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独上小楼春欲暮

这顿午饭终于还是在众人的沉默中吃完了，任是哪一个都有些别扭。直到所有人都不在吃东西，安辰才开口说去马场遛马的事情。

那马场是全云杭唯一的马场，自然场子也是不小的，虽然南方终究比不过北方，但好赖也是有马场的。

“咱们也都是会骑马的，不知几位小姐可也会些若是会，便去挑上匹马，在这场子里溜一圈也好。”苏茂算准了自家的两个姑娘和安家的小姐都会些马术，也是想着卖安辰个面子，顺便压洛府一头，故而相出这话。

“极好，有日子没遛马了，早知道就把我的翠翠牵来了。”安菱很显然是精于此道，此刻显得便有些兴奋。

“我见洛三小姐也是着装而来，不如一起去挑匹马，咱们也看看谁跑的快。”苏方怡还是不愿放过洛依尘，又打量她今日一身胡服，更是有了理由。

“遛马是自然，赛马便算了。”她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既然没有赢得理由，便没了比试的理由。

“怕输就直说，本小姐让着你就是了，安小姐觉得如何”苏方怡就像是找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她今日偏要赢洛府不可。

“洛府诗书传家，妹妹无须计较输赢，只是尽力就好。”安菱见洛府四个小姐，唯有洛依尘身着胡服，自然明白其余的人肯定就是半点也不会了，如今不可全然回护，只是替她留个后路也好。“也好，有日子没上马，再不溜真的要生疏了。”对安菱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带着玉艾去挑马。玉艾倒是不担心她会不会输，要说洛依尘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那可是无人能及，骑马这样的方式自然不会多差。

众人都上了马，除了段凌肃和安辰的小厮一并上马，其余的丫鬟侍卫都留在一旁看着。玉艾虽然会，但此时也不好太过显眼，只能站在洛蓉后面，看着他们。

其中有一人带头跑出去，剩下的自然也不甘落后，各自挥着马鞭，很快就冲出几十米。洛依尘虽不在意输赢，但好歹应了安菱，不能不尽力。

起初众人是并驾齐驱，跑了半圈便拉开距离，最快的当属安辰和段凌肃，比最后的石凝霜差了不少。中间是苏茂和陈子离，再往后就是安辰的小厮和安菱，还有洛依尘。瞧苏方怡说的厉害，实在也没什么真本事，前头的人都是未尽全力，此刻的她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苏宜兰显然是不愿出风头，只是紧紧跟着苏方怡，丝毫不越过去，但也同样拉开与石凝霜的距离。

洛依尘以往还真当段凌肃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只是如今看来，皇家子弟，就算再怎样，受的教育也是好的。文治武功，分毫差不得，就连身边的侍卫也是极好的。

狠狠地抽了自己的马一下，快跑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在苏茂前头了。安辰和段凌肃听到声音，往后看了一眼，原以为是安菱，不想竟是刚刚说学艺不精的洛依尘。

也不知是怎么了，洛依尘越跑越快，不等多久连安辰也在她后面了。这当然不是洛依尘的本意，只是她此刻发觉自己根本勒不住这匹马，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段凌肃和安辰只当她是想要赢比赛，也没刻意去追。

使劲抓住缰绳，洛依尘毕竟没大本事，此刻又是绝对不能用轻功自保，只能试着看能不能控制住这匹马。

转眼又一个人跑到安辰前面，这会儿段凌肃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子离一向不在意输赢，今儿如何会抢了安辰的头筹随即赶忙往前追。

这下就连安辰也来了兴致，原以为这些人都有所顾忌，不会拿出本事，不想也有这样的。尤其还有个女子。既然都想好好比，那就不必客气了。

洛依尘不知快追上她的是谁，她这会儿哪里还敢回头分神但愿是段凌肃和安辰，这两人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勒马”身后的人叫了一声，很明显是看出洛依尘的马已然惊了。只是二人相距还有些距离，根本就抓不住人。

“没用打断它的腿”洛依尘手上使劲抓住缰绳，嚷着要身后的人用石子什么的将马腿打断。如今她只是想着让马停下，否则再跑下去迟早要被甩下来，到时候非死即残。

“你先勒住马，不能打断它的腿，否则会被甩出去的”后面的人也有些急了，生怕洛依尘情急之下将马惹急了，到时候被甩出去，这个速度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这话洛依尘彻底懵了，不能从马身上动手，这样的速度轻功再好也是枉然，难不成真是要死在这里一想到这里，洛依尘不由得手上松了一下，身形瞬间不稳，险些被甩出去。

“想死是吗抓住了”身后的人又大声说了一句，这下段凌肃和安辰也明白过来，立刻狠狠地抽了马一下，企图追上前面的两人。

“左手给我”听到这话，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管到底是谁，只要能让她安然落地，谁都是好的。

紧接着并不是落地声音，也不是尖叫声，而是衣服撕裂的声音。要说这些人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顿时回头不去看，还嘟哝着非礼勿视。

“我好心救你，你撕我衣裳做什么”原本只当是洛依尘的衣裳被身后的人撕了，却不想开口的竟是男子。洛依尘也是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正坐在陈子离的马上，手里还拽着撕下来的一节袖子。

“玉艾给我拦住那畜生我倒要看看，谁给了这畜生胆子”眼前还是晕晕的，看什么都是在转的，但脑子好歹还清醒，这畜生很显然是中途发狂，要是就这么放过，可不是白白被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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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见玉艾见那马就在不远处圈子转弯的地方，手中的石头一颗颗的砸过去。只听那马吼了一声，随即倒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玉艾跑过去用鞭子狠抽了几下，这才安静了些许。

