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与此同时，电视上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10月15日夜晚七点数学天才彭博在家中被人割喉，案发现场一片狼藉，推测生前与人发生过剧烈争斗，目前怀疑死于仇杀，具体原因我市护卫队正在严密调查中。

苏东眼神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继续认真听着电视台的报道介绍。

彭博从小就在数学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十五岁进入重点大学，参加重大难题的破解，现就职于某重点高校成为一名数学老师。

几乎是所有神童的必经之路，苏东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仇杀？

“梁先生，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他又翻开书本至最后几页，默默说道。

与此同时，那书籍空白处立刻出现一行黑色的文字。

梁一冰仰着头，任阳光照耀在面庞上，“怎么帮？”

“假设我们出现在同一本书的开头与结尾，我的世界荒唐复杂，而你的世界如此平和美好。如果不是我们两个运气差劲，这一本书里写了两个故事的话，那就是，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件，足够改变了一整座城市的大事件！”

苏东缓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你用尽一切手段去找出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顺利的从这里逃出去。”

这是他斟酌许久得出的结论，事实上他们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好”

梁一冰很快答道，心中还在默默赞叹，不愧是警察，逻辑思维就是比旁人迅速。

苏东自然看得见，不怎么在意的站起身，心情并不算太美妙，合上那本蓝色的大书后，他快速坐在电脑前，上网查找与彭博这件事相关的材料。

没睡的人果然还有很多，网络上明显比现实中要热闹的多，网友们正激烈的无比讨论着这件事。

有人瑟瑟发抖，“什么仇杀？肯定又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我猜护卫队明天就要推翻自己今天的猜测”

“是啊是啊”

……

诸如此类的评价充斥着平台，苏东看着，眉头愈发紧皱，夜晚的城市又恢复一片死寂，相比白天的清冷灰暗更显得安静。

苏东独自站在窗前，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耗尽。

这世界不合理的出奇，倘若他原本该出现在这里，那记忆中原本鲜活的记忆又算什么？从小到大拼命考学，工作，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些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梁一冰说的没错！眼前的这一切，这虚幻的一切，才是假的！

他们必须要从这里离开！

必须！

再次翻开那本蓝色书籍，梁一冰果然也还在注意着他的动态。

“别多想了”，梁一冰温声安慰道

苏东只好笑了笑，“嗯，谢谢你”

随后他抱紧那本蓝色的大书，关掉灯躺在床上，这书是可以渡他出这茫茫大海的唯一浮木。

苏东甚至都不敢想，对面那个梁一冰是否真实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

如此复杂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可能的。

他畏惧着，无论多么勇敢的人，也总会对茫然未知的事情抱有恐惧，何况，那未知如同茫然又看不见的深夜，孤身置于其中，你也触不到任何边界。

不敢再想下去，他命令自己休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要不事情没解决先把自己逼疯了，那就全完了！

像是之前的两个夜晚一样，苏东闭着眼睛，睡得格外警惕，一旦发生些微响动便会立刻睁开眼睛查看。

这是苏东来到这世界的第三天，他仍旧七点准时下楼吃了宾馆免费赠送的早饭，厚着脸皮捧着盘子吃了非常多东西，以便中午跟晚上可以少吃一点

眼看着钱包一点一点瘪了下去，苏东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碎了一点，吃过早饭后，他再次绕到昨天那条小巷里，意外地，那个疯子竟然真的还待在那里。

“你来了”

他看着苏东，笑的一脸满足，狭小的眼睛旁还带着几缕污泥。

苏东心思微动，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个饭团递给他，那疯子吃着饭，苏东就蹲在地上抽烟。

空旷安静的城市里，阳光打在路边的石头上，竟然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他拍了拍手背，命令自己清醒过来，眼瞧着那疯子吃的差不多了，转头唤道，“哎，身体！”

他努力自然的表达着亲切。

“我叫生生”

那疯子顶着一张脏脸郑重解释道。

“好，生生”

苏东象征性的点点头，不经意问道，“你前天夜晚去商场干什么？”

“我饿了，进去找东西吃”

“吃过东西之后呢？”

苏东继续看着他，眼神里不露声色的打量。

“碰见了一个人，他说要我帮他一个忙”

