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收购干花

李老太一辈子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年轻时她盼望着成为一个秀才娘子，所以她家官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读书。

后来她家男人靠不住，她又想靠儿子，哪里想，她两个儿子比她男人还要不如…

于是她又想靠孙子，可是她的孙子已经没有一个完整读过四书五经了。

于是她把所有人困在这深院里，只要她不出去听那些闲言碎语，他们就还是读书人家。

她每天在两个儿媳的伺候下吃了饭，就跟着租她家房子的几个乡巴佬说自家的富贵往事，好不逍遥快活啊。

大郎虽然时她的大孙子，却天生反骨，总拿话头戳她心窝子，李老太不见得多疼他。

只要家里哪个孙辈不够孝顺，她就骂她两个儿媳，骂她两个儿子，这样，孙子们自然就听话了，孝道，是天然的利器，而李老太在此道上吃尽了甜头，屡试不爽。

如今当着这么多租客的面儿，脸皮被巴拉在地上踩，但是她敢硬着骨头说宁愿饿着肚子不吃饭吗？

不敢…

她家这个月收的租子早就花用完了，距离下个月收租还有十来天，以往这十来天，都是靠着大郎几个兄弟想法设法还有二儿媳卖点手帕给绣坊来补贴家用的。

但是大郎把赚的钱拿走了，二儿媳因为亲儿子离家出走，整日以泪洗脸，哪里有东西可以卖给绣坊呢？

都怪大郎那个不孝的孙子，当初这个长孙出生的时候，她还高兴过几日，是她高兴早了…

李老太对着二儿媳吴氏摆出了脸色：“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臭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房间，想来是有几天没法跟那些租客吹牛皮了…

买卖还在继续…

李稔上辈子不是没见过这种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自己儿女的身上的家长，在这种家长眼里儿女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他们的附属品…

我生了你，所以你就得听我的，按我说的做。

人一辈子难免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但是把遗憾强加在儿女身上，对孩子是一种不公平…

何况这还是以孝为先的古代呢，李大郎出走，也不能说是坏事。

方才那老娘们一身体面，动作却狰狞，差点把她身上的新衣裳给巴拉坏了，要不是她老李眼疾手快躲到便宜儿子后头，这唯二的门面衣裳就要死于魔爪了。

李家的干桂花没有因为李大郎离谱而以次充好，李稔需要这些干桂花，但是下次不会再来了…

每回来都有一堆事儿，这谁扛得住。

付了李二郎银钱，李稔就打算给家里几个瓜娃子布置家庭作业。

…

吃完晚饭，李稔道：“以后咱家不好再去李家那里买干花了，但是咱们家里赚头最多的就是这桂花酿，所以咱们家要从别处买干花，你们自己分头行动，看能从亲戚那收，不拘桂花桃花，只要是干净整洁的花干都能收，桂花一斤四十文，桃花一斤三十文，买得便宜了剩下的钱算你们自己的私房。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人耍滑头，收上来的干花过不了我这关，赔的钱老娘可不出。”

一有私房，罗氏和二虎都两眼发光。

他们桃花镇之所以叫做桃花镇，桃树本来就不会少，干花不少人家就有。

干桃花一斤三十文，能买两斤肉，平时大家也没多大用处，肯定会愿意卖了。

这会子，罗氏和二虎已经在想要去谁家收桃花干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罗氏想到了她大姐；“娘，我大姐嫁到了田家村，田家村有好多的桃花树，去她那收准没错。“

罗氏全身都充满了干劲，李稔看着便宜大儿媳看着她，仿佛看着个金元宝，不得不感叹，像罗氏这样的性子，就算她没有如白氏和王碟一样都有手艺…

白氏不仅做饭，针线上也不差，前儿不仅把她的两身衣裳给做了，还教虎妞做了荷包作为给温娘的回礼。

王碟自有做缸做坛子的技术，罗氏跟她们比，差远了…

但是她就是越挫越勇，之前李稔跟说她不讲卫生，为了能酿酒，她就没再犯过。

每回去送酒，要是带上罗氏，她就会一大早起来，把菜园里的菜，打理出一担出来，她们家的菜园之前因为还要给钟家吃，种的菜如今都吃不过来，加上小鱼见天地在菜地抓虫子，菜的长势喜人。

