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十章极乐阁（上）

（我记得我只坐过两次商若凡的马车……）

“我……我也坐过你的马车啊，去金碧辉煌那次就是啊。”童乐努力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清尘你是我的朋友，商公子也是我的朋友。坐不坐马车这事没那么重要……吧？”

冷清尘盯了童乐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当然。”

（当然？那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见冷清尘说完后神色恢复如常，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童乐瞬间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正好小方也回来了，童乐立刻带着她告辞。

冷清尘没有挽留，只送他们到了百草园门口。

“少爷，您怎么心事重重的？吃饭那会儿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小方回忆起药膳的味道，忍不住夸道，“那汤真的是好喝极了，没想到冷老板手艺那么好。”

“冷清尘？”

“对啊，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厨房，正好听到伙计在说老板亲自下厨的事，据说早三天前就在准备食材了。”小方说道这里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少爷，您说冷老板这举动是不是表示他喜欢我们俩中的一个啊？”

童乐哭笑不得：“那……你是希望他喜欢你还是我呀？”

小方抬头：“喜欢我最好，因为我觉得少爷您不是很喜欢冷老板。万一冷老板喜欢的是您，那他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为什么？”童乐问。

小方讶异道：“少爷您不是喜欢商公子的吗？难道您想脚踏两只船？”

“怎么可能！”童乐叫道，惹来路人频频好奇回头。

第一次嘴比脑子快，童乐手忙脚乱地拉着小方快步离开二环。

（怎么可能？我是喜欢商若凡，但他那条船未必会让我上啊……至于冷清尘，我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这一躲，便是整整一月，牡丹节都落幕了。期间袖清风生意可谓是火爆，国色天香系列的香膏供不应求，香海庭的朱樱小姐直接前来提出合作制膏以加大产量，利润五五分成。这么好的买卖童乐自然一口回绝了。

“为何？”

“想要合作也行，必须买断我的香膏手艺。”

“买断？”

“对，这也是为了让香海庭成为全国唯一一家拥有香膏技艺的大香铺。”

朱樱不屑：“若是不买断，你就会卖给其他香铺，你觉得他们会有这个实力与香海庭抗争？”

童乐漫不经心道：“这就难说了，毕竟这抢手的香膏就是在我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香铺里诞生的，也许在其它某个名不见经传的香铺里也有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呢。”

朱樱有些不悦，转身离开：“我会好好考虑的。”

童乐好心提醒：“别考虑太久，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谈合作的大香铺。”

小方等朱樱走后才偷偷问六少爷：“有其他香铺老板来过了吗？”

“没啊。”童乐笑得一脸真诚。

一只竹蜻蜓从门外缓缓飞入，让童乐意外的是，它直接停在了他的肩上。

“是老夫人给您的信！”小方喜出望外，这可是老夫人自去年十月后第一次给六少爷写信。

童乐紧张地打开纸条，依旧是凌厉的笔锋和简短的两字：“不错。”

（太好了，奶奶终于认可我了！）

童乐热泪盈眶，而小方则比他还要激动。

晚上，两人特意开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庆祝。汾酒和药材的配比正好，酒香非常醇厚，酒色金黄透明还带着点青碧，入口绵甜微苦，特别适合月下小酌。

小方醉得很快，她趴在桌上指着东边的石凳：“商公子应该要回来了吧？”

“嗯，他说一个月后回来，如今都过了好几天了，应当是路上有所耽搁吧。”童乐双颊微红，痴痴地用手在空荡荡的石凳上描绘着商若凡的身形。

（快回来，快回来吧，我以前都不知道等人是件那么挠心的事……）

三五日后，商若凡还是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童乐大着胆子去一环商家大宅找人，穿过隔开一环和二环的牌坊时他不由发出连连惊叹。

（虽然不是玉牌坊，但就这选材，这高度，还有这石雕技艺，简朴中透着浓浓的贵气啊，跟二环完全是两种风格的有钱有势。）

商家大宅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童家以前最辉煌的时候也完全无法比拟。

童乐心里突然生出几分自卑，但也只持续了片刻而已。

礼貌询问后，商家守门的人告诉他商若凡外出去主持书画大赛还没回来。

“书画大赛早就结束了，而且采荷镇离这儿也不远，怎会这么久都没回来呢？”

“兴许是被镇长留下多住上些时日，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二公子在青龙郡内很有名气，这次肯屈尊去那小镇，镇长肯定高兴坏了，定是要好好招待的，龙老板就不必担心了。”

“你知道我？”童乐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有名气。

“当然。”守门的人笑得很憨厚，“多亏了龙老板妙手，我姐姐才能顺利娶得如意郎君，不至于在成婚当天丢了脸面。”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铁小姐的弟弟。”