“下来，回去还我一身衣裳。”陈子离将人扔下马，随即自己也下马，抓住她的手臂，免得她稳不住身形摔到地上。

定了定神，这才看向周围的人，将手臂抽出来，道:“杀了，没用的东西不必留着。”这话虽是对玉艾说的，但却看向四周围着的几人。

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狂的一开始还是好的，想来是跑到一半的时候被人用针扎了穴位。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的人不少，便是段凌肃都有嫌疑，但是若论有这个心，只怕剩下的就是苏茂和安辰，还有安辰身边的小厮。

但是自己的马在超过安辰之前就开始发狂，又不会是苏方怡，她没这个本事，能找穴位找的这么准确，还能有这个时间。只有苏茂，对，就是这个人

那边玉艾已经将马用剑砍了，就这么直挺挺的扔在地上。洛依尘瞪了苏茂一眼，走到马旁边，蹲下来细看了一下。

针眼太小，除非一点一点的剖开，否则没办法找的，再说就算找到针孔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哪个人干的。

“畜生就是畜生，叫那马场的管事滚过来倒是给我说说，这畜生怎会无缘无故的惊了”也不顾旁的，如今她便是要找个人撒气，谁摊上谁倒霉就是了。

“小小，小姐，这这马平素也是温顺的，莫不是你抽的太厉害了”那管事紧赶慢赶的过来，他这话不过是不想担责任罢了。

“你是瞎了还是当我们都是瞎的这上头有鞭痕吗畜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畜生，还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她实在是急了，如此生死瞬间，无论是不是苏茂，这笔账都要算到他头上了，至于这倒霉的老板，只能是连连赔不是，希望能逃过一劫。

“玉棠，今儿也惊着了，快些回府吧。跟个畜生也计较不出什么来。”段凌肃没辙，看着老板一脸褶子，恨不能跪下磕头了，只好先息事宁人，况且这事本也怨不得人家老板。

“玉艾，把这畜生给我卸了。”这话一出，众人也不禁侧目，就算再怎么恼怒，杀也杀了，还有卸了，亏得小小年纪就这么行事。

还不等那些人接受洛依尘的话，又有人道:“我倒是觉得卸了不够，分成块，混到草料里，喂给这圈里的马才好。”这话一出，洛清晏转身就要吐，这人也太狠毒了，马都死了还不放过。

“就这样办，玉艾你亲自去。看你这句话的份上，回去赔你衣裳。”洛依尘说完就往回走，陈子离拍了段凌肃一下，二人也紧跟着回去。

“哥，这洛家的小姐挺有趣的，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安菱并不是觉得洛依尘这做法有多好，只是羡慕她的肆意为之，生气就是生气，蛮不讲理便是如此。

“你同她交好是最好的，看她回护四小姐的样子也是个不错的，只是切记不要跟她耍小聪明。”安辰原本觉得安菱最好离这样的人远点，但转念一想，那人护着洛蓉的样子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狠毒些又有什么，只要真心对她，想来也是个好的。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最后还是闹到这个地步。众人各自回府，至于各人的心思，便让他们自己吞了藏在肚里好了。

烟雨阁，洛依尘坐在书桌前，看起来就是一副气极的样子。

“玉艾，研墨。给宇文成传信，从此不再供应苏家商铺任何的东西，若是一个月后他们周转不开，就放三分的高利贷。一个月还不上，加一分利钱，赔光了为止”一边写，一边说着，这样阴险的法子虽说上不得台面，但有用就行。

“要我说，苏家那群贱人，便是杀了了事就好”玉汐坐在绣墩上生气，这样的事情她比洛依尘还要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人算计了一样。

“还是玉汐说的好，迟早灭了苏家一门”虽说洛依尘暂时不打算灭苏家满门，但这计划已然是提上日程了。

“小姐净是听她胡说，苏家到底不是一朝一夕的小富之家，要说灭门的话还是不容易的。”玉艾给玉汐倒了杯茶，又回到书桌旁边接着研磨。那两个人都是点火就着的性子，若是她再添油加醋，这事还真就没完了。

“我已经给宇文成说了，若是能赚钱是最好，赚的少了就直接用旁的法子给我毁了苏家铺子的名声。”苏家不是大富吗她偏偏就要让他们尝尝没钱的滋味。

“小姐这真快成圣人了要我说，那苏茂在京里就是个小倌，既然这样，咱们找些人，给他下了药，好好让他回忆回忆那销魂滋味如何”玉汐说到一半便笑了，似乎是想到了苏茂的惨样。

玉艾研磨的手一抖，她分明看到洛依尘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得罪了洛依尘倒还不是最可怕的，让她和玉汐凑一块才是可怕。

“对对对就这么办，不止要让他回忆回忆，我还要让云杭人尽皆知”越说越是兴奋，提笔就写，宇文成那小子别的不行，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拿手。再说了，不好好收拾苏茂那个贱人她不是要憋屈死

好不容易放下笔，洛依尘并不说就当这事过去了，她好像还欠了那人一件衣裳。也不知当时是怎么回事，别的也算了，她怎么就把人家的衣裳扯坏了......

原本还想今日回来就去商量玉汐和阿北的事情，看来这会儿是不成了，只能和玉艾做会儿衣裳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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