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赵奉易被堵得心一梗，不再多话，指了指那半块墨：“给朕磨墨。”

使唤人倒是使唤地心安理得。

宋虞也不恼，拿娟帕包着墨块末端，细细替他磨起墨来。纤细白皙的手衬着深沉的墨，赵奉易眼睛不由自主瞟过去，喉咙动了下。

宋虞抬眼：“陛下每日都要处理这般繁重的政务么？”

“年关将近，事情总多些。”赵奉易只当她关心自己，看着她如玉脸庞，笑道，“难得见你关心朕，阿虞今日倒是乖巧许多。”

宋虞脸上笑意不深：“寄人篱下，总该识时务些。”

赵奉易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案桌，低声道：“往日你这般，总是对朕有所求。让朕猜猜，又是为了你那——宝贝妹妹？”

“那可不成。”

宋虞呼吸一滞，又听赵奉易道：“她是你的妹妹，可她也是晋王府的侧妃，那小姑娘，是晋王如今唯一的血脉。”

赵奉易侧过脸看她，“她与你做了十几年姐妹，可也与晋王做了十几年夫妻，她若执意为晋王尽心，阿虞真天真得以为凭你们姐妹情分，就能管得住她？”

宋虞垂眸，不可否认，赵奉易说的确实是真的。纵然那是她血亲的妹妹，可她依然不能为宋萝打包票。

赵奉易眸色渐深，将宋虞的莹白素手拉过来把玩，似笑非笑：“放心，朕不会对她们母女下手。不然……又拿什么来留住你呢？”

宋虞的柔荑要比他的小很多，他握在手里揉捏，柔若无骨，白皙滑腻，惟摸到食指与中指关节处，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那，我能否常去探望？”宋虞语气软和下来，带了些希冀，“我只带吃食和衣服，别的什么都不带，陛下若信不过我，可以叫侍卫搜查一番……”

赵奉易止住她话头，轻轻一笑：“讨好我。”

宋虞呼吸一滞，怔怔看着他，两人挨得极近，她的柔荑还握在他手里。宋虞眼睛瞧着他，却反手抓住他宽厚温暖的掌，缓缓执起来，在他温热的指尖轻轻一啄。

赵奉易直接呆滞住了。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他，纯纯净净的，却好似会勾人似的。那个吻轻轻地落在他指尖，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却叫他头皮发麻。赵奉易被勾得呼吸粗重，按耐不住探身握住她盈盈腰肢，一把将人勾到了自己怀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虞整个人都被他环在怀里，自然不敢乱动，只轻笑道：“陛下有被讨好到么？”

有被讨好到么，他现在整个人都要疯了。虽然宋虞平时总对他冷着脸给他添堵，但若风情起来，他还真抵挡不住。

自己只是逗了他一下，宋虞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道不应该啊，宫中美人如云，比她有本事的多了，这才哪到哪？

“陛下果然血气方……嘶……”宋虞话未说完，肩膀处便被狠狠咬了一口，白皙肌肤立马留了红色牙印，疼得她“嘶”了声，恼道，“陛下怕不是属狗的罢。”

“朕劝你不要乱动。”赵奉易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将人摁到怀里，“如果你不想，被立即就地正法的话。”

宋虞挣扎两下便放弃了，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充斥着男人雄性气息，他低声笑道：“多年不见，阿虞还是这般……迷人。”

言罢，他语气又凶狠起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这般风情，除了朕之外，又给谁看过？”

“别的男人，不管是谁，只要碰过你，我都要将他的手剁下来喂狗，听明白了吗？阿虞。”

“陛下多虑了，没有别的男人。”宋虞肌肤染上绯红，脸色尚还能保持冷静，“毕竟臣女又不像陛下那般，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美人，对吧，陛下？”

赵奉易叫她勾起火来，又想起似乎是到了她小日子的那几天，恨恨咬牙道：“怪不得有恃无恐来勾引朕？原来是有倚仗了。”

人又奈何不得，随手扯了她腰间别着的帕子泄愤。

“你——”宋虞惊呼一声，话没出口便看见自己那帕子已然壮烈牺牲，宋虞喘了口气，小心翼翼问：“陛下是否传唤侍候的婢子，或哪位嫔……”

话说半截，却对上赵奉易发红的眼眶，他忍着情欲，凶狠斥道：“乱说什么，要传唤谁？”

宋虞小声道：“臣女也是为了陛下的龙体……”

“你不是在这儿么？要不你来？”

宋虞彻底噤了声，垂首不去看赵奉易。只听赵奉易压抑而沉闷的呼声，片刻之后，她那贴身的帕子完成了使命，被随意丢到她腿边。

完事之后帝王又来折腾宋虞，埋进她柔软的怀里不肯撒手。他低低地笑：“朕的第一次，想的就是阿虞。”

