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离乡

原本眼前一片灰暗充满雾霾，突然的一条路明晃晃的出现在视线里！曹阳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回想了很多，傅琪琪这段时间对他的嫌弃，他儿子对他的存在可有可无的态度，以及他在场子里没有以前那么的快乐，还有那些被他得罪的人……

曹阳在高家吃过晚饭后就回了家，他知道傅琪琪还在饭店没有这么快回来才敢回去的。

曹家此刻空无一人，曹伯川没有自己照顾，应该下课后就被傅琪琪接去饭店，等饭店打烊了才会一起回来。他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连傅琪琪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只留下一张纸，就毅然决然的离开这个家和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小镇。

从此天高海阔，男儿志在四方。

夜幕降临，小雪在街道上堆积成薄薄的一层银色，冒着寒风踏着夜色傅琪琪抱着曹伯川推开了院门。

回到家看到桌面上压着的纸条，傅琪琪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曹伯川说：“儿子，你爸爸要出一趟远门，以后只有麻麻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没有爸爸好不好？”

曹伯川被傅琪琪的外套包着，就只有一张白嫩圆润的小脸露出来，他黑幽幽的眼神透着几分冷静，懂事又成熟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出，每每看他这模样，傅琪琪的心里总是心酸。

对充满纯真无知的曹伯川感到心酸，也对这个成熟又依赖自己的曹伯川感到心酸。

曹伯川声音脆脆的带着几分稚嫩，但在他自己的感观里他的声音是不在乎的冷然：“好，但是以后你必须在下午三点之前接我回来！”

每次他熬不住在田教授那里睡着了，田教授都会笑他流口水，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他的身体是小孩子，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表现出跟个无知孩童一样！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傅琪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以前的曹伯川的童年经历过什么，知道他憎恨曹阳这个父亲，也憎恨原主的这个母亲。就算他现在表现出对她很有依赖，但傅琪琪若敢抛下他离去，他肯定也会憎恨现在的傅琪琪，并且在他有能力的时候找到她报复她。

傅琪琪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好，麻麻要是走不开，就让方叔叔去接你好吗？”

曹伯川一听到方原，就本能的不喜，他皱着眉说：“不行，我不喜欢他，让芳芳阿姨来接我吧！”

傅琪琪又想明白了他不喜方原的原因，心里好笑的点头答应了。

曹阳选择了离开了她们的生活，也选择了逃避傅琪琪说的离婚。纸上写着他去跟高奇当兵，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叫她去高家，寥寥两句末了写下一个苍白的勿念。

他知道傅琪琪他们不会想起他，有没有他的存在，他们母子都一样过活，甚至可能过得更好。

这是事实。

眼看小年将至，浮云楼不但没有歇业的打算，还在饭店门外贴出公告。春节期间，凡是入店吃饭的客人都能领到一份小礼物，或是药酒或是一套别致的茶具。

这个公告出来，不少街坊都在议论，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放假了，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饭，谁会来饭店吃饭哦！

对面的杨庆凡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他更期待傅琪琪买好一堆食材，然后没人去吃饭的情景！这段时间他看着浮云楼屹然成了兰草街里的唯一饭店，他心里的压力和不甘早已扭曲放大，现在他也不管饭店的业绩怎么样了，反正招不到大厨，他也会被辞职。干脆他就这样待到范正浩赶走自己的那一天，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都会想办法重伤对面的浮云楼，每天都带着恨意诅咒浮云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他的半个月时期已经到了，原本说好要来上班的大厨临时放了鸽子，可范正浩为什么还不来结束他的经理生涯？难道还要等过完年？

欧阳鸣看着日日都站在门口，表情阴沉不定的看着对面浮云楼的杨庆凡，心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他说不羡慕方原不羡慕傅琪琪那是假的，他甚至想，要是一开始他跟刘华一样对傅琪琪表现出友好的态度来，今日的他会不会跟方原一样，不但能收到她的秘方还能考个厨师证啊？

现在他已经看出兰草街饭店在走向末路，没有了傅琪琪和方原他们，这家饭店就像没有了心脏，只剩下一个随时就会败落的躯壳而已。

陈子闻早已无心上班，闲的过分的时候，一直在逗弄杨庆凡那位远房亲戚的堂妹。这位堂妹身形微胖，模样虽然长得一般，但每次陈子闻逗她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一副娇羞脸颊红红的样子。

让陈子闻觉得有趣又看到了希望，他觉得撩了这么多个，终于有一个要撩到手了！饭店倒不倒闭他一点都不关心，能娶到媳妇就行了！

小年那天，浮云楼的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门庭若市座无虚席不说，拿着傅琪琪搞出来的号码牌在门店外等的客人也有不少！

对面的杨庆凡一咬牙，叫上欧阳鸣一起走到对面去，也拿了个号码牌。兰草街饭店就由陈子闻他们照看着，杨庆凡跟欧阳鸣说明白了。

“无论他们做的饭菜有多好吃，待会一定要表现出很难吃的样子来！把他们饭店的名声踩到脚底下去，你知道吗？”

杨庆凡和欧阳鸣排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浮云楼在街道外面搭了个风雪的棚子，可气温那么低站在室外都是一种受罪。

欧阳鸣脸上很认真的答应了，心里却是很期待浮云楼新弄出来的烤肉是个什么滋味，前两天他听隔壁家的胖邻居说起这个烤肉，每次提起她都狂吞口水，言词夸张的说那个烤肉有多好吃！

