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破人亡

“师叔！你醒醒！你醒醒啊！”顾萧萧飘到简叔虞身旁大声喊叫，可现在的她就是只游魂，简叔虞根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她跟着简叔虞来到浴池，见他开始脱衣，连忙捂着眼睛飘了出来。

此时正是深夜，群星璀璨，顾萧萧抬头望着夜空，心里焦急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自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洗漱完毕后，简叔虞回到房间，听叶诗韶说起山匪的事，便说这批货不少，只有下人去可能要不回来，要亲自去。叶诗韶担忧害怕，劝他别去，简叔虞则抱着叶诗韶，说道：“放心，大过年的，他们也是求财，不会害命的。”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叶诗韶看着进入梦乡的丈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也睡了。

第二日清晨，简叔虞带上下人钱箱来到约定的地点，山匪很守信，将药材都带来了，双方清点过钱财和货物数量后就准备交换。岂知在交换完毕后，山匪又将简叔虞等人围了起来，下人们见状连忙将简叔虞护在中间，简叔虞则轻声道：“各位是要毁约吗？”

山匪头子道：“钱，我们收到了，货，也交到你手上了，我们毁的哪门子约？”

简叔虞道：“杀了我或以此向我家人勒索，你们所得的不过是一时的钱财，放我们回去，我承诺每年自愿向山寨供奉千两白银，放钱的地点你们选，我们放了钱就走，你们自己取。”

山匪头子道：“很诱人的条件，若在平时，可能我就答应了，但是简老板啊，拿人钱财，是要替人i消灾的。”

简叔虞皱眉道：“什么意思？”

山匪头子道：“你生意做这么大，让别人怎么活？挡人财路等于灭人全族，你不知道吗？”

简叔虞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花钱买他的命！

他压住逐渐升起的怒火和恐惧，强自镇定道：“他花了多少银子？我比他多三倍。”

他想知道那人是谁，可他更知道，若想活命，这个问题就不能问。

山匪头子却笑道：“再多四倍五倍的钱又如何？比得上你宅院里的金山银山吗？”

简叔虞终于忍不住语露慌张道：“什么意思？你……”

话音未落，他便被山匪割破了喉咙。他摔倒在地，两手捂着脖子，可无论他怎么捂，鲜血还是会从指缝间哗啦啦地流出，他看着一个个惨死在眼前的下人，张大了嘴想替他们求情，可张了嘴，吐出口的全是血沫。他无能为力，只能悔恨落泪，在担忧和仇恨中死去。

杀光了人，山匪头子派了四个人把钱和药材运走，同时拍拍手大声喊道：“兄弟们！这是咱们在此地的最后一票！干完了咱们就走！换个地方吃香的喝辣的！”

一众人举起武器，气势昂扬地往简宅走去。山匪头子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简叔虞瞪大的双眼，便蹲下来替他闭上眼睛，拍着他的脸颊戏谑道：“简老版，要是变成鬼了想报仇，记着，是吴国昌要的你的命，可别来找我啊。哈哈哈哈哈。”

吴国昌给他的条件很丰厚，五千两白银，并全部的简宅现银。吴国昌会替他打通官府关系，替他拖延逃命时间。

是夜，一阵凉风吹过，简叔虞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想起白天的事，忙去摸自己的脖子，发现确实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他惊奇自己怎么还活着，眼睛往下一转，就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他已经死了。

可是来不及哀伤，他想起山匪说的话，忙往家里飞去。

他要快，要快！要赶紧让诗韶和子誉逃命。

然而到了家，映入眼帘的却是躺满庭院的尸体。

下人的、账房的、老妇人的。

他再往里面飞，终于看到了子誉和诗韶的尸体。

子誉躺在地上，摊开的小手上还放着拨浪鼓，他的胸口被刺了一刀，血液早已凝固。

在子誉的左边，是伸出手极力想要摸到儿子的叶诗韶，她上衣凌乱，下衣已经不见了，裸露的皮肤上满是骇人的刀疤。

简叔虞跪在妻儿面前，想要伸出手去抱他们，可这两只混蛋废手，怎么都触碰不到他们。他想哭，可是胸腔和喉咙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他哭不出来，甚至发不出声。

就这样，他静静地跪在妻儿面前，从黑夜到白天，从街坊邻居发现了报案，到衙门捕头来查案收尸。

这么大规模的屠杀，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伙山匪干的。前去山寨探查情况的捕快回来说山寨已经空了，大家就更加肯定，这伙人杀人越货，逃命去了。

