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你是谁？是谁？”阎罗王大声喊道。

四周突然黑了下来，不见一丝光芒。黑暗之中，回音一阵阵响起，阎罗王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像被困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完全无法传递出去。

清脆的声音还在自言自语：“达摩祖师答应我，只要我完成了历练就让我回归西天，所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在西天，佛祖说你是天地灵根三亿来唯一孕育出的天魂，你就是神界的未来，佛祖会亲自教导你……”

她口中提及的……应该是地藏王！阎罗王心中一振，那她又是谁？

下一刻一阵轰鸣声，空间再次扭曲，熟悉的戾气肆虐，但很快戾气消散，四周一片耀眼的金光让阎罗王睁不开双眼，他本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四肢被牢牢缚了住。

“佛祖……”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即熟悉又陌生，嗓音依旧清脆，却少了清纯，多了伤感：“求求你，佛祖，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他无关。我愿意自除神籍，堕入九幽之地，只求佛祖留住我的记忆……”

她因何被佛祖放逐到了地狱？会不会跟地藏王有关？……还有，她口中提及自贬九幽之地，那她如今是在地狱？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鸣，戾气更加肆掠。戾气散尽后竟是一片血红之色，红光之中，留下一女子模糊的倩影，只见她身穿华丽的喜服，张开双臂，身后长发无风张扬，仰天长啸，发出如泣如诉的惨叫：“奔腾的忘川水，请以我的血肉为炉鼎，我的修为为药石，即使魂飞魄散，即使永不超生，我也要诅咒这个世界，今日所受痛苦，我要这个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神，还有所有的魂偿还！”

她难道是……不会的！阎罗王想要冲向那个女子看到更真切，人未到，红光已逝，化作无数戾气。

这……这是幻象？不对，场景如此真切……难道是秦琰的记忆？如果是秦琰的记忆，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里？”阎罗王喊道。

回音阵阵，却不见应答。

戾气旋转，缓缓消散，四周漆黑一片。

“轮回，因无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一个声音从很远处传来，低沉的说道。

“谁？”阎罗王大声喊道：“谁在那里……谁？”

无人应答，黑暗逐渐开始消退，黑暗中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渐渐的，虫鸣之声开始在耳畔响起。

阎罗王的脚下，似有一股力道轻轻抽去，自己的身体缓缓落下来。脚稳稳的落下了松软的地方，发出嚓嚓嚓的微弱响声。

紧接着，手脚上的束缚之力也抽了去……

阎罗王弯下腰摸了摸脚下，松软的草地，阎罗王低头嗅了嗅，泥土的芬芳在此时闻起来竟是格外香甜。

这是……传说中的十九层？

无尽的黑暗还没有消失，远处似乎有一丝光芒正在挣脱黑暗。阎罗王抬起了手，想要施法看清，可前一刻红光出现，下一秒红光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了去。

阎罗王皱了皱眉……这里不能使用禁咒之术。阎罗王再次抬起手，这一次他使出了十成之力。红光大盛却仅仅只支撑了须臾。

“新来的吧……”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谁！”阎罗王喝道。

“别……别激动。”黑暗深处的声音叹了一声：“同是天涯沦落鬼。虽然看样子你是个习得过禁咒之术的高级魂，但在这十九层也不过只是在这荒原之上苟活的幽魂罢了。”

“这里就是十九层？”阎罗王问道。

“当然。”声音答道：“不然呢……”

此时天尽头，一抹亮色升起，驱走了无尽的黑暗。

阎罗王终于看清了三步外的亡魂，这是个残魂，两魂三魄让他勉强能保持住人型。

“那是什么？”阎罗王从亡魂的身上移到了远处的光芒上，问道。

“三圣殿的魂光。”亡魂答道：“在丰都城。”

“那是什么？”阎罗王问道。

亡魂答道：“这里是由盘古力量创造的一方小世界。小世界的中央就是丰都鬼城，而鬼城的中央便是三圣殿。”

“那魂光指的是什么？”

“魂光，是三圣殿中佛塔塔尖的亡魂珠闪耀的光芒。”亡魂说道：“它每十二个时辰会光耀四个时辰，在它的光芒照耀下，能让亡魂心中的戾气得到平复。”

“这么说十九层能净化灵魂？”阎罗王反问道。

亡魂一声轻哼：“如果能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吗？在荒原上，游荡的都是像我一般的残魂，我们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活着。那些在十八层地狱受酷刑八十一年灵魂不伤及半分的，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你觉得他们都挤在小小的丰都鬼城会有什么好果子？”

