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篇（6）：风雨交错倾心许

不久后，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佳肴。

林老坐在桌子的正中央，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我请你们来，就为了一件事。庆祝我们的潇潇考了全省第三。”爷爷越说越开心，眼角眉梢中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来干杯。”二叔林奕说道。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氤看了看霂雨，问道：“霂雨，最近学习还好吗？在副校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学校环境很好，住的也很不错。”林霂雨笑着回应道。

柳氤侧眼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霂雨，嘴角轻轻微扬。

“那就好，看来学校虽有主次贵贱之分，索性人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

林霂雨有些停顿，默默地低下了头。

林奕和潇雨表情也是稍稍变得尴尬了一些。

为了打破僵局，林潇雨此时问道：“妈，知道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这句话吗。”

“嗯，知道。”

“你看是不是很符合我们今天这一桌子的菜啊？”

柳氤淡淡地笑道：“潇潇，那你还记得这首诗的第一句吗？”

听到这，林潇雨迟疑了片刻，她看着母亲，心中瞬间有了答案，低头抿嘴不语。

“霂雨知道吗？”柳氤转头问道。

林霂雨喜爱诗词歌赋，怎么能不知道“自笑平生为口忙”这一句呢？

她手中的筷子旋在了半空中。点头应答：“知道。”

“氤儿，说什么呢？”对面的林奕小声说道。他知道妻子什么意思。

柳氤白了他一眼：“怎么？你难道不为我们的女儿高兴吗？”

“我……我高兴，当然高兴了。”本想为小雨辩驳几句的林奕被自己妻子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只好作罢，随即附和。

“好了，都别打文字游戏了，我这老头子听不懂，快吃吧都。”林老说道。

全场恢复了平静。

不久后，林奕问道：“女儿，明天的演讲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问题。”

“和洛昀相处得怎么样？我听说你这次可是和他一起主持的！”

“他？哼，不好。”林潇雨冷哼道。

“宝贝，我们家从你爷爷那辈开始就和他们洛家交好，况且你俩小的时候还定了娃娃亲，你可一定要跟他好好相处啊！”

“诶呀爸！你和我妈也真是的，瞎定什么娃娃亲婚约的？你也不看看他什么样子。一天那个冰块脸，谁爱跟他好好相处？”

“话不能那么说啊，女儿。那你说你能看上谁啊？”

“爸，你还真别说，陈葑就不错，学习长相哪样也不比洛昀差啊，关键是人家还比他大气有格局。”林潇雨调侃着说道。

“陈葑？阿氤你知道吗？”林奕问道。

“那孩子我见过，确是人中龙凤。”柳氤说道。

“这个人是谁呢？他到底是有多出色才能让柳氤婶和姐姐都认可，学校老师也总是提到。”林霂雨暗自冥想。

“小雨，想什么呢？”二叔问道。

“啊！我在想……”

“她想什么，你就这么在意？”柳氤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带着讽刺的语调说道。

“氤儿，我就问一句，你能不能别老鸡蛋里挑骨头？”

柳氤眼神一顿。沉默片刻。

嘭的一声，柳氤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眼神立刻狠狠地瞪着他。无一丝生气。

就是这样不语的愤怒更加可怕，全场，就连林父都有些心颤。

林潇雨、林霂雨、林奕三人顿时间都屏住了呼吸，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父看着报纸什么话都不说。

林霂雨知道，如果就这样结束，二叔二婶回去一定免不了一顿争吵。二叔也会更加受气。

她说道：“柳婶，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你错什么了？”柳氤冷冷地问道。

“我……”

“怎么？怎么说不出来了？”

“别太过分了啊，人家孩子都给你道歉了。”林奕说道。

“二叔……”霂雨轻轻扯了扯二叔的衣角。

“果然是一条心啊，不过也是，这一切本身也不是她的错，不是吗？”柳氤冷笑道。

“妈。”林潇雨也轻声地说道。

林老带有讽刺地笑了一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老缓缓站起，拍了拍儿子林奕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一句话，就悠闲地走向了书房中。

