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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离别

苏洵难得来一次江南,这些时日游览了许多地方,苏婧乘此机会也带着沈秋分游览了一番,也算是带儿子出来见见外边的世界。

可惜家里没人照看也是不行的,婢女茹玉主动请求提前回到小镇看家。

今天沈秋分他们游览了西湖,傍晚回到客栈,苏洵在酒楼设宴。

一番寒暄后,得知了母子俩一直在小镇生活,微醺的苏洵还是没忍住。

他大骂:“他沈攸决简直不是人!”

自己妹妹在眉州何时受过这种苦,跟了他,尽然让母子俩住在如此偏僻的小镇。

“跟大哥走,咱们苏氏难不成还缺你们两个人的碗筷,给沈秋分挥霍一辈子都挥霍不完我苏氏的财产,大外甥,听我一句劝,跟舅舅会苏氏,做个屁的世子殿下。”苏洵劝说道。

俩孩子看一旁看的都呆了,自己父亲何时如此失态过?

其实苏洵并没有说什么醉话,他也很清楚,是苏婧不想给沈攸决添麻烦,不愿那忠孝王妃,带着儿子来到江南,也是为了沈攸决不被京城猜忌。

他什么都很清楚,当初就是他在家中游说,苏家才同意让苏婧以小妾分身法嫁过去。

只是时隔多年,那个活泼可爱,性格跳脱的妹妹,变成一个贤妻良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忍住。

苏婧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她劝说道:“大哥,少喝点,以后想我就来临安找我就行,我没有过得不好。”

沈秋分赶紧替父亲赔罪:“舅舅,都是我父亲不好,您消消气,等我父亲回来,我替您好好骂骂他。”

说着他拿起一根筷子,伸出两根手指,像扇耳光一样,来回扇筷子,嘴里念念有词。

“让你丢下我们娘俩。”

“让你把我们丢到小镇里。”

“让你一年四季不知道回家。”

苏洵被逗笑了,开口说道:“还是我这大外甥知道心疼母亲,好啊,他沈秋分有什么个好儿子,祖父冒青烟了他。”

苏婧被儿子逗笑了:“好了,别闹了秋分,你舅舅岂是不知道轻重利害的人?他呀,脸皮薄,借着酒劲在着说心里话呢。”

苏洵立马接话:“说什么呢,我脸皮怎么就薄了,我就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我只是单纯看沈攸决不爽,可不是因为你们母子才骂他的。”

只是一提到沈秋分母子,苏洵的眼泪就偷偷从眼角掉落下来,他连忙抬手擦拭,但是另一只眼睛不争气,又有眼泪流出来。

沈秋分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舅舅放心,父亲未尽到的责任,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定会做到,尊重母亲,爱护母亲,珍惜母亲,说到做到,如果做不到,舅舅只管从眉州来临安,接母亲回眉山,我绝不阻拦。”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回去了”他到了杯酒,推到沈秋分面前说道。

苏婧本想阻拦,自己儿子从小到大滴酒未沾,但想了想,自己儿子一直都很懂事,已经没必要在把他当孩子了,就没有阻拦。

沈秋分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做到,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他身上摸了摸嘴角:“只是还有一事,舅舅能不能多住几日再走,母亲虽未与我提起过苏氏,但她看到您信封的时候,那种许悦是藏不住的。”

苏洵知道这是好意,只是年初刚接任苏氏家主,手里事物繁多,本来只是来临安见见苏婧,送点眉州土特产就走,但是看见苏婧时,却想着多陪陪这个在外吃苦受累的妹妹,这几日游历江南各名胜美景,就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了。

“大外甥,我知道你是好意,也是想让我多陪陪你母亲,但族中事物繁多,我确实已经没时间了。”苏洵歉意道。

沈秋分又倒了杯酒,抬起酒杯,说道:“感谢舅舅时隔多年还记得母亲,不远万里来这一趟,沈秋分敬你一杯。”

一饮而尽。

苏洵不乐意了,开口道:“我苏家的妹妹我这个大哥不惦记谁惦记,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

他提起酒壶,把沈秋分杯子倒满,这才说道:“大外甥这话说的着实令人心寒,显得生分了不是,必须罚酒一杯。”

沈秋分抬起一口饮尽。

后面就是沈秋分与苏洵二人互相喝酒,

俩孩子在旁边看着,竖起大拇指,大哥这酒量,着实厉害。

苏婧内心被儿子震撼到,这孩子,待人接物都极为讲究,酒桌规矩也信手拈来,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直到二人都躺在了桌子底下,一个喊着大外甥,一个回应好舅舅。

苏婧招来酒楼伙计,把苏洵背上房间,自己也在这边开了两间房,又叫来伙计帮忙把儿子也背上楼。

回到房间,沈秋分躺在床上也不安分,好像很害怕,只是碎碎念叨着:“我有妈妈了,妈,别走,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孤儿了,我有妈妈了。”

苏婧把火盆挪到床边,在一旁听着沈秋分的碎碎念。

什么妈妈,妈妈是什么意思,苏婧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颗眼泪突然从眼睛流了下来。

苏婧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这几天太累,得了什么怪病。

直到她听到烂醉如泥的沈秋分说“我不是孤儿了。”

苏婧整个人愣了一下,不闻哭声,却满脸泪水。

翌日,沈秋分酒醒,下楼,正好看见母亲往酒楼内走,看见母亲红着眼,好像刚哭过。

沈秋分说道:“母亲,没事的,等过完年,我们就去一趟眉州苏氏,舅舅刚走啊,我这大外甥就开始想念他了。”

苏婧被沈秋分逗笑了,擦了擦眼泪:“不用担心母亲,毕竟母亲十多年没见家里人,哭也情理之中,没有因为你舅舅离开而失落,我是开心,大哥让我知道了,苏氏从没把我当做所谓的泼出去的水。”

沈秋分不再相劝。

苏婧收敛了心绪,问道:“你还想逛逛临安城吗?”

