴答滴答滴血，但鬼切和蓝染都没在意这种问题。

“鬼切因斩断茨木童子的手臂而得名，在此之前名为髭切。源氏家主将一只妖怪与髭切融合重铸，造就了一只怪物出来，那就是我。”鬼切又开启了睁眼说瞎话技能，毕竟假话中掺杂了一些事实，听起来可信度就高了不少，这也是跟蓝染学到的本事：“那之后，我的形态就不是很稳定，偶尔会有妖化的形态出现，就是刚刚那种状况。”

“原来如此。”蓝染若有所思：“除了外在形态的改变呢？”

“实力有所增长，但气息会稍显狂乱，还有……”

“还有？”

“咳。”鬼切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随即后退一步郑重躬身，道：“蓝染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他的声音难得多出了几分迟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了蓝染究竟是怎样的人，无论是如同东仙这种固执的性格，还是像银那样捉摸不定的类型，蓝染给予他们足够的自主性，而鬼切身为一柄’刀剑‘，所能获得的更是在一定程度上的坦诚相待，但这并不代表蓝染会无条件宽容。

“与我出自同宗的名刀’膝丸‘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壁垒来到此处寻找，还能在这里停留五日时间。”

“哦？”蓝染的声音颇具兴味。

……居然会通过不知名的方式寻找到这里吗？就算是短期的停留，也足够让人惊叹了。无论如何，能够侵入时间与空间的领域，对蓝染本人来说，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存在。

“我无法同他一起回归，大概是因为传至此处的媒介不同，您能否容许我多陪他几日？”鬼切的请求非常诚恳。

五番队队长闻言却沉默许久，鬼切并未起身，自然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空气似乎也开始凝滞起来，有如实质的压迫感让他的面色越发苍白。

“我知道了。”

在蓝染开口的同时，周围的气息骤然一松：“下午应当会有人前来传讯，你独自一人斩杀了一只大虚的事情一定会被上报，在此之前先去四番队包扎一下伤口。”

“我会找人替你应付上头的问话，你直接去陪伴自己的同伴吧。”

只要是蓝染同意，断没有再次反悔的可能。鬼切松了一口气，直起身，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不是同伴。”

“是兄弟。”

这是鬼切第一次承认他与膝丸之间的关联，也多亏那家伙不在这里，不然肯定会兴奋到失态的。

“原来如此。”

鬼切同蓝染颔首后便转身出门，前往四番队处理自己的伤口了，留在室内的蓝染叹息出声，随即摇头轻笑道：“……真是有趣。”

在四番队被虎彻勇音副队长唠唠叨叨念了好久之后，鬼切才带着包扎完的伤口前往安置膝丸的场所。在路上的时候他思索了许多，觉得没有疏漏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将膝丸到此的真相告知蓝染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膝丸的气息可以被隐藏一时，却不能一直被隐藏，只要鬼切再与膝丸碰面，与他有临时契约的蓝染总会有所察觉，到那时恐怕他跟膝丸都会有危险，还不如最开始就和盘托出，有蓝染帮忙，其他死神也就会被瞒在鼓里了。

反正也是互相利用，再说了他的地位本来就处于弱势……这么一想他还是赚了的。

迈步走入山洞中，源氏太刀仍在原地靠着墙壁歇息，见鬼切走进，他忙起身迎道：”兄长，你回来……“

“您受伤了？？”

“膝丸，稍安勿躁。”鬼切苦笑着按住膝丸的肩膀，开口道：“一点小意外而已，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