只留下尴尬的四个人。

林霂雨愧疚地低下头，心中很是自责。她知道又是一次因为自己而弄的不欢而散。

柳氤手扶着旗袍缓缓优雅起身，淡淡地说道：“潇潇，我们走。”

“妈，你就这么走了？”林潇雨问道。

“不然还等着你爸吗？”说完直接向外走去。

“妈。”

林潇雨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妹妹，随后紧随母亲其后。

这句话明显是在点着林奕，林奕面上挂不住，气得他直喘气。

“二叔，你快跟柳婶回家吧，这次是我不对。”

“小雨，这事跟你没关系，是她太斤斤计较了，叔叔现在要走了，有空会过去看看你的。”林奕握着小雨的手，轻轻说道。

林霂雨心中满是感动，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长辈，除了外婆就是二叔了。

外婆走后，只有二叔一个人代替自己的父亲来照顾她，就连母亲都没有过多回来看过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柳婶觉得二叔偏心，不关注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霂雨心中，一直有愧。

所以无论柳氤婶怎么说她，她都不会怨她。

这是她欠他们一家的。

二叔一家人走后，爷爷也在书房中呆着不出来。

林霂雨将大家的碗碟勺筷都捡到了厨房里，打开水龙头，挤上洗洁精开始刷碗，这已经都是习惯了。

“小雨，我来吧。”董姨说道。

“没事，董姨，我来就可以。”

“你是家里的小姐，这种活就应该交给我来做。”

林霂雨干咳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地道：“嗯那个……董姨，你别这么说，我只是爷爷他们的远房亲戚，小姐这个名分我真的当不起。”

“其实，太太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嘴上怎么不饶人。你也别怨她小雨。”

“董姨，您放心吧。我都明白，二叔和柳婶照顾我，还供我学费，我已经很感激了，当然不会怨他们的。”霂雨笑着说道。

“嗯嗯，那就好，我帮你洗。”

“好，谢谢董姨。”

过了不一会，活就都干完了。

林霂雨跟爷爷道别，背上书包，自己离开了。

学校里的住校生可以选择周日返校，也可以选择周一返校。

不过哪个学生愿意周日回来呢，所以十有八九学校里这一天都是空无一人的。

但是，这个世上总会有意外嘛，开学将近三个月，几乎周周，林霂雨都会这天返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下午三点左右，林霂雨导车回到了学校里，教室里依旧还是没有人。

林霂雨看着空旷的教室，心中给自己打气。

“加油，这次考试考出一个好成绩。”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老师下发的卷子，一写就是三个小时。

天色已暗，楼里都已经黑了。

整个教学楼里只有那么几个教室里还开着灯，远处望去，也就这么几扇窗户里还透出光。

林霂雨手写得酸痛，她放下笔，轻轻地扭了扭脖子，用手锤了锤肩膀，长长得呼了一口气。

突然间，门外有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林霂雨吃惊地抬起头，心想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莫非是巡查的领导？还是谁？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刻苦啊！看来这次考试年级的排榜要大洗牌了。”一个挑逗的声音传来。

“思羽？你怎么来了？”林霂雨惊讶地问道。

“害，这不是在家呆得太无聊了吗，我家里都没人，想到你就过来找你了呗。”思羽悠闲惬意地晃着身子走了过来。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你不是住校生，一会被领导发现了怎么办？”

思羽无所谓地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的？你以为那些领导真的爱来我们这个学校啊，他们那几个老古董啊，都把心思放在了主校区那了，谁管我们啊！再说了，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我来不来谁能知道？”

霂雨苦笑道：“好吧好吧，你说得都有道理。”语气中充满了对她的包容和宠溺。

思羽坐在她的对面问道：“你昨天回爷爷家怎么样，玩得开心吧？”

林霂雨顿时眉目间有些担忧之色。

思羽注意到她的表情，激动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林霂雨紧忙解释道。

“那就好。”思羽稍稍放松了一点，“那你怎么一脸忧愁？”

“我……”

