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邀约

餐桌上只有火锅煮沸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不断升腾的热气挡在两人中间，姜纡抬头也看不清祁壹的脸，索性就盯着锅和碗。

肥瘦相间的牛肉卷裹着芝麻酱送入嘴中，鲜嫩弹牙的虾滑，吸饱了汤汁的冻豆腐，一天的疲劳尽数消失在罪恶的碳水中，满足感从胃涌上大脑，姜纡觉得自己每个毛孔都舒展了，甚至忘却了对面坐着相顾无言的人，世人皆爱火锅，姜纡言。

姜纡吃饱喝足后逐渐降低了夹菜的频率，看着丸子在沸腾的锅里翻腾，失了神。

祁壹发现对面不再伸出筷子，抬头看见脸颊红扑扑的姜纡目光呆滞地盯着锅里，好像在看一颗香菇贡丸，姜纡拿着筷子的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累了才缓慢地眨一下，特别像英国街头搞行为艺术的人，表演题目是：吃火锅的人。就是得准备挺多道具的，祁壹想。

祁壹伸出来筷子，把那颗贡丸夹到了姜纡碗里，过了几秒钟，姜纡才发现自己盯着的丸子不见了，一低头，在自己碗里，一抬头，祁壹看着自己，嘴角抽动了两下，好像在忍着笑。

祁壹看着姜纡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和刚刚看向贡丸的没什么区别，仿佛自己也是一颗贡丸；姜纡开口：“吃饱了好困啊。”语速很慢，让祁壹联想到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姜纡真的困了，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姜纡用筷子把碗里的丸子滚了滚，然后塞进嘴里，脸颊瞬间鼓起，从左边到右边，姜纡含着丸子就是不咬，像个厌食的小朋友。

“吃饱了就不吃了”祁壹看着姜纡脸上鼓起的小球，也有点出神地说。

“不行啊，好浪费”姜纡终于嚼了丸子，咽下去后懒散地开口。

“不浪费，我明天可以炒菜吃。”祁壹看了看差不多空了的锅里，扫视里一圈还没下锅的菜，盘算着明天怎么解决剩菜。

一点也不像个二代，姜纡想，不过会做饭，厨艺还这么好，本身就不像。

“平安夜在家里吃剩菜吗？”姜纡虽然困得思维有些停滞了，但还记得明天是平安夜，后天是圣诞节。没下锅的哪能叫剩菜呢？姜纡不过是想调侃祁壹。

祁壹看着对面的姜纡，火锅和暖气共同作用下红润的脸颊，目光下垂，嘴角还沾着一些芝麻酱，食困让姜纡很放松，语气平淡的问出那些话，祁壹摸不准姜纡是不是在试探，摸不准自己要不要邀约。

“想吃烤鸡吗？”祁壹抬起视线盯着姜纡。

火锅刚刚关了，自然不再产生迷雾般的热气，姜纡逃避不了灼热的视线，抬起眼皮，对面的目光闪亮，像流星掉进了眼底，姜纡一扫困顿，脑子突然清灵，姜纡不会傻到听不出来这是邀约，也不回假模假样地问是不是聚会，还有哪些人，姜纡懒得装傻；想吃烤鸡吗？不太想，听说火鸡肉很柴不好吃，明明这样回答就行，但姜纡陷入了沉默。

和祁壹对视，姜纡觉得自己迷失在了星光璀璨的黑夜里，神奇的是，姜纡想呆久一点，好久没见到星星了。

“莫然说你们有圣诞假”祁壹说完就装作不经意地挪开了视线。

姜纡没想到祁壹会步步紧逼，祁壹自己也没想到，所以才慌乱地挪开视线，只掩藏了“慌乱”。姜纡觉得他俩是挺亲的，但又不太亲，比如祁壹大概不知道莫然申请了加班，也不知道莫然喜欢自己。这个情况多少有点欧亨利，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嗯，有”姜纡先回答了一个问题。错开祁壹的视线，姜纡又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他们交流地太少了，姜纡不了解祁壹在想什么，也把握不到自己感情；在初识阶段，姜纡很看重双方的交流，如果多数观点一致，姜纡会有继续了解下去的欲望，对于姜纡而言，床上的和谐和思想上的和谐一样重要，甚至后者更重要。但面对祁壹，姜纡有些“拒绝沟通”，因为很多问题一谈就会牵扯到曾经，姜纡对追忆和祁壹共同的往昔没有丝毫兴趣，那总是要扯上第三个人，没有羡慕嫉妒或是讨厌，就是单纯不想提；祁壹也不是侃侃而谈的性格，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像是无声电影，姜纡一直觉得文学作品里关于眼神的描写很荒谬，真的有人能够平白读懂对方眼神里的含义吗，姜纡不行，祁壹的眼睛很漂亮，窄而长的双眼皮很英气，但眼神里好像什么都没写。

在过往的几段情感经历中，姜纡都是掌握主导权的那方，一段时间的相处，姜纡就能预料到对方行为背后的大致动机和走向，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姜纡总是先疲惫的那一方，姜纡承担的角色不像是女朋友，更像是母亲，姜纡没有不良性偏好，更不想凭空多出个比自己大的儿子，于是早早放弃；甚至somi还打趣过姜纡比hrliu更适合当hr。

思考的间隙，困意又重新袭来，姜纡乏了，决定实话实说。

姜纡撑着脑袋摇了摇头说：“不太想，听说火鸡肉很柴不好吃。”

姜纡有点好奇，这次祁壹能不能准确理解自己的意思。

轮到祁壹低着头了，好像在皱眉，空气再次安静，姜纡好奇祁壹是不是也有点困了，毕竟下班逛完超市到现在吃完火锅已经快十点了，姜纡动着有些卡顿的大脑想祁壹是会说“不啊，火鸡肉不柴的”还是说“那你想吃什么”，当然，姜纡想出的回复都是姜纡觉得不太满意的，如果祁壹这么问，就太无聊了。

“你喜欢哈利波特吗？”姜纡看见祁壹抬头，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童真。

虽然姜纡内心的回答是：谁不喜欢哈利波特啊！，但在此之前是被祁壹迂回的脑回路震惊了，火鸡和哈利波特有联系吗？也许有吧，与此同时，姜纡举起了筷子，指向空中，随意地挥舞了几下，喊出了哈迷们刻在dna里的那句：

“阿瓦达，啃大瓜”

姜纡喊得很轻，没有模仿谁，就好像念出来个普通的英文单词，但表情带着些许的骄傲，看祁壹的眼神仿佛看麻瓜。

祁壹配合得“啊”一声，向后倒向椅背，英俊的脸上盛满了笑意，姜纡又看到了祁壹眼下两个弯弯的月牙儿。

“那么”笑声消失，祁壹上身靠向餐桌，双手随意地搭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纡。

“亲爱的巫师小姐”姜纡看着祁壹的嘴开合，耳朵传来他好听的声音。

“您觉得魔法世界主题的圣诞晚餐如何？”祁壹用了译文的语序。

一瞬间，姜纡想象了祁壹牛津腔版本的邀约，感觉自己要颅内高巢了，祁壹才是那个巫师，摄魂索命；视线上移，滑过微翘的嘴角，高挺笔直的鼻梁，目光碰撞，姜纡听见自己说。

“soundsgood，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