难得这次杨庆凡主动带他来，他早就想吃傅琪琪做的菜想疯了！他一定会好好品尝再继续敬业工作，不留余地的“踩低”浮云楼！

杨庆凡他们前面站了三个女同志，她们冷的把手缩在口袋里或把手夹在胳膊低下，一面瑟瑟发抖一边说话。

一个身形瘦瘦的，脸上总是带着一股柔弱可怜的模样的女同志，声音冷漠的说：“现在搞活动的饭店越来越多了，现在的人都在学国营饭店那些小手段了！之前西街的第一饭店也搞活动，我们还在那里遇到了她……这次我们不去国营饭店，应该不会遇到她了吧？”

另个身形微胖圆脸的女同志，一听到这个“她”眉眼间就露出一丝厌烦。

她毫不客气地说：“这浮云楼名声这么大，单单看这外面的装修就知道老板是个有文化有风采的有钱人！这地方哪里是她能够轻易染指的呀，就算她不是服务员，如今这冰冷的天估计也不知道要在哪家饭店忙着呢！我们还是别管她了，她跟我们哪里能比啊！”

“对！没错，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厨子而已，整天对着油烟对着挑剔的客人，哪有我们的工作轻松体面？前两次是她不识好歹，如果再让我遇到她，我一定要将上次受得气发泄出来，丢脸就丢脸，谁丑谁狼狈，先撕了她那张虚伪的脸再说！”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同志，眼中闪过几分阴戾。

那个微胖的女同志笑了：“为了看你怎么撕了她的脸，要不我们现在就转道去第一饭店吃？”

一直较沉默地女同志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浮云楼的羊蝎子火锅和烤肉真的很好吃！而且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能不尝尝浮云楼的招牌菜再走，为别人气坏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

杨庆凡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八卦，他要不要也去撕破傅琪琪那张脸？可想了想自己可能打不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等了大半个小时，身子都被凉透了，心中对傅琪琪的不满以及想将浮云楼的名声踩到脚下的想法更加激烈了！

杨庆凡带头走进浮云楼，刚踏进门就看到一面用红木雕刻的屏风，分别屏风两边走进去，一面看到的是客堂，一面装了透明玻璃的厨房窗口，隐隐还能看到有人在里面走动！地板看着很干净，就连服务员都有同样颜色的服装，哪哪都透着专业两字！

客堂很宽大，大概算去有十一二桌的样子，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也传来热闹嘈杂的说话声，中间还夹带着碗筷碰撞的声音。真是好一副繁华盛景啊！

杨庆凡还在被这热闹的场景震得有些恍惚，眼中盯着那些崭新又别致的桌椅，暗道：这傅琪琪是在哪买到这么别致好看的座椅？还带着靠背，真是……不想承认有点好看了！

钱多多在这两位老熟人走进来的一刻就注意到他们了，之前在他们之前已经坐了一桌人，现在店里还没有腾出空桌，让他们进来只是为了让他们不用在外面那么冷。

但是钱多多没想到这最后进来的客人竟然是对方饭店的人！一时之间，钱多多不知该用职业笑脸去招呼他们，还是保持自己对他们真实的反映。

钱芳芳注意到这边后，也是惊讶的吆喝一声：“我说，这两位是哪里来的贵客呢！原来是杨经理和欧阳大厨，不知你们是想找我们大厨还是来吃饭的呢？”

杨庆凡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好看，钱芳芳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比钱多多那含蓄的眼神更让人讨厌！

欧阳鸣冷不丁的咳嗽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领导来视察的样子。表面也表现出领导的高高在上，他一脸正经的说：“你们开的是饭店，我们来这里当然是来吃饭的，找你们大厨做什么！”

他可不想烤肉都还没尝过，杨庆凡就被气走了，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独自留下来吃饭了！任何表现出支持傅琪琪的，在杨庆凡那里都是叛变！

钱芳芳笑了，意味不明的说：“这里有一张菜单，你们可以先点餐，上面有的我们都有，没有的也可以跟我们大厨说一下，她厨艺高超一定能做出让你们满意的口味来！”

杨庆凡心里总觉得钱芳芳的言语和姿态带着嘲讽自己的意味，他一把拿过一张叫菜单的东西，入眼红底黑字，上面一串串字体写着菜名，旁边写着价钱，很明确让人一目了然。

欧阳鸣着急的说：“先点个烤肉和来点麻辣烫……”他就怕杨庆凡不舍得掏钱，委屈了他自己！

杨庆凡挑了两三个菜，他点的菜每个菜都是菜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好奇心使然就点的。

钱芳芳也没有特意留下跟他们再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让他们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等，然后拿着菜单离开了。

钱芳芳走进厨房就跟傅琪琪告状，她说：“我看他们就是过来偷师学艺，想看我们饭店是个什么样子，回头他们又去效仿。不过，他们怎么效仿都没用，我听说他们饭店现在还没招到大厨呢！学到了表面学不了精髓所在！”

方原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着笑，很赞同的点头。说实话，看到杨庆凡为了招大厨焦头烂额他就解气！

傅琪琪用抹布擦了擦手，放下手里的工作：“杨经理过来，你应该叫我出去迎接一下，再怎么样他也曾是我们的经理啊……”

傅琪琪走出厨房招呼杨庆凡，在靠近厨房的某一桌，三个女子各自一串串的烤肉吃的两边嘴角都是调味料和油光，桌面一片安静，连开口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那位圆脸是女同志，嘴里还咬着一串烤肉，一抬眼看到傅琪琪的瞬间，激动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神情激动的拍了拍对面的女同志，说：

“罗同志，你快看看你身后那位是谁？”

罗美婕有些不耐烦，嘴里含着东西含糊的说：“等我先吃完，待会就没有了！”

这一桌三人行还是傅琪琪以前在房管所里的同事，她们早就听说了浮云楼的名气，也早就想过来尝尝，但是想到傅琪琪可能在兰草街。所以拖到了现在才来浮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