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薄情寡义的女将军

对面的姑娘吓得一骨碌，连忙做回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茶压压惊，随后道歉道：“都是我的错，昨夜不应该逼着你喝酒的。”

起宁冷哼了一声，然后撇向了戏台，欣赏着戏子唱着悲欢离合的戏本子。她自小喜欢看戏，有事没事，都会缠着自己的十个哥哥轮流陪着她凡间一场生死别离的戏本子。虽然每一次都看着眼睛红彤彤的，但下次依旧不会缺席。后来八荒九州最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手上的事务越变越多，她一年也就只能来这么一次了。可能是经历过生死别离了，她不会再像之前一般双眼红彤彤了，即使唱到再悲伤的戏份，她也是神情淡淡的，神秘莫测。

她一边看着戏，一边抿了一口茶，举止优雅，犹如画中仙，她淡淡地问道：“今日唱的是什么戏？”

她总觉得今日唱的戏有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更像是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般！

对面的姑娘一边吃着瓜子，一边不以为然地答道：“《梨花颂》唱的是一个女将军和一个戏子的故事，话说在两百年前，在边疆长大的女将军班师回朝，看上了当今温文如玉的皇帝，但是皇帝喜欢的是娇滴滴丞相千金，对女将军尽是利用，女将军发现了真相，于是逃出了皇宫，于一个戏子相知相识相恋，于是自然而然在一起了，但是在三年后，皇帝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女将军，并且寻到了女将军，表明了心意。女将军为了荣华富贵，居然真的跟皇帝回了皇宫……”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越说越兴奋。而对面的起宁则是越听脸就越黑，手中捏着的茶杯越来越紧，仿佛她就是故事中主角一样。

她以为起宁跟她一样，痛恨女将军贪图荣华富贵，抛弃可怜的戏子。于是她谴责道：“天下怎么有如此薄情寡义的女子，我要是认识这么薄情寡义的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纵有荣华富贵又如何，没有相爱之人相伴，终究是会孤独终老的。”

然则她口中薄情寡义的女人正坐在她的对面，怒瞪着她。

起宁放下了茶杯，举止优雅至极，美眸轻轻抬起凉凉地瞪着对面的女子，语调凉薄：“所以，你在谴责我？”

“我没有谴责你，我说的是哪位抛夫弃子的女……”

接受到起宁凉薄的眼神，她立即就住嘴了。不过她甚是想不通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位凉薄的女人了。直到在脑海里千回百转地想了一番，终于明白了这个中的原由！

她的起宁啊，有着相似的经历，她是哪一位薄情的，抛弃戏子的女将军啊！估计写这个戏本子是害怕得罪她，所以虚构了架空的皇朝。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怎么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这件事都忘记了呢？

她尴尬地一笑，讨好地说道：“哪一个不知死活，竟然敢把你的故事写出来当成戏本子来唱？我去帮你教训他。”

起宁的声音依旧凉薄：“不知道。”

她又问道：“不会是那个戏子怀恨在心，为了报复你……”

起宁举着茶杯，看向了远方，淡然：“他不会这么做。”

姑娘哼哼唧唧的，你倒是有自信，你都抛弃人家了，还确定人家不会写出谴责你的话本子，况且人家还是一个戏子，对于怎么写出有传唱力度的话本子，人家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只可惜那个人的坟头草都有参天大树高了，不然她要去刨坟去教训他，写出这样戏本子，是想要害死她吗？

虽然刨坟是一件十分不道德的事情？

但这件事错本来就是在起宁，他可是一个可怜人，被起宁抛弃，最终郁郁而终。如果坟都要被凤起宁的好友给刨了，估计凤起宁就要被世人谴责，流传千古，遗臭万代。

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她自己死的更惨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一道稚嫩可爱的声音传过来：“娘亲，青鸾姐姐。”

坐在对面的姑娘叫做青鸾，姓凤。

姑娘听着熟悉的声音，如释重负，她的救星终于来了。否者，她就要死在凌厉的眼神里。

起宁转过身，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小姑娘，小姑娘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丸子头两边用红绸带串着两个银色铃铛，跑过来铃铃作响，小姑娘就扑进了起宁的怀里，在她的怀里挪来挪去，小姑娘埋冤道：“娘亲，你骗人，昨夜你说好要跟池儿睡的，池儿一早醒来没有看到娘亲。”

小姑娘撅着小嘴巴，控诉自己的亲娘说话不算话的行为。

起宁撇了一眼正在心虚地喝茶的青鸾，她昨夜听完一出戏之后，便哄着池儿睡了，谁知道这青鸾大半夜发酒疯，拉她起来喝酒，还说什么不喝就是不给她面子。

想着青鸾大概是受了情伤了，就勉为其难地起来陪她喝了一杯酒。

然后就发生昨夜的事情了。

她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

回去之后，该给青鸾安排相亲了，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悲天悯人了。

起宁十分愧疚道：“昨夜娘亲去除暴安良去了，今晚一定陪池儿睡可好？”