第一次梦遗，第一次自渎，第一次破身，都是她。

她从年少时就入了他的梦，自此数十年，再也没有旁的女子可以占据她的位置。

纵然宋虞已是个早就与他云雨多次，年过双十的成熟女子，此时也叫他说的脸发了红。

宋虞哼了一声，淡声道：“陛下不必在臣女面前立贞洁牌坊，后宫众多美人，尚且满足不了陛下一人？陛下偏要在臣女面前自…，只怕是刻意了。”

赵奉易也不辩解，只道：“今日听你提后宫佳丽就提了两三回，阿虞莫不是醋了？”言罢，他皱了皱眉，又道，“可方才叫朕传唤婢子，可不见你醋呢？”

宋虞懒得搭理他，扭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弥漫着情欲的味道，似还有余韵未消。

宋虞好容易才从赵奉易怀里挣脱出来，略略整理自己被赵奉易弄乱的仪容，道：“天色已晚，臣女先行告退。”又瞥了眼衣衫不整的赵奉易，劝道，“陛下也传人进来收拾下罢。”

赵奉易餍足之后愈发慵懒，伸手勾住她腰带，懒洋洋道：“不许。”

宋虞无奈：“臣女前来谢恩，哪有从傍晚谢恩到深夜的，陛下是生怕传不出什么来？”

“谁敢乱说什么，朕割了他们的舌头。”赵奉易随意梳拢了几下龙袍，看起来齐整些，抬手将人拦回来，“坐好，还信不过朕么？”

宋虞无奈又重新坐了回来，赵奉易指了指她桌案一侧堆积的笔录卷宗，道：“都怪阿虞闹得朕半天批不了折子，今儿朕延时处理奏折，你也要陪着。”

“这些是往年年夜宴置办的事项和流程，阿虞可是要辛苦了。”

宋虞心道辛苦你还要麻烦我，撇撇嘴，没说别的，垂首翻看起那些笔录来。赵奉易看她如此乖顺，甚是满意，重新提起笔，批改起奏折来。

一时屋内陷入安静，只闻笔墨写于纸的沙沙声，二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炭火燃烧时轻微噼啪的声响。格外静谧，又融洽和睦。

宋虞总算梳拢完宴请的人员名单和要赏赐的金银宝器，另选出了三份年夜饭菜单，准备一会儿叫赵奉易敲定一份。宋虞看完了整遍宫宴流程，感叹真是花钱如流水，笔笔都是大开销，思及至此，宋虞不免无语扶额，反正不花她的钱，她心疼啥呢？

宋虞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方才有空抬头看一眼赵奉易，出人意料，那人却枕在厚厚的奏折上，睡着了。

宋虞失笑，瞧他眉间具是疲惫之色，不忍心喊醒，蹑手蹑脚行到门口去，将门开了一条缝，唤了声元公公。

元公公与小金公公等人都在门外侍候着，纵然有火炉烤着，二人也冻的不行。瞧见宋虞，元公公忙应道：“女官，有事您吩咐。”

宋虞压低了声音，悄声道：“陛下睡着了，你进来给他披件衣服，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元公公一惊，还好脑袋瓜转得够快，苦着脸道：“女官，奴婢在外面站久了，陛下又正睡着，如此进屋怕不是要带了寒气进去。陛下的大氅在后边榻上搁着，辛苦女官了。”

元公公话说得在理，宋虞思索片刻，还是悄悄关上了门。元公公松了口气。小金公公看完全程，默默给元公公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他都没反应过来呢。

宋虞轻手轻脚为赵奉易拿了大氅，又轻手轻脚为他披上。宋虞平日里都冷着他，疏远他，趁着这会儿赵奉易睡得正香，宋虞才敢凑在他身边，一手托腮，静静地看起他来。

鼻梁高挺，眉毛浓密，睫毛又密又翘。他平日里面部线条极冷硬，有些不近人情，如今睡熟了，安静了，才叫人觉出一些温和来。

宋虞忍不住伸手，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与鼻梁，临摹出他的轮廓，他的眉目来。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蹙了蹙眉，挡掉了宋虞的手，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来。宋虞屏住呼吸，他这般，才像极了宋虞记忆里，意气风发，恣意随性的少年郎。

“倘若你不是皇家人，该多好。”宋虞轻轻触摸他饱满的唇，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厌恶这皇宫，厌恶他的美人嫔妃，所以她不会留下。更何况……云蕴蓉也没说错，她错过了他最艰难的十年，如今又有何颜面陪在他身边呢？

宋虞替他收整好桌案上散乱的奏折，将那条脏污的帕子丢尽废纸篓里。揉揉酸涩的眼眶，确保自己不失仪态后，悄悄推门而去。

“走吧，回宫。”

雪已经停了，宁曦殿前也早已扫出了一条干干净净的路。小金公公为她披上厚实的披风，执一盏宫灯照明，主仆二人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