阎罗王点了点头，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亡魂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时间。”

“那你见过一个只有一魂两魄的玄魂吗？”阎罗王又补了一句：“她应该长的天姿国色，兴许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孟婆。”

“天姿国色？”亡魂抬头直直的看向了阎罗王，眼神露出旖旎之色：“天底下竟还有比你还美的人吗？”

阎罗王一愣，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障眼法俨然已失效，看来这里不能使用任何咒术，甚至包括不具备攻击性的障眼法。

阎罗王撕下自己的内衣上的薄纱将自己的面容遮了住。

“这里，所有的灵魂都会回归出生时的容貌。”亡魂在魂光下看清楚阎罗王面容后说道：“看你的容貌，应该至少是玄魂吧。”

“你知道的不少……”阎罗王说道。

“前些年遇到过一个在地府当差的残魂……”亡魂说道：“没什么本事就喜一天到晚的叨叨……”

“她是不是……”

“别激动。”亡魂说道：“他应该不是你口中的孟婆。”

“你识得孟婆？”阎罗王问道。

“岂止是识得。”亡魂一笑：“十九层的亡魂没有一人不识得她，可她没有你口中形容的那般天姿……”

“她在哪？”阎罗王不等亡魂继续，打断他的话问道。

“丰都鬼城，三圣殿中。”亡魂答道。

亡魂话音一落，阎罗王抬脚便要走，亡魂叫住了他：“你现在就要去三圣殿？”

“嗯。”阎罗王点了点头。

“那孟婆与你是旧识？”亡魂问道。

阎罗王本想点头，按照逻辑自己饮下孟婆汤前与孟婆至少应该算是君臣关系，但他突然想起了在戾气中见到的场景，摇了摇头说道：“大概率，不算。”

“她是守护魂光的圣女，圣殿外有七十二护法守护，你虽习得咒术，在这里却没无用武之地。”亡魂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阎罗王后，摇了摇头：“你的身子骨，别说七十二护法，就连护法身边的侍奉都打不过。”

“不试，怎知！”阎罗王抬手指着前方说道：“那里便是丰都？”

“嗯。”亡魂点了点头：“你跟孟婆时仇还是情？”

“有区别吗？”阎罗王转头看着亡魂：“你非大奸大恶之人，乃地魂之资，让你以一魂两魄入这十九层的原因，仇也好，情也罢有区别吗？”

“你……是谁？”亡魂沉声问道。

“都是饮了孟婆汤的人，谁又知道是谁？”阎罗王答道。

“你是想找回记忆？”亡魂答道。

“不……”阎罗王摇了摇头：“我想要的更多。”

“地字第255777号。”

“这是？”

“我的灵魂档案号。”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不能轻易告诉它魂。”阎罗王说道。

“如果，你能走出这十九层，生死簿上帮我查一件事。”亡魂说道。

“什么事？”阎罗王问道。

“不知道。”亡魂摇了摇头：“我的灵魂深处有着一股强烈的执念它不停的告诉我，我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帮我找到它，并替我完成它。”

“我为什么要帮你？”阎罗王问道。

“因为我有办法让你躲过护法进入三圣殿。”亡魂说道。

“好。”阎罗王应了声。

“十九层乃盘古所化，用血肉与毕生修为铸造十九层地狱，所以这里也是盘古坐化之地。三魂七魄的天魂消散于此。但，盘古的盘古斧乃上古神兵，在盘古三魂七魄消散之时生生的夺下了盘古的两魄，两魂与盘古斧结合，成为了如今这十九层的主人，鬼王。”亡魂说道。

“你与鬼王乃是故交？”阎罗王问道。

“非也。”亡魂摇了摇：“鬼王乃盘古斧炼化而成，当年死在盘古斧斧下亡魂数万，故戾气深重。待在鬼王身边的人会被戾气伤及魂根，活不过百年。所以，每百年会娶一次新娘。”

“你的意思，鬼王娶亲？”阎罗王问道。

亡魂点了点头。

“谁是那个新娘？”阎罗王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亡魂答道。

“你？是那新娘？”阎罗王问道。

“我乃残魂，靠近鬼王百步之内便魂灭之危。”

“你的意思是我？”

“我的障眼法可是已经……”阎罗王说道。

亡魂打断了阎罗王的话：“玄魂的天纵之资，还有比这更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