“不了,回家吧,我去原先的客栈牵马车,母亲你收拾一下,吃完午膳就动身回家。”

来到街道,沈秋分在悠闲的晃荡着,时不时进各种店铺去看一眼,看见新奇玩意儿就多看一会,只是看,也不买,买不起啊。

一家卖古玩字画的店铺里,沈秋分拿着一个琉璃杯在端详,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放下杯子,走出去看了看。

果然是他,沈秋分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孩子回过头,惊讶道:“秋分,你怎么在临安城?”

正是沈秋分的同窗好友,范拾观。

沈秋分回应道:“我家亲戚来临安了,我母亲带我来这边跟亲戚聚了聚,今天正准备回小镇,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一起?我租了马车,你加上婶婶,刚好够坐。”

范拾观表情有些失落,他说道:“不了,秋分,你们回去吧。”

沈秋分打量着范拾观,单薄的内衬,外边是一件粗麻衣,又看了看范拾观失落的表情,他问道:“你怎么跑来临安城了,是跟母亲来走亲戚,还是来屯粮来了。”

小镇每年都会在冬天第一场雪之后,去附近大一点的城镇购买过冬需要的粮食、物品和一些杂物,每年都有这种习惯。

小镇里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如果到了十冬腊月,出行一趟不容易,小镇商人也不会在寒冬往来附近城镇进货,除非不下雪,不过那是例外,所以小镇百姓冬天基本都是先屯粮,自家种有粮食的,就多买点米,备着。

范拾观解释道:“不是来屯粮的,我和母亲已经搬到临安了,暂时住在我舅舅家。”

沈秋分不解,自己没去学塾一个月左右,怎么范拾观就搬家了,难不成是因为上次那件事。

“拾观,你实话实话,为什么搬家,是王毅那家伙小弟来找你和婶婶麻烦了,你为什么不来我家找我帮忙。”

在沈秋分的逼问下,范拾观只得如实回答:“哪天晚上,有一伙人晚上冲到我家,询问了白天发生的打斗的详细过程,我听他们口音,好像是北燕人。”

沈秋分语气有些急,他问道:“你和婶婶没事吧?你告诉他们了?”

范拾观有些自责,他说道:“对不起,秋分,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但是他们用母亲威胁我,我只能如实相告。”

沈秋分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积雪,把他拉到街边商铺边风雪吹不到的地方开口道:“你说你知道他们是来找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拾观说道:“我跟他们说到你和王毅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很在意你,而且他们是北燕人,我父亲战死多年,小镇里能和北燕有关系的,只有你家了。”

范拾观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秋分,你家没事吧,我真的没办法,他们人高马大的,还拿我娘威胁我,我没得选。”

沈秋分安慰道:“拾观,你不要这样,好像你做错什么事一样,你没有错。”

沈秋分还不至于傻到觉得范拾观说出自己,就是他的错,情急之下,没得选,保护自己母亲,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范拾观的父亲北境战死,算是为自己父亲卖命,人家老子已经为沈家战死了,老婆孩子也要因为自己而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范拾观供出自己,才是对的。

沈秋分说道:“可我家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小镇也很太平啊。”

范拾观摇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秋分,我当时很担心,我说出你,会不会让你家有一场横祸,我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沈秋分没忍住,说道:“拾观,你就是太善良了。”

范拾观嘿嘿笑里两声。

沈秋分看见旁边铺子在卖烧饼,买了两个,一人一个,顺便跟老板要了壶茶水,两人坐在铺子里边吃边聊。

得知因为害怕那伙北燕人再找麻烦,所以搬到了临安城,投靠亲戚,可没想到他舅妈也是个怕事的,让他们赶紧搬走。

只能暂时在临安租赁了一个院子,但是临安城房价物价都太高,这些年的积蓄已经快撑不起一个家了,范拾观也不去学塾,在酒楼找了份洗碗的工作,赚钱辛苦钱维持家用。

沈秋分思考了片刻,说道:“拾观,我有个朋友在临安城的沧海镖局做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去镖局试试运气,找一个叫宋文的男人,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看他能不能在镖局给你找份差事。”

范拾观问道:“挣得有洗碗多吗?有我就去。”

唉,毕竟是孩子啊,尽然问洗碗和走镖那个赚得多。

沈秋分一折扇敲了敲他的头:“肯定啊,人家走镖一趟几十两银子呢,只要你能去那做事,肯定有的赚。”

范拾观挠了挠头,笑道:“那我去试试。”

沈秋分临走时把身上所有银子都给了范拾观,还把自己的狐裘披风也给他披上了。

那个头矮小黝黑的少年还不肯收,沈秋分扶着他的肩头说道:“经此一别,不知以后何时才能再相见,这些银子和我的披风你拿着,要记得,儿时有个叫沈秋分的人帮助过你,你要报恩,所以你一定要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不要灰心。”

并不是真的要范拾观报恩,要真刨根问底,其实范拾观一家成为现在这样,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沈秋分觉得不应该,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不应该为了生存烦恼,这个世界,应该对这样苦难当头的孩子,好一点,再好一点。

少年思无邪,他们不应该被生活折磨,应该得到善待,范拾观是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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