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辰

天才刚亮，沈秋分和姜宪蹑手蹑脚的来到别院外。

远门上了锁，为了不吵醒母亲，二人决定翻墙进入。

沈秋分费力的翻上院墙，就看到母亲苏婧和茹玉在院子内，正看着自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有些尴尬，沈秋分正考虑如何狡辩。

姜宪在院墙外说道：“干嘛呢，进去啊。”

沈秋分看向她，呵呵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然后跳入院中。

姜宪直接使用轻功，飞掠入院，动作极轻，但刚掠过院墙，就看见苏婧和婢女茹玉，在看着自己。

姜宪快速落地，跑到沈秋分身边，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好。

内心又有了儿时逃跑出家门，行侠仗义，回家被母亲抓个正着，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苏婧问道：“为什么不走正门，一个世子，一个姜氏嫡女，翻墙回家，成何体统？”

沈秋分把头埋得更低，姜宪也跟着把头埋低，像极了犯错的孩子，等着长辈教育。

沈秋分做出这幅模样也就罢了，看着二十好几的姜宪也做出那副模样，苏婧忍不住，掩嘴一笑。

姜宪挠挠头，有些羞赧。

苏婧咳嗽一声说道：“说说吧，你们昨晚干嘛去了，在哪过的夜？”

沈秋分有些难以启齿，他说道：“昨晚我和姜宪打了一架。”

他都不好意思说实话，毕竟如果说“昨晚我被姜宪打了”这种话，听起来像小朋友打架输了，回家告状的感觉，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的。

姜宪接着沈秋分的话说道：“打累了，我们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看着二人青一块紫一块，还被打得发肿的脸庞，苏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秋分抬头，看见母亲笑颜如花，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真诚。

苏婧一把扯住他的耳朵，单手叉腰，把沈秋分拉到身边，说道：“小兔崽子，你是怎么想的，姜宪这样的好姑娘，你都下得去手打她？”

“娘，是她先动手的，真的。”沈秋分解释道。

苏婧放开手，对姜宪说道：“丫头，今日是你的生辰，今年就由我来给你操办。”

姜宪点点头，而后又一脸好奇，她问道：“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婧笑道：“你是我苏婧看上的儿媳，生辰八字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姜宪赧颜一笑。

姜宪和苏婧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清楚。

姜氏嫡女，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中，自己对这个小妮子又极为入眼，肯定要查清楚她的点点滴滴，生平事迹。

姜宪也很清楚，自己在苏婧面前其实没有任何秘密，傻子才会真觉得苏婧只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

沈秋分还是头一次知道姜宪的生辰，他问道：“生辰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害羞。”

姜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过生辰了，渐渐的也就没了这个习惯，最多就是每年的今天，吃顿好的。”

沈秋分很好奇，姜宪没遇见自己之前，她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但这种问题，不方便问，他说道：“你就没有朋友什么的吗？你没这个习惯，他们不会帮你张罗张罗吗？”

姜宪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以前不会，但或许以后会了。”

沈秋分很细心的察觉到姜宪的情绪变化，他说道：“放心，女胖子，以后会的。”

姜宪投去感谢地目光。

沈秋分好像预判了她会感谢一般，立马把头转到一遍，不看她。

你不用感谢我，我该感谢你，何其有幸，遇见你。

沈秋分问道：“女胖子，想吃什么，你只管说，我去给你买，实在不行我给你做。”

“我要吃启封特色灌汤包。”姜宪两眼放光说道。

好不容易过一次生辰，姜宪也不是那种不好意思的人，她又补了一句：“要是在做一碗竹笋豆腐汤，那就更好了。”

沈秋分一一记下，问道：“还有什么喜欢的？”

姜宪摇摇头：“够了够了。”

沈秋分说道：“启封特色灌汤包去酒楼定，竹笋豆腐汤我给你做，待会啊，你跟我去买食材。”

姜宪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苏婧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去把衣服换了，再出门。”

“夫人，等我回家，我来洗，不用送去洗衣坊。”姜宪说道。

苏婧点点头，回到房间。

茹玉看了沈秋分和姜宪一眼，笑了笑，施了个万福，转身继续去做家务。

……

临安城某客栈。

一个商贩模样的人鬼鬼祟祟走上客栈四楼，敲了敲门。

“进。”

商贩进门后，跪地说道：“世子，有消息。”

只剩一臂的男人嘴角勾起，终于有消息了，他开口说道：“讲。”

“属下收到密信，上面提供了刺杀目标极为详细的日程安排，以及住址。”

独臂男人哈哈大笑：“好，太好了。”

“世子，是否沿街刺杀？”

“蠢货，就凭你？不要多此一举，打草惊蛇。”独臂男人骂道。

他想了想说道：“派人盯着即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死士点点头，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间。

男人摸索着被那只青衣女子武夫打断的肩头，他笑容凶狠说道：“再等等吧，等我跻身六境，我要你们全都死。”