“诶呀，你能不能别老像个闷葫芦似的，有话就说啊，别瞒着我啊！”思羽着急地说道。

“我昨天……去找姐姐的时候，身上的病稍稍复发了。”林霂雨低下眼眸说道。

“什么？那你现在呢，怎么样，还有没有事？”思羽听后震惊地问道。

“放心吧，我现在没事了，幸好昨天在主校区，有个男生将我送到了医院，还帮我付了医药费。”林霂雨回答道。

提到他，林霂雨心中对他又惊起一阵波澜。

“男生？医院？你这一个晚上也太可怕了！”思羽不可思议地说道。

“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把钱还给他，再跟他说句谢谢。”

“他没说他是谁，还帮你交了钱，莫不是看上你了？”思羽问道。

林霂雨无奈地回答道：“怎么可能呢？我跟他就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人家只是心善而已。”

“行行行，那你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

霂雨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还不知道。”

“那他有什么特征吗？”

“他…模样还挺不错的，也很有男子气概，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这个就交给我了，我认识挺多主校的人，就算是掘地三尺，网上发帖，也肯定能帮你找到。”思羽提高了声调自豪地说道。

“不要，思羽。”林霂雨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

“怎么了？你不想见他吗？”

“我确实很想见他，能知道他是谁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要找他，那就一定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困扰。也会给你的那些朋友带来麻烦。我不想麻烦你的朋友，更不想打扰他。”

“那你怎么办？要是真找不到呢？”

“我们明天不是要去参加主校区的颁奖典礼吗，如果能找到他当然最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看缘分了，我相信，只要有缘，就会找到他的。”

“哎，那好吧！我这白白的电脑天赋就这么没地方使了。”

“亲爱的，真的谢谢你啊。”

“跟我客气什么？诶呀，光顾着说话了，给你带的菜都凉了。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说后，就将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鲍鱼、海参、螃蟹、东坡肉、狮子头……数不胜数的美食呈现在两人面前，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

霂雨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问道：“这…也太夸张了？这些很贵吧？”

“贵什么贵，都是小钱，别看了，吃吧！”

“在这儿吗？”

“要不还在哪？吃吧吃吧，没事啊。”

林霂雨憨笑道：“好…好好。”

林霂雨和周思羽两人对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两人在教室里放肆地吃起了晚饭。

“诶呀，你少吃点菜，多吃点海鲜和肉。”

“嗯嗯，我吃了很多了。”

“净胡说。”

“真的。”

“胡说。”

……

吃完了美食，周思羽就走了，林霂雨心里很是感激和温暖。

在孤独的校园生活中，周思羽是她唯一的救赎。

翌日，同学们都纷纷地来了学校，根据学校领导安排，成绩较靠后的同学就留在副校区学习，其他同学都随着学校的大巴车往主校区去参加颁奖典礼。

霂雨和思羽坐在车上，吹着凉风，心里很是喜悦。

不过呢，一个是为了寻找恩人，一个是为了寻找帅哥。

“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外面的空气真清新啊，在学校都快呆疯了！”

“你好像是才从家里来学校不久的吧？”霂雨调侃道。

思羽低头青脸看着她，闷闷不语。

林霂雨轻轻笑了，看着思羽可爱的表情，真是忍不住。

“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乐。”随后笑得更加憋不住了。

“讨厌。”

两人在车上打打闹闹、嘻嘻笑笑的，好不热闹。

不久后，便到了目的地，还没等老师安排，两车的同学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涌而下，飞奔进了演讲大厅。

众多领导和老师站在厅外，都控制不住这慌乱的场面。

“都别挤，一个一个进！听到没有，那边的同学，哎！！！”

主校和副校的同学蜂拥而入。

管不住了，主任也没招了。

主校区极大，是林霂雨他们校区的两倍。

今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长长的红布倾泻而下直至操场地面。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整个学校，上千的人员，都集聚一堂。