“对！”

跟铁家小弟又唠了一会儿天，童乐告辞离开。

从这守门小哥嘴里童乐打听到商若凡一家四口都是墨池书院的学生，而商若凡父母更是墨池书院前任院长的得意门生，前两天他们还挑了个吉日出发去角木县给恩师过寿。

（商家看重吉日吉时，商若凡会不会是因为挑不到好日子所以才迟迟不回来呢？应该不会，他看上去没那么迂腐。而且吉日吉时什么的无非是图个彩头，商家如果真那么迷信，生意也不会做到那么大了。）

“少爷，”小方看自家少爷从一环回来后就一直叹气，实在忍不下去了，“您要是担心，就直接过去找吧，没准在路上就能碰到呢。”

童乐摇头。

小方没等他开口，又道：“袖清风有我，新招的工人手脚也都很麻利，您一切放心。再说了，您现在这样子，怕也想不出新点子来，不如出去散个心，找找灵感。”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童乐再无理由拒绝，带上钱买好马，立刻就出发。

采荷镇到青龙县需三日马程，有专门的车马道供行驶，不出郡的话也不需要身份牌。

一路上童乐都没打听到有关商若凡的消息，倒是遇上几个受邀去参加婚宴的江湖人士。婚宴由江湖上一个新起的叫极乐阁的门派主办，花了大价钱广发江湖帖请各门派前往观礼，但就是不言明两位新人是谁。

“婚宴地点就在极乐阁总部，原先是一个盗寨，三月前被顾女侠一窝端了，接着极乐阁就派人过来捡漏，低价买下。”

（顾女侠，顾梓晴，是宫晴啊！看来她把伏桃老人的第三个任务完成得很不错，不知道现在她在做第几个，是不是快完成十个了呢……不过这个极乐阁出现的时机还真是巧妙，让人不得不好奇，难怪有这么多人兴冲冲去参加婚宴。我也很好奇，但找到商若凡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童乐加快速度赶到采荷镇，直接找上镇长，却得知商若凡半月前就启程返回青龙县了。

“也许路上改道去了别的地方。”镇长说着也有点害怕，要是商公子在他管辖范围内出了事，他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童乐见镇长脸色发青，只好安慰道：“您说的也有理，可能是我赶路太急没注意，与他错开了。”

（话虽这么说，但商若凡绝不是个会随意变道的人，特别是他跟我还约定了回来的时间……他绝不会失信的，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镇长没有必要说谎，商若凡若是出事，他逃不了干系。所以还是得去问问镇上的人，最好有直接见到过商若凡的，再不济也得问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特殊事情。）

“极乐阁要办婚宴了。”

“极乐阁吧。”

“来了好多江湖人士。”

“客栈爆满啊。”

“极乐阁的佩剑都很特别，蛇形的……”

来来去去，都是跟山上的极乐阁有关。

“你说商若凡商公子啊？”

（终于有个跟商若凡相关的了！）

“我到的时候，他正好离开。”

（……）

“语生，你比我早到一天，有没有见到那个商公子？”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右眼角时不时会抽搐一下。

“有。”那个叫语生的人答。

童乐激动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

“……”

“公子你先别急。”右眼角时而抽搐的这个人道，“我帮你好好问下我兄弟。来，语生，除了商公子你还看到谁了？”

“侍子。”

“那在你遇见商公子短时间内的前后，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后，江湖人，十个。”

“去向呢？”

“商二。”

“你确定？”

“嗯。”

童乐努力从两人诡异的对话中分析出关键信息：“你是说有十个江湖人冲商公子去了？”

眼角抽搐的人赞道：“你居然自己理清了，脑子很好使嘛！”

童乐很不想理他，直接问这个叫语生的男人：“那之后呢？商公子去哪儿了？”

语生：“不知。”

“……”

眼角抽搐的人轻拍童乐的衣袖以示安慰：“你不能这么问他，还是我来吧。语生，商公子和那侍子有没有受伤？”

“晕了。”

“那些江湖人身上可有特征？”

“蛇形剑。”

“极乐阁！”童乐拍桌而起，小茶铺里的百姓纷纷看向他，他立刻缓了神色，“真好奇是谁成婚啊……”

“光凭一个蛇形剑不能断定是极乐阁的人所为，”眼角抽搐的人对童乐道，“他们好好的一个新门派，有大好前程，干嘛去抓商二公子，这不是直接与商大公子和商家结怨吗？除非他们中有人看上商二公子的美貌，想独占起来。”

“不美。”语生道。

童乐第一次想打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