“什么人？”

他立刻来了兴致，拿出昨天问监控小哥要的照片放在生生眼前，“是这个吗？”

“对，是他！”

生生点了点头，继续玩着自己手里的空气，像是在抓着一个虚拟娃娃。

“然后呢？”

苏东继续诱导着，“你帮了他什么忙？”

“我没帮”

生生仍旧在晃荡着手里并不存在的东西，“他哭了”

“哭了？”

“嗯，他不要我帮了，就哭了”

生生忽然转头看着苏东，“然后我就走了。”

“你还在商场里见到其他人吗？”

“不知道，我睡着了”

睡着了……

苏东看着他的眼神愈发谨慎，这疯子回答的问题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他愈发怀疑，这个生生，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灵魂，你在想什么呢？”

见他不讲话，生生突然问道。

“我在想……你在玩什么？”

苏东突然转移话题，看着他手中的空气。

“玩儿玩具”

答完之后他却忽然把那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自说自话道，“算了，不玩了，我们去找猴子！”

他在前面跑的飞快，偶尔回过头看苏东有没有跟上。

刺眼的阳光下，格外静谧的城市里，苏东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难以辨别真假。

在他刚来到这里的女神雕塑旁边，他们找到了那个叫猴子的人。

这时苏东才发现，这个人叫猴子是有原因的，他的脑袋尖尖的，眼睛又很大，身材瘦小，看起来就像一只没有发育良好的猴子。

快靠近的时候那生生忽然拉住苏东，“不能在他面前叫猴子，猴子会生气的”

“要叫他小关！”

苏东点点头，转头打量着坐在广场中央一脸畏惧的男人，他似乎比这座城市更加恐怖，面上容纳着极度的慌张，一双巨大的眼睛四处徘徊着，不知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事到如今，苏东已经被这些神经兮兮的事情弄得全无兴致了，只迫切的希望这种日子能够快点过去，现在他一看见这种疯疯癫癫的人就头疼。

“小关”

生生哂笑着，靠近他。

“怎么了？”

那叫小关的男人疯狂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却一直在偷看苏东。

“这是我的灵魂，他叫”

生生忽然扭头看着苏东，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啊？”

眼前的场景既荒诞又好笑，但苏东没笑出来，面无表情的答道，“苏东”

“哦，这是我的灵魂，他叫苏东”

生生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脸上洋溢着一种不正常的执着。

“灵魂？”

那人见状更是往后缩了缩，看着苏东的眼神也愈加忌惮。

“对，没关系的”，那生生还拉着他，轻轻的抚慰几下，“我想让你帮忙看看，他的灵魂成熟了没有？”

闻言小关镇定了些许，看了看生生，又看了看苏东，随后围着苏东打量了许久。

“还没有，还要很久”

苏东心里愈发怪异，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货物在被人估算着价值，但面上仍旧不表。

“哦，那我就放心了”

生生点点头，脸上好像有些想笑，再次阴森森地开口问道，“那你的呢？”

一听这话，那小关顿时就跟疯了似的，脸上露出极不敢置信的神情来，随即一点一点后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杀了他一样，缓缓呢喃道，“我不要被吃掉！”

“我不要被吃掉！”

“我不要被吃掉！！”

他疯狂大叫着，然后便飞快跑开，迅速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哈哈哈”

生生突然大笑起来，转过头看向苏东，顺理成章的解释道，“没关系的，他是个疯子。”

午后的阳光晃眼，苏东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诡异讽刺的厉害。

眼前笑嘻嘻的男人，明明神色疯癫完全不似常人，浑身都脏兮兮的，却仍旧在极其夸张地安慰自己，

“没关系，他是个疯子，哈哈哈！”

苏东真觉得是这世界要疯。

自己也是撞了大运，才能看见一个疯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另外一个疯子…

苏东顿时无话可说，先前查的案子到生生这里被卡住，还没有别的证据，任凭自己本事通天，仅凭烧焦了的皮鞋沫也不可能找到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凶手。

他不禁再次感到有心无力，转身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电视上的那个割喉案刚发生不久，只盼现在去还能找到一点线索。