罗氏去了几回镇上，觉得别人能卖菜，她也能，即使早起一个时辰她也愿意。

她挣回来的钱，李稔收了一半，一半给了罗氏，罗氏更加有干劲了。

租摆摊的位置，一个一文钱，青菜一捆一文钱，罗氏能在回家前卖出三四十捆，她能自己拿在手里十几文。

说起来，罗氏在卖菜上受了婆母那个不干不净的提示，她不仅注重自己的打扮，每把菜，她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就是镇上那些挑剔的老太太见了也挑剔不出来，只要有钱赚，罗氏不介意多洗几趟澡。

这样抓住每个机会抠搜钱，李稔觉得以后大房的日子，不见得过得比其他两房差。

二虎也知道田家村桃花树多，他就想到了大树，大树家只有一个寡母，他要成亲了肯定要废不少银子。

以前镇上有啥轻快的短工，大树和小六都会告诉他，现在他有了好赚钱的法子，他肯定也会告诉他们的。

不知道大树和小六这回有没有去镇上打短工，他这次没去镇上打短工，到时不时回去招短工的地方瞧瞧。

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们两个。

二虎想：那这次我就去田家村找大树吧，我去找他买干桃花，就按三十文一斤好叫他能美美娶媳妇儿。

…

这天，既不是小集，家里又酿好了米酒。

大虎带着罗氏，二虎带着白氏，一起去了隔壁的田家村，到了村口就分道扬镳，罗氏要去找她大姐兰花，二虎要去找他的好兄弟大树。

兰花嫁到田家村已经七八年了，嫁得却不算好，兰花的男人是个好人，但是兰花的男人前头还有一个婆娘，受不了婆母的蹉跎，扔下个刚满周岁的乃娃娃，跟着走街串巷的货郎跑了，没再回来过。

所以当初聘兰花，花了整整十五两，要知道，女郎的聘银一般是十二两。

就这样，兰花当了后娘，要照顾一个刁钻的婆母。

罗杏花在家做女郎的时候来过大姐家，她不想给人当后娘，也不想有恶婆婆…

所以她在家闹，一旦她娘给她相看的人家她不满意，就闹得满村皆知。

最后她娘只想把她嫁出去，放弃了那多出来的三两银，她才嫁给了大虎。

这门亲事在别的女郎看来，单单一个穷就让人望而却步，但是罗杏花很满意，不用当后娘，没有恶婆婆。

罗氏到她大姐家的时候，兰花的婆母正在骂兰花，说她做的鸡蛋羹不好吃，她孙子狗剩不爱吃。

罗氏赶紧冲着里头喊道：“大姐大姐，你快出来。“

兰花一听，憔悴的脸上有了一丝高兴，是杏花来找自己了！

兰花的婆母道：“若是你妹子来借钱，就说一分钱也没有。“

兰花的婆家出得起十五两再给儿子娶个新婆娘，是想堵住村里头那些八婆的臭嘴，他家不算有钱，但地多人少，兰花两口子又勤劳，生活还过得过去。

兰花的婆母对于罗氏这样的穷亲戚，连请进门来喝口水都不肯。

兰花背着她两岁的亲儿子出来了，她高兴地问杏花：“你咋有空过来？“

还是带着妹夫过来，难道妹夫不用去打短工？难道真的是来借钱的？

兰花想想这几年她男人偷偷存在她这的几百文，如果杏花开口，就借给她吧。

罗氏看着她大姐家院子里没有桃花的桃树，道：“我们来收干花，大姐，桃花树的花干，你们家有收吗？“

兰花愣道：“有，开花的时候一大堆，我还存着打算做枕头，你要多少。“

罗氏道：“全要全要，一斤二十五文。“

兰花道：“不用不用，那些东西不值钱，我哪里会拿你的钱。“

罗氏知道，兰花手里没有多少钱，钱都在那老妖婆手里，她知道那老妖婆偏疼她大孙子，大姐平时想给孩子买点什么都下不了手。

兰花家有五斤的干桃花，罗氏说是四斤，转手让兰花偷偷把三十五文藏起来了。

兰花又带着妹妹到几户相熟的人家去收桃花，零零总总又收了二十来斤。罗氏转手又给了兰花二十文。

罗氏让兰花以后在村里帮忙收桃花，收一斤三十三文，这样她们姐妹两都能赚钱。

兰花今天交给她婆母一百文，她婆母今天不再骂她了。

…

而另外一边，二虎却碰了壁，大树不在，已经出门好几天了，大树他娘以为大树出去打短工了，但是二虎这段时间在镇上招短工的地方没看过大树和小六…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二虎兴冲冲地来，垂头丧气地要走，他肯定要输给大嫂了…

他带着白氏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