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十四）脑溢血

黎恣曾经好几次邀请李震霆去家里，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他特别钟爱翻到墙上，好似这样就与某些东西距离更近，但是又不敢真正踏进这个地方。

醉汉被警察拘留后，黎恣父母紧张地赶到警局，抱着她上下地检查，满脸惊慌未定，深怕孩子受了伤。

警察有些责备道：“你们怎么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去遛狗呢？多不安全啊。”

黎恣的母亲——黎世安还穿着一身剪裁良好的西装，梳理好的发型因从社交场合匆匆赶来有点散开，她愧疚地看着孩子：“我们平时有点忙，恣儿自小就挺独立的，公园也离得很近，所以我们就没有多担心。”

听到这里，警察反而更皱起了眉：“再怎么懂事也是个小孩子啊，父母再忙也不能忽视孩子的安全！”

黎世安语塞，她身边抱着黎恣的男人便上前，向警察深深鞠了一躬：“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警察看了看这位也还穿着医生白袍的温和男子，一看也是从工作场合赶过来的，摆了摆手，没有再为难：“你们该谢的不是我，是这个男生帮了她。”

她指向在房间角落里站着的一直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孩子。

黎世安一愣，她接到警局电话，吓了个半死，没有了解具体情况就飙车冲了过来，还以为是路人或是警察出手帮了黎恣，没想到是个半大少年。

李震霆在众人注视下，不太自然地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衣角，他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对他人的善意更是不适应。

“那个，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是黎恣自己报的警······”

黎恣也拍了拍一直紧张地抱着自己的父亲严琰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妈妈，爸爸，我真没事，是这个哥哥及时出现帮了我们，不然golden可能要被那个人踢伤了。”

golden乖巧地蹲在旁边，跟着叫了两声，狗耳耷拉着，表示自己的委屈。

从来是对孩子极度宠爱的严琰，此时却非常严肃地板起了脸：“恣儿下次不能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必须有保姆或者其他人陪着，要是下次没有哥哥这样的人出现，你出了事，要我和你的母亲怎么办？”

他清淡如水墨画的眉眼微微皱起，透露出一丝哀愁：“爸爸会非常伤心的。”

面对一直温柔的父亲的训斥，黎恣只好乖乖地点头，小手抱住父亲的脸，蹭他，让他别伤心。

李震霆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父子互动，一时不知道应该羡慕谁。

接着，黎世安和严琰接连向李震霆道谢，并想要邀请他来家里做客，都被李震霆婉拒了：“我外婆在等我回家吃饭，不太方便。”

老人家都做好饭了，也不好强留人家孩子。黎家夫妇也就没再坚持。

黎世安示意严琰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家：“那就让黎恣爸爸送你们俩回家吧？你住在哪？”

李震霆说希安街，黎世安便松了眉头，手一挥便做了决定：“那离我们很近，就顺路一起回去吧。”

这次他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答应。

严琰带着两个孩子向外走，黎世安则转过身，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问：“那个人渣在哪，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可以。你跟我过来。”警察引她往里走。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个男人在拘留间大喊大叫：“你们敢抓我，知道我弟弟是谁吗？小心我让他打死你们！”

一听就知道还醉着，不然怎么敢在警察局威胁办案人员呢？

黎世安冷笑：“他的行为最高可以判多久？”

你和你的弟弟是吧？应该都好好扔进监狱里学学做人和守法了。

在这件事平息下来后，黎家父母呆家里的时间变多了，李震霆也找不到机会跟在黎恣身后。他原以为自己和黎家的接触就到此为止了，最近几天都有点恹恹的，打架都没有了精神。

却没想到有一天傍晚，他刚放学走到楼下，就看到和外婆关系不错的邻居急匆匆跑了下来，看到他时更是脸色慌张，抓着他说：“李小子啊，你外婆刚刚突然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你赶紧去看看！”

李震霆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有的没的的想法在这一刻都迅速消逝，连思考的能力也不具有了。

大脑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双腿却已经自发地冲上楼梯，没花一分钟就到了自己家门口，他想推开门，伸出的双手却颤抖得不成样子，怎么都使不上劲。

幸好门是虚掩着的，他稍微一撞就开了，一走进去，老人的身体就倒在沙发边，手上还拿着做到一半的给他的鞋垫。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恐惧取代震惊，强势地弥漫开来，胸膛好似突然被一团气体胀满，他感觉到一阵窒息，想伸手扶外婆，却又不敢碰，生怕自己会造成二次伤害。

邻居阿姨也跟了上来，在他身旁害怕地解释：“我们刚刚还在聊天呢，她一站起来就突然晕了，天啊，不会是脑溢血吧，这可怎么办。”

脑溢……血？这个陌生的名词冲进李震霆空白的大脑里，脑溢血？他突然想起自己看到过的新闻，都是老人家独居，摔了一跤，脑溢血后抢救不过来的记录。

“不会的，不会的，外婆她身体一直不错······怎么可能会脑溢血呢？”

他摇着头，想反驳邻居。

医院离得很近，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了楼下，医生们跑上了楼，推开愣在老人身边的李震霆，做了紧急检查，和其他人员说：“突发性晕厥，很有可能是脑溢血，把架子拿过来。”

真的是脑溢血，李震霆强忍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小孩，你爸爸妈妈呢？”医生问：“让他们赶紧带着老人家的病历和资料到医院去，很有可能要做手术。”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呆呆地站在一边，无助道。

“这······那你赶紧去找你外婆的相关资料。”医生把要带的东西报了一遍，就赶紧和其他人架着老人家下楼。

李震霆还懵在原地，邻居就不忍地主动进了老人家的房间，去帮他找。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道谢，他带着一堆东西和外婆的存折，就跟着上了车。

要是外婆和新闻里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