六境武夫，又称金身境，武夫身体会达到极限，配合秘法，断肢重生完全可以做到，而如果在五境时使用秘法，使用者往往会活生生疼死。

沈秋分跟姜宪游览着临安城春色。

姜宪拉着沈秋分买下了一套刻刀，她的木偶小人还有些细节需要雕刻，需要使用专业工具。

走出店门，姜宪说她想吃糖葫芦，沈秋分带着他满大街寻找糖葫芦商贩，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僻静街道找到商贩。

还遇见一个熟人，沈秋分悄悄走到他身后，敲了一个那颗光头。

顾承安抱头一叫。

“哎呦。”

他扭过头，看见是沈秋分，一脸开心说道：“沈秋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有看了看沈秋分身后的姜宪她打了声招呼。

姜宪点点头，表示回复。

沈秋分伸了伸懒腰说道：“陪姜宪逛街呢，她说想吃糖葫芦，我找了大半天，没想到能遇见你。”

沈秋分看着和顾承安手中的三串糖葫芦，说道：“卖给谁的？总不能是你自己吃吧？胃口挺好，顾兄。”

“买给一个姑娘的。”一提起那个姑娘，顾承安有些不好意思。

沈秋分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不简单，问道：“张道友知道吗？”

“师傅修道，没时间管我，也不给我传道，只叫我好好练武就行，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我如今已算是道门弟子，师傅这一脉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成婚。”顾承安解释道。

点点头，问道：“怎么认识的人家姑娘？”

“她是我们观里的香客。”顾承安把认识女孩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沈秋分。

原来那女孩上观里求财运时认识的，看到道观里有个和尚，女孩子也不烧香了，觉得有趣，找到顾承安盘问。

开始顾承安只觉得是个极有意思的女孩子，但少女不再来观里烧香，顾承安却又开始失落，直到有一天少女又一次出现，顾承安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了女孩的名字，少女说她叫篆钱。

多方打听，找到了名为篆钱的少女，家境贫寒，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活，看到顾承安登门，一直闭门不见。

沈秋分和姜宪安静的听完，沈秋分说道：“所以你就来买糖葫芦，希望她能让你进她家门？她跟你说她喜欢糖葫芦？”

顾承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但是总得带点什么礼物登门才好意思不是？”

姜宪闻言说道：“你不妨送她点钱试试，她去观里求财运，必然是缺钱，需要用钱，投其所好，或许会有结果。”

顾承安恍然大悟，说道：“多谢姜姑娘解惑，我这就去试试。”

然后拿着糖葫芦离开了。

沈秋分还想问问张真人有没有找到桃山的线索来着，只能下次了。

姜宪说道：“这才来临安两天啊，怎么在他口中说出来，像是过了很多年？”

沈秋分不评论此事，儒释道三教，就佛门和道门最不缺奇人异事，谁也说不定，万一这两天在顾承安眼里，已经很多年了呢？

买了两串糖葫芦，都是姜宪的，沈秋分不喜欢甜食。

天色渐晚，二人买了竹笋和豆腐就回家去了。

饭桌上菜不多，都是些家常菜，多了两笼灌汤包和一碗沈秋分亲手做的竹笋豆腐汤，以及一壶杏花酒。

竹笋豆腐汤其实就是一道家常菜，由豆腐、清汤、竹笋还有鸡蛋熬制而成，做法简单，鲜甜开胃。

杏花酒有一股杏花的清香，酒入口第一时间是甘甜的，而后才是酒水该有的滋味。

或许就因为有甜味，姜宪才会爱喝吧。

沈秋分看向真在狂吃包子的姜宪问道：“许个愿？”

姜宪嘴里塞满了包子，问道：“许什么愿？”

沈秋分突然想起古代没有这个习惯，他强行解释道：“我在一本书上看见一个说法，过生辰点一支蜡烛，然后在心中默默祈祷，之后吹灭蜡烛，很容易就灵验。”

姜宪闻言疑问道：“哪本书？”

沈秋分无语，完全没听出重点，他说道：“你就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记得自己在心中祈福，不许告诉任何人。”

茹玉已经取来一根蜡烛，自家少爷过生日一直有这个习惯，苏婧和她，都已经习以为常。

姜宪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姜宪祈福完后，吹灭了蜡烛，继续埋头疯狂吃灌汤包。

沈秋分看着她，内心感叹。

她真的好容易养活。

吃完饭后姜宪在院里耍枪，旁边放着晚饭时喝剩下的半壶酒。

练枪练的累了，她把枪斜靠在身边，坐在今天白天换新的石桌之上，缓缓喝酒。

沈秋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轻轻坐在她身边，开口说道：“年前来临安置办年货，带你去定制的衣服，一直没去取，今天路过店铺时才想起来。”

沈秋分把衣服放在石桌之上。

姜宪也许是喝多了酒，脸颊微红，她双手叠放，侧头靠在手上，看着沈秋分。

身旁的白银长枪再一次散发出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