林霂雨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景，心中满是震撼和不可思议。

进到厅内，更是繁华精致。一条几十米开外的红毯从另一个入口直通台前，台上两侧破天荒地拿来了两个大大的音响，从天花板开始，就有两条竖版的红色条幅。

左侧写着：热烈庆祝我校优秀成绩；右侧则写着：诚挚祝福我校出色师生。

一排的领导和老师穿着礼服和西装，都拿着话筒一个挨着一个在台下站着。

其中有两个人格外显眼。

对于每个重点学校来说，有个成绩能考上清华北大的人就已经是很出色了，而今现在一下子就有了三个百分百的希望，这更是万中无一、千载难逢的机遇。所以，自然格外重视。

这场景，放到十年后，都能称之为经典。

随着拥挤的人群，林霂雨和思羽被安排在了中间地带，倒是也能清楚地看见前面的一切。

林霂雨并没有太过多关注这奇观异景，她转头四处张望，想赶快找到她的救命恩人。

可看了很久，也没有看着那个人。

戴着眼镜，看不清肯定是不可能，或许是人太多了，她打算再看看。

刹那间，只听一声铃响后，原本喧闹的全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颁奖典礼开始了。

一位声音很洪亮的、胖胖的老师拿起话筒说道：“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大家上午好。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这次联考的优异成绩，陈葑同学和洛昀同学在理科序列位居全省第二第三，林潇雨同学作为文科序列的状元也荣获了全省第二的优秀成绩。这是我们学校前所未有的，也是我们春风高中的荣耀。接下来有请洛昀和林潇雨两位同学上台演讲。”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鼓掌声震破了云霄。

三秒过后，从台下走上来一男一女。

洛昀身着银色西服，神色孤傲、眼神中充满了冷淡和清冷，面容带有淡淡的冰山之寒，风度翩翩地走到了台前。

他的右面，就是和他定有婚约的林潇雨，也就是传说中的文科榜首。

林潇雨一身红色长裙，褐红的卷发披下，精致的妆容美得闪闪发光。左手拿起演讲稿，右手拿起话筒。动作落落大方，端庄得体。全无一丝小女子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洛昀。”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林潇雨。”

两个人站在讲台上，就如同舞者回到了舞台上，闪闪发光，绚烂夺目。

随后，洛昀和林潇雨向大家行了一个礼，相互对视一眼，开始进行他们的主场了。

顿时，全场都沸腾了，这两位同学，真是名不虚传。

林霂雨看着光彩夺目的姐姐，以及她的未婚夫，她暗自想到：“所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是如此吧。”

很多人并不知道洛昀和林潇雨的事，因此台下的男女同学都看直了眼。

想来现在一定有不少同学开始打起他们的主意了。这金童玉女，谁想放过呢？

例如思羽小朋友。

“我靠，这个男的就是主校的洛昀啊！真是名不虚传啊，太帅了。”

思羽用手碰了碰林霂雨，开心地说道：“亲爱的，我一定要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都要到手，他肯定是我的男人。”

霂雨尬笑，摆了摆手手，小声跟她说：“那个思羽，这个不行不行，她和我姐姐有婚约，你还是先不要考虑了。”

听到这，思羽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心瞬间碎成两瓣。

“婚约？这都是什么封建迷信时代的破玩意儿，还定娃娃亲？我的帅哥啊！哎，算了吧”

林霂雨忍住笑。

“怎么？又没兴趣了？”

“我可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所谓朋友姐姐之未婚夫，不可欺。”

“哈哈。”林霂雨轻声笑了笑，用手捂住了嘴角。

“不过没关系，不还有陈葑吗，我可以考虑考虑他。”思羽说道。

林霂雨问道：“陈葑？”

“对啊，就是那位和洛昀齐名的陈葑啊，不过他可比洛昀还要出色，你刚刚不也听那个大胖子说了吗？但是他人呢？”思羽和林霂雨说着悄悄话。

“陈葑？就是姐姐和柳姨说的陈葑，他到底是怎么样子？到底是有多么出色呢？”林霂雨好奇地想了想。

随后，林霂雨望着台上的姐姐，心里很是开心，她高兴地为姐姐优秀的演讲鼓掌。

林潇雨美得不可方物，如同一朵娇艳似火的玫瑰花。而洛昀，就像一座不可侵犯的冰山一样，高冷桀骜。

林潇雨将话筒放下后，洛昀没有分毫不合拍，立刻接上下一句。她和洛昀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像姐姐口中说的讨厌厌恶，看来姐姐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呐。

