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探

自楚明秋在太和殿砍下常少府的首级以后，江陵城传遍了圣上失了心智，因忌惮前太子楚明景会夺他的帝位，谁人在他面前提起前太子的名讳，便会当场丧命。

王侯将相更是行事谨小慎微，生怕会落得像常少府的下场。

这日，纪予露带了两个丫鬟坐着马车来了纪府，她兴高采烈地跟纪元衡报喜，说爹爹准她在丞相府住三个月。

纪元衡则是吩咐她不得在府上闯祸，不得闲来无事就去叨扰风南仪。

纪予露自是全部应下。

汀兰阁。

浣瑶抱着一筐石炭进来，先是拿着钳子往暖炉里边添炭，然后朝着风南仪笑道：“启禀殿下，前些日子来府上的那位三小姐住进别院了，这会儿青泽他们正给三小姐拾掇住处呢。”

“方才她碰见奴婢了，还问奴婢公主可有闲暇，若是有，待会儿就要来找公主谈天。”

风南仪的条案上摆了厚厚一沓的账簿，旁边放了一张算盘，她忙着为手上握着的店面算账。

她跟纪元衡约好年后要去一趟襄阳城，到时需要用不少银子。

风南仪对纪予露入住丞相府并无多大反应，随口一问：“纪丞相呢？”

“纪丞相进宫面圣了。”

寻冬在风南仪身旁研墨，对浣瑶笑着说：“最近公主似乎跟丞相的关系比以前有些不同了。”

风南仪放下毛笔，合上账簿，没好气地说道：“天还没黑呢，就开始胡言乱语。”

可她近日确实跟纪元衡的关系有些许的不一样了。

譬如纪元衡会买些新鲜玩意给朝年，再由朝年转交给她。

还有在府上会特意地穿上次她给纪元衡买的衣袍。

浣瑶也附和道：“奴婢觉得纪丞相有意对公主示好，以前丞相的脸色让人望而生畏，现在却很是温和。”

寻冬见公主用不着她，索性跟浣瑶接着聊了下去：“前日公主跟纪丞相用膳，我瞧纪丞相时不时地想要给公主夹菜，但丞相都忍回去了，我猜丞相是迈不出心里那道坎儿。”

“什么坎儿？”

寻冬老成持重地说道：“估摸着丞相是头一次动感情，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咱们殿下的性子也挺难琢磨的。”

浣瑶摇了摇头，笑道：“你怎的就确定丞相是喜欢公主？”

两人在屋内小声聊起心中猜测，而风南仪下了阁楼，她想去看看纪予露。

没成想刚下阁楼，纪予露就跟着朝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纪予露嘴甜地说道：“予儿参见嫂嫂。”

风南仪微微颔首，笑道：“以后缺什么，尽管来汀兰阁。”

纪予露虽跟风南仪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丝毫不认生的挽着风南仪的胳膊，亲昵地说道：“予儿来之前就把生活起居用到的东西都拿来了，所以嫂嫂不必为予儿操心。”

“嫂嫂，今日天冷，咱们上楼讲话。”

朝年呆愣地看着三小姐挽着昭仁公主上台阶，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三小姐一向只对主子乖嘴蜜舌的，跟旁人都是骄横难缠的。

可三小姐竟还能对公主也这般嘴甜，着实令人惊讶。

……

纪予露坐在软榻上好奇地问道：“嫂嫂是对阿兄何时心生欢喜的？”

她来时背负了爹爹下达的命令，要她摸清楚昭仁公主跟阿兄的关系是真是假，还要她跟昭仁公主相处和睦。

即使爹爹不说，她也好奇阿兄是怎么跟昭仁公主看对眼的，毕竟昭仁公主只跟阿兄相识了短短半个月而已。

哪有男女相识半个月就定下婚事的？

风南仪亲自向纪予露递了一盏热茶，说道：“我跟夫君是一见钟情。”

纪予露的舌头被热茶烫了一下，心里埋怨阿兄未免也太经不住诱惑了，怎能不深入了解公主就草率成亲了呢？

她眨巴着眼睛，近距离地打量了一番风南仪，又叹了一口气，也难怪阿兄会对昭仁公主一见钟情。

那双杏眼就使人心生好感和怜惜，腰肢盈盈一握，体态柔美。

纪予露接着问道：“那嫂嫂知道阿兄喜欢什么吗？”

风南仪笑道：“夫君喜欢荤食，不喜吃素。”

纪予露摸着在肩上的发辫，丝毫不察觉自己的追问有些不妥。

“嫂嫂会下厨吗？”

风南仪的笑多了一丝别的意味，淡然说道：“不会。”

“啊……？”纪予露的表情很是失落，嘀咕了一句：“阿兄娶的是个摆设罢。”

纪予露的心性尚未成熟，她把纪啸的叮嘱抛之脑后，此刻惦记的是阿兄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的妻子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阿兄反而还要处处照顾风南仪。

总之，风南仪不符合纪予露对嫂嫂的要求。

风南仪扯了扯嘴角，倘若她现在还没明白纪予露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她没脑子了。

可眼前的是纪元衡的妹妹，即便不是亲妹妹，她也要让着些纪予露。

纪予露转念一想，阿兄的皮相好、武功高强，可是阿兄脾气怪、加上以前又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以至于在江陵城的名声也不好，姑娘们提起阿兄就避而不谈。

更别提会有姑娘嫁给阿兄了。

纪予露天真的握着风南仪的手，问道：“嫂嫂，那您会一直爱阿兄吗？”

“……”风南仪尴尬的笑了笑，合着纪予露问这些是替纪元衡操心呢。

纪予露大概也反应过来问得有些过于直白，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解释道：“嫂嫂莫要怪我多嘴，予儿自小爱跟阿兄玩乐，同时予儿也是最明白阿兄生来就受了许多不平等的待遇。”

“爹爹偏爱纪知凡，对阿兄不闻不问的，府上没一个人看得起阿兄，那时予儿贪玩，但肯带予儿玩儿的人只有阿兄。”

纪予露声色并茂地讲着她跟纪元衡幼时过往的经历，一边为纪啸总是冤枉纪元衡而愤愤不平，一边为她左右为难了十几年而难受。

风南仪沉吟片刻，认真的说道：“予儿放心，我不会亏待夫君的。”

纪予露感动的点点头，拥着风南仪笑道：“予儿相信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