小姑娘损失的，是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嘟着圆鼓鼓的脸，像是十分生气一般：“不行，娘亲明晚也得和池儿睡。”即使这个人是亲娘也不例外，娘亲也不能失信于人。

起宁捏捏她鼓起的脸，无奈道：“好！”

青鸾咳嗽了一声，朝着小姑娘使了一个眼色道：“池儿，你这般缠着你娘亲，你娘亲何时才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啊。

话还没有说完，起宁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了，她只好乖乖地闭嘴，但是还是朝着池儿眨了眨眼，示意等没人时候再和池儿说。起宁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总不可能时时看着她和池儿，她可以和池儿暗度陈仓！

嗯，好像暗度陈仓不是这么用的。

池儿蒲扇着长长的睫毛，一脸不解地问道：“青鸾姐姐，爹爹又不在，娘亲如何给我生弟弟妹妹？”

池儿从生下来就日常和她厮混在一起，所以她只要说一半，小姑娘很快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小姑娘想要弟弟妹妹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奈何她娘亲不争气。

青鸾还想继续说着来着，但是一看到凤起宁狠戾的眼神，她就打退堂鼓了。

她可不想找死啊！

这个女人权大势大，想要弄死她的办法多的是。

她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呢，可不想死得那么早。

起宁捏了捏池儿脸蛋，说道：“你一早去何处玩耍了？”

池儿嘟囔着嘴巴道：“我和青峰哥哥去逛集市了，顺……顺便买了一串的冰糖葫芦。”

起宁看向了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男子就站在一旁的木柱子旁边。青峰朝着起宁行礼。

起宁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板着脸对着池儿道：“你确定你至吃了一根冰糖葫芦？”

池儿从出生起就是一个病秧子，日日吃着苦的要命的药，一见到甜的，就好像是猫看到了老鼠，绝不撒手。

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只买了一根。

池儿弱弱地深处了三根手指，青峰扶额，不是说好了誓死不承认，怎么就屈服于权威之下了。

起宁气结：“不是跟你说过，每一次只能吃一根冰糖葫芦。”

池儿抬头，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十分委屈道：“娘亲，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哥哥送给我的，但是他长得很像爹爹。”

像爹爹？

天地皆知，她爹的坟头草都有参天大树高了。

起宁伴着脸，一脸的严肃：“不是告诉过你不可收陌生人的东西吗？就不怕他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去，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池儿一哆嗦地看向了一旁的青峰，跑过去抱住了青峰的大腿：“有青峰哥哥在，池儿才不害怕。”

青峰看着委屈的小姑娘，不免的开口道：“姑娘，有我在，池儿不会有事的。而且池儿天天吃药，是得吃一点甜缓冲一下。”

青鸾素来是和池儿站在一边的：“你也不要指责池儿了，反正有青峰，不会让池儿出事的。好戏开台了，认真地看戏吧！”

池儿委屈巴巴地跑到了青鸾的身边。

起宁看着站在一旁的池儿：“不准有下一次了。”

锣鼓喧天，台下的戏台子正唱的热闹。观赏台上的看客们也看着入迷，一个个未婚的姑娘看得眼泪都哗哗滴流下来了，纷纷地谴责女将军抛夫弃子的行为。

起宁和青鸾也看得入迷。

只有池儿是一个小姑娘，不懂得这些情情爱爱，坐不稳，摇头晃脑地看着四周，此时一个穿着白袍，一身尊贵气息的公子提着衣摆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

池儿看呆了，跑过去娘亲的身边，拉着娘亲的衣袖，奶糊奶糊地说道：“娘亲，娘亲，爹，爹爹来了。”

起宁转过身，说道：“你爹怎么可能在……”

然而，一身尊贵气息，雍容华贵，面如冠玉的男子映入了眼帘。

起宁看呆了，此人怎如此像昨夜被她轻薄的良家少年郎呢？

虽然她昨夜喝醉了酒，但是还依稀记着他的模样，颀长的身影，熟悉的气息。

他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谴责她吃干抹尽，提起裙摆就翻脸不认人，然后逃之夭夭。

或许诚如青鸾所言，她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不过刚刚青鸾也说了，吃干抹尽就不负责是一件十分不道德的事情。

虽然说她做的薄情寡义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两件，但……

她衣袖一挥，台下唱戏的，楼上看戏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就连看客们大赏的银两花瓣都停在了半空中，就好像是时空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