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乡下的夜并不宁静。

周围有断断续续的蟋蟀的鸣叫，刺耳却动听。远处，应该是水塘或是稻田吧，蛙声一片，此起彼伏，不知疲累。

风吹进屋子里，并不闷热，带着凉意，不同于人造的冷气，冷就是冷，热就是热，不会考虑人的感官，硬硬的个性。这里的风是温柔的，徐徐而来，轻轻掠过水面、树梢、花草，轻轻掠过人们的身体，带走燥热，心境因而从躁动慢慢平和。

时间已晚，估计是后半夜了吧，凌晨一、二点钟的样子。

外面明月高悬，不是满月，是一轮缺月，亮度却是与满月无异，十分明亮，普照大地。

风间彻又失眠了。

他静静躺在榻榻米上，心情并不坏，没有强烈的伤痛，整个人是放松的。旁边的新之助睡得香甜，借助月光能看的清清楚楚。

风间彻一根根数着新之助的睫毛，就好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若是出了差错，就再来一遍。简单、重复的步骤没有消减风间彻的兴趣，反而让他睡意全无。

风间彻想，睡不着就睡不着吧，索性坐了起来面对着窗户，欣赏外面夜空。

“风间，怎么了？”新之助问，难道又做恶梦了吗？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风间彻说，“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那就好。”新之助放下心来，风间彻的语气不坏，应该只是不太适应环境导致失眠。

新之助刚躺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坐了起来。

“小新，怎么了？”风间彻问，“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新之助摇头，他走到风间彻的身边，学着风间彻的样子坐下。

“现在睡不着了，等会再睡。”新之助说，将头歪在了风间彻的肩膀上。

“月亮好亮啊。”新之助说。

“恩。”风间彻答。

“快两点了吧。”新之助说。

风间彻扭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回答说“是啊，快两点了。”

“风间，借我靠一下，有点儿冷。”新之助往风间的方向蹭了蹭，两个人已经紧贴在一起了。

风间彻不自然，心跳有些加速。

“我帮你拿一条毯子吧。”风间彻说，希望与新之助拉开一点儿距离，新之助的体温对他而言是炙热的。

“不用，这样就好。”新之助得寸进尺，手臂一伸将风间彻揽住，“听说，天气特别冷的时候，人们是这样保暖的哦。”

“现在是夏天，哪里有特别冷。”风间彻看着新之助的眼睛说。

“无所谓啦，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冷，盖着毯子又太热，这样刚刚好。”新之助用身体拱了拱风间，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吧，说不过你。”风间彻妥协。

“我就知道小彻最好了。”新之助夸奖。

“不要叫我小彻。”风间彻小声抗议。

“为什么？”新之助问。

“不为什么。”风间彻答。

“既然没有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小彻？”新之助耍赖。

“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小彻，叫我风间不是挺好的嘛。”风间彻说，“大家都是这么称呼我啊，妮妮还有正南、阿呆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啊。”

“可是我跟妮妮、正南、阿呆他们都不一样啊。”新之助说。

“哪里不一样？”风间彻问。

“就是不一样。”新之助嘴硬，“我真的觉得小彻比风间好听。”

“哪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风间彻说，不过就是名字而已啊，又不是特别亲密的人。在家里只有爸爸妈妈会叫他小彻。

“我不管，我就是要叫你小彻。”新之助不讲理。

“好啦啦，你随便叫啦，愿意叫我是风间就风间，愿意叫我是小彻就小彻总行了吧。”风间彻无奈，小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的，难道是因为被打扰到失眠的报复。

“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彻喽。”新之助得意，满足于自己的小小胜利。

“小彻，小彻，小彻，小彻。”新之助兴奋重复风间彻的名字。

“少说几遍啦，很肉麻唉。”

两个人沐浴在清冷月光下，说着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一个兴奋，一个无奈，不知不觉中被睡意席卷了，依靠在一起睡着了。

月亮拉住一片薄云挡住自己的灯光不去打扰两个人的安眠。

“啊！”

第二天清晨，野原葵来叫哥哥们吃早餐，打开门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被尖叫声吸引，全都跑了过来，堵在门口观望。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得了！”银之介感慨。

“爸爸。”广志和美芽无奈，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新之助被吵起来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推了推趴在他身上的风间彻，“小彻，天亮了。”

风间彻还很困，显然距离睡醒还有一段距离，他往新之助的怀里钻了钻寻到一处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新之助虽然不忍心打扰，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还是狠下心肠要将怀中人弄醒。

“小彻，小彻醒醒哦，天亮了。”

新之助慢慢哄着，声音温柔到能掐出水来，手掌慢慢推动风间彻的身子，不敢用力。

“好了啦，在一分钟。”风间彻赖床。

“好，一分钟哦。”新之助妥协，转头看着堵在门口神色各异的家人们，意思好明显，不要吵到小彻睡觉。

众人黑线满头，差别待遇。

漫长的一分钟后。

“小彻，一分钟到了哦。”新之助推了推风间彻。

“再来一分钟好不好？”风间彻迷糊着说。

新之助附到风间彻的耳旁，“不行哦，大家都在看着哦。”

大家，风间彻不清明的脑子分析着大家这两个字，什么大家，哪里来的大家。

大家，大家，无限循环中的大家。

“啪”脑神经崩断的声音，他知道大家是怎么回事了。

风间彻咻地一下起身，快速环顾四周，面对着兴致勃勃的众人，尴尬笑了笑。

“小彻，先从我身上起来。”新之助调皮说，好兴致地期待风间接下里的反映。

风间彻不自在动了动，把手从新之助的身上抽出来，机械地退到一边，坐好，脸红。

房间中暧昧的粉色泡泡还没有散开，将所有的人笼罩其中，笼罩了野原一家人接下来的活动，每个人的心头闪过不同的光点，有抓住的，有没抓住的。

就这样，崭新的一天从早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