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病秧子，不堪一折

齐多彩接过苏染染手里的竹篓子，请苏染染和陆中贤一起进前厅。并亲自给摆茶杯，倒茶。

齐多寿病了多年，长时间一个人呆着，养成了孤独不善跟给人交流的被动性子。他跟苏染染点了一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他也看了陆中贤，但只是一撇，便将视线收走了。

被当成空气的陆中贤上下打量齐多寿：一身白衣胜雪，一张玉面皎月。灰色瞳孔如淡淡流云，如清晨薄雾。别说，还真有几分不是人的特质。怪不得苏染染对他念念不忘，动不动就要念叨几句。

但再好看也是一个病秧子，看他细胳膊细腿，真是不堪一折。自己用一只手动他都是欺负人，一个手指头就能给他按死了。

苏染染浅啜一口茶，放下茶杯询问起来。

“看齐少面上有了血色，身子似乎也结实一些。齐少，你现在嘴巴里还是坏的么？食欲和味蕾有所恢复么？”

齐多寿看着苏染染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里面多了一些别样的温度。

轻声回道：“这一切还要多谢苏姑娘，我现在口腔里已经没有坏的地方。以前快要消失的味蕾，现在也有一点恢复。曾经一顿饭强吃一口两口，现在能吃一碗饭了。”

苏染染松口气的笑起来：“能帮到齐少，是我的荣幸。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也不能大意。以后每天都要吃蔬菜水果。”

齐多寿点头：“谨记姑娘嘱咐，我以后定会均衡用餐的。”

苏染染将竹篓上的花布扯开。

“我今天做了回勺肘子，素炒菜心，一荤一素，搭配上莲藕糯米饭子，主餐营养便够了。饭后一个时辰，齐少可以适当吃些水果。齐少就在这儿用餐，还是回你房间？”

“就在这儿吧，不必再回房间。”

苏染染就将几样餐食摆在齐多寿跟前，筷子也并排放在齐多寿手边。

看着他鸡爪子一样的手，忍不住又道：“齐少十几年饮食不佳，身体亏欠太过严重。想要长到正常人的体重，至少要一年慢慢调理。欲速则不达，以前不能进食的时候不吃，以后能进食也不能暴饮暴吃。”

“是，我会注意的。”

齐少听话的就好像个小学生一样，苏染染说什么他就是什么。苏染染怎么嘱咐，他就怎么点头。

齐多彩一边忍不住掩嘴笑：“苏姑娘，你可真是厉害，给我这弟弟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不要觉得他一直是这样乖乖的，其实他可任性了。我行我素，别人说的话很少听。

小时候他不喜欢吃蔬菜，宁可饿着也不吃。不喜欢吃水果，偷偷给家丁也不会咬一口。我们家谁的话他都说不听，只能由着他。看看现在，他真是变了一个人呢一样。”

“姐姐。”

齐多寿觉得没有面子，一声姐姐，叫的怨气十足。

齐多彩只好不说这茬，换个话题：“苏姑娘在这儿等一下，十天到了，我去给你拿这段时间的辛苦钱。”

苏染染一把拉住齐多彩：“齐姐姐，那个不着急，齐老板在哪儿，我想去跟他说点事。”

齐多彩早猜到苏染染娘这次亲自来，不光是看弟弟的情况，还有别的事。于是就让弟弟在这儿用餐，她带着苏染染和陆中贤往账房走去。

账房里，齐大宏正在查看这一季度的账本。见苏染染来了，忙起身请坐，并再一次对苏染染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齐大宏做梦都不敢想唯一的儿子能好起来，能一日三餐的吃饭。他看见了希望，也有了奔头，现在就是让她给苏染染供起来，他都愿意。

苏染染也客气的回谢。那天是齐家先带头去山上找她和陆中的。事后，还派了郎中去给陆中包扎。这是人家的恩情，她必须记得的。

两边一番寒暄之后，苏染染主动说道：“齐老板，我今天提前一点时间送饭来，其实也是想跟齐老板说说话。不知道齐老板是不是有时间听，又或是愿意听呢？”

齐大宏很随和的笑着道：“苏姑娘有话说就是。”

苏染染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齐老板，你们油坊产出桐油的主要用途是漆木头。用桐油浸泡木头后，再做房梁等材料，几十年不生白蚁不会腐蚀，坚固耐用。家具做成后刷一层桐油，也是同理的经久耐用。

东洲很大，产桐油的地方很多。油坊经常会有积压的桐油卖不出去，齐老板会为库存而担忧，时常有裁员的打算。所以在油坊干活的工人也是心里不踏实，总怕哪一天就没活干了。齐老板，是这样的吧。”

齐大宏长叹口气：“苏姑娘说的不错。实不相瞒，我这刚才盘一下账本，发现这一季度的桐油销售惨淡。现在就有一大批库存还没有找到销路。收支不平衡时，我就想辞退一部分工人，等生意好了，再叫他们回来。

但这个决定迟迟拿不定。因为那些工人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辞退谁都等于是断了人家的活路。但凡我有一点办法，也不想走哪一步。”

苏染染敬佩的道：“齐老板宅心仁厚，一心为工人着想，真是难得的好老板。东洲桐油产出多，而用途却单一，同行竞争激烈。齐家桐油能坚持下来几十年，跟齐老板的为人定是分不开的。”

齐大宏谦虚的摆摆手，又是长叹一口气。

“姑娘可能不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京都的九千岁陆中贤不见了。这个九千岁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弄得朝堂不安，东洲不安。虽然人人都说九千岁暴敛无度，杀人无数。可我一个小老百姓却知道一个事实，就是九千岁在，东洲稳定，我这生意也稳定。

如今朝政不稳，谣言四起，百姓怕打仗，一打仗就是民不聊生的，逃难都还来不及，谁还会花钱盖房子置办家具啊。所以我是真希望九千岁平安无事，快点回去京都主持大局。这样我的油坊还有救。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两月，我也只能裁员自保了。”

齐大宏一脸愁容，陆中贤却听得暗暗惊讶。

想不到自己玩一个失踪，都影响千里之外的一个村里油坊生意了。都影响万千百姓安家置屋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