思羽在台下无聊地撇了撇嘴，翻了一个大白牙，感觉无聊至极。

在这个场上，除了帅哥，她都不感兴趣。

“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不过这个洛昀真是帅啊，可惜名草有主了！”思羽不免失落想道。

过了几分钟后，林潇雨说道：“现在有请陈葑同学上台演讲。”

“好。”又是一阵鼓掌欢呼声。

过后，林潇雨和洛昀陆续离了场。

由于林潇雨穿的很高的高跟鞋，裙摆又很长，她慢慢地往下走。洛昀虽然不想管她，但不知是嫌弃她走得慢，还是处于什么原因。居然莫名地把住她的手，耐心地让她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林潇雨有些惊讶，她下台后，洛昀却是目不斜视，淡淡地走开。

顿时间，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潇雨和洛昀身上时，只听见场上响起了动听的旋律，只见台后红色帷幕缓缓拉开，霎时间，满座的学生都瞬间肃穆了三分。

一位男子从红色幕布中走出，瞬间吸引了一众女生的目光。

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陈葑身着一身黑色西服，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舞台正中央。

原来压轴的在这呢。

许是有些人天生就该耀眼夺目，毫不夸张地说，陈葑光是站在这儿，甚至不用开口便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陈葑和洛昀的容颜相差无几，不过相比较于洛昀的冰冷，陈葑穿西服绅士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所以更加得到大家的认可。

同学们都满声雀跃，其欢呼声不次于刚刚。

可台下的少女却是愣了神，就在林霂雨抬眼时，这个人彻底呆住了。

台上的这个少年，和前天夜里的那位男生的面容重合了。

这个人…这个人是…

脑中的记忆顿时涌出心头，林霂雨没有一丝疑惑，一分停顿和迟疑。

她认出来了，她十分确定，这个台上的男子，就是那个雨夜里，救她于危难之际的“无名少年”

原来陈葑就是他。

林霂雨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人的眼神，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在那个夜里，林霂雨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而现在，她一直想找到的人就在离她十几米的位置，在台上，绽放着光芒。

陈葑眼中透出一丝璀璨的光芒，和他满身暗色低沉的装扮无分毫相似，他眼中的光，比银河星空都要亮，闪耀道如同整个舞台只剩下他一名舞者。

林霂雨对上他的眼，仿佛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心里尘封多年的旧锁。

这种感觉，根本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

陈葑手中没有拿着稿件，却十分镇定自若。难不成是要脱稿。

他礼貌地向在场的老师同学们深深鞠了一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于是开始了属于他演讲。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陈葑，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演讲题目是：芥子亦可纳须弥。”

“芥子纳须弥，源于佛教的一句话。芥子，代指种子中的世界，须弥代指世界上的大型事物，它的意思，就是指万物间最小的事物也可以包含世界万物，再大的东西也可以用极小的事物承载包涵。”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文家之谈，抑扬顿挫、游刃有余。一举一动都镌刻在了林霂雨的心里。

这番话，是林霂雨从没见识过的，少年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也不过如此吧。

林霂雨向前倾坐着，她想要更加清晰地听清他的声音，想要更加近距离地看到他。

从刚才的不可思议，难以相信，到现在的默默接受，心中向往。

她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眼眸中流露出欣赏喜悦，她明白，自己对他的这种向往，是从心底透出来的，是最真挚单纯的。

是欣赏？是喜欢？是爱慕？还是感激？说不上来。

可是，从现在开始，她终于看到了一道光芒，让她想要靠近追逐。

这道光芒就是“陈葑”

对于林霂雨来说，现在、此刻的时间就停在了这一刻，她再也无心管周围如何，此时此刻，陈葑就是她的归处。

多年后，林霂雨回忆起高中的时光，她记不太清陈葑那天讲了什么，但她永远记得，台上的少年是何等自信，何等耀眼；仿佛报告厅的灯光是为他而亮！

她承认，她就是从这一刻心动了。

－－－－－－题外话－－－－－－

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只有暗自倾慕和互生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