衙门立即派了捕快去追。简叔虞也跟在捕快身后，牙咬切齿地想要报仇。可是刚出了城门没多远，这群捕快就放慢了速度，闲庭漫步起来。他们坐在马上，一面说着简宅里的惨案，一面说山匪给了自己多少钱。

“这么多钱，我就是当一辈子捕快都赚不了。”有捕快哈哈大笑道。

另一个捕快说道：“你还笑？这可是上百口人的血命钱，你拿着就不心虚呀？”

又一个捕快反问道：“哟，还说别人，你拿着不心虚呀？”

那捕快哈哈大笑道：“心虚？心虚能当饭吃吗？哈哈哈哈。现在是又有了钱，城外又没了悍匪，日子好哟！”

众捕快纷纷大笑，一旁的简叔虞却是听得胆战心惊，怒火炽盛。

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

这就是他们简宅上百口人的结局？

这就是诗韶和子誉的命？

简叔虞扬天长啸，怨恨如排山倒海般涌入他的心间，仇恨如山崩海啸般压垮他最后的理智。他猛地钻入一个捕快的躯体，那捕快只觉身体一凉，打了个寒颤，就抽出刀砍向身旁的同伴。

那同伴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立时被砍中脖颈，倒下马匹当场死亡，其他捕快看到了，纷纷拔出刀指着他道：“你干什么？疯了么！”

被附身的捕快却哭道：“我，我不知道啊，这身体，身体不听使唤啊！啊！”

正说着，他又冲向前去砍另一名捕快，只是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十几人一拥而上反将他乱刀砍死。就在众人抹着汗，看着发疯捕快的尸体松口气时，又一个捕快发了疯，疯狂乱砍身旁的捕快。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除了最后一个捕快是自刎而亡，其他捕快都死在了乱刀之下。

简叔虞从捕快的尸体里飘了出来。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面色也变得阴狠暴戾，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起身往最近的城镇飞去。

他猜的没错，山匪果然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他看见喜笑颜颜的盗匪，脑子里立马闪过简宅的上百口尸体，还有诗韶和子誉。

诗韶和子誉！

他冲下前，如法炮制杀光了一众山匪。

但是不够……

远远不够！

他又快速飞回城，他要去找罪魁祸首，那个害死他全家的罪魁祸首！

入夜，吴国昌骂走了缠着他的小妾，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他生意做的虽好，却总比不上简叔虞，眼看对方生意越做越大，渠道越铺越广，自己不仅原地踏步，甚至连本城的生意都快保不住了，他不平衡，极度地不平衡！凭什么他简叔虞能成大商大老板，他吴国昌就只能苟且度日？

都是他挡了自己的财路。

肯定是他！

只要他不在了，自己的生意就会好的，一切就都会好的！

他这么想着，邪恶的欲念就如秋日细雨连绵不绝地在脑中回响：要他死！要他死！要他死！

他找到了山匪，提出了丰厚的条件，山匪答应了，而且这么干了。

在家里等到消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得意大笑，可刚笑没多久，就想起自己以后就担了百条人命，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回谷底。他开始惶恐不安，开始疑神疑鬼，尤其是当捕快离奇死亡的消息传回来时，他更是担心害怕。

莫不是阴魂索命？

就连最妖娆受宠的小妾都不能勾起他的欲望了。

他独自坐在书房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该死！”

他骂道。

就在这时候，一阵阴风吹来，书房里的油灯被吹得摇摇晃晃，若明若暗。吴国昌抬起头，看到了一张他最害怕的脸——简叔虞！

他“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一面后退一面哀求，可简叔虞丝毫不为所动。此时他的眼睛已由黑变红，流出两行血泪；他的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锐利如刀。他慢慢地靠近吴国昌，然后慢慢地将他折磨致死。

有下人听到主人的惨叫，赶来书房查看。

死！

有入睡被惊醒，下床打开房门观察的人。

死！

还有仍在睡梦中的人，他们都没有逃过既定的结局。

死！

第二日，当吴家全部人口离奇惨死的事情散播出去的时候，不仅衙门老爷慌了，整座城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他们请来了侠客，侠客惨死；

他们请来了道士，道士暴死；

他们又请来了高僧，高僧也没用，也是死。

这一切都是从简宅惨案开始的，百姓们自发去简宅门口烧纸祈求，可一阵阴风吹过，将带火的纸吹得漫天乱飞，险些酿出火灾。

那时候还没有设立三尺寒，众人无法，只能跋山涉水，去找修仙之人。终于，在一个月后找到了一名修仙之人，那人随他们来到简宅，见到了那个杀人无数